听完她的话,所有人都怔住了,良久后晏少爷才恍然道:“难怪这位卫二少爷鲜少在人前露面,年纪也不小了,却一直无所事事。原以为他就是个纨绔子弟,却没想到其中还隐藏着这些内情。”
晏尚书看向白月初,沉声说道:“初儿是觉得,卫镶的死其背后另有原因?”
“女儿只是觉得奇怪,这才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白月初自然不可能直接说出自己就是怀疑卫家和四皇子。
听她这么说,晏尚书没有再追问,可是以他的智谋,只要稍加揣测,肯定能想明白其中的关卡。
白月初留在尚书府用完午膳方才告辞,她回去的时候,离月冥已经在家了。
“回去见过他们了?人都还好吗?”离月冥把人拉到身边问道。
白月初点点头,乖巧地坐到他身边,轻声说道:“都好,只是大哥好像还没有对四皇子起疑。”
离月冥轻抚着她的头,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柔声宽慰道:“你放心,岳丈是个聪明人,他一定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情的。”
“但愿如此吧。”白月初叹口气,然后又说道:“想不到大理寺这么快就破案了,我本来还想着去提供线索呢。”
“看来你又做梦了?不过也多亏了你昨天提供的那些线索,官府才能这么顺利的破案。这件事情,你功不可没。”
卫镶的案子就这么结案了,可是白月初却有种感觉,这只是刚刚开始!
很快,晏夫人与白月初便被莲贵妃叫进了宫里。
在蓬莱殿里看到母亲时,白月初着实吓了一跳,幸而她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场合,没敢让自己流露出什么情绪。
她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平静,向莲贵妃行了礼,起身时目光不经意飘到晏莞儿身上,后者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僵硬。
“本宫已经听说了前段时间的事情,想必晏夫人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吧。今日请您过来,便是想为您压压惊。”莲贵妃态度亲和的说了一句话。
在场的除了蓬莱殿里的人,白月初和晏夫人心里都非常的惊讶。
晏夫人不了解莲贵妃,但也知道对方身份尊贵,如何会对她这个连命妇都不是的官员家眷这么客气呢?
白月初心里却是直打鼓,莲贵妃的脾气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对方虽然也有平易近人的时候,但是像今天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贵妃娘娘可真是折煞妾身了,妾身何德何能,岂敢劳烦娘娘费心记挂啊。”晏夫人愣过之后,便赶紧磕头谢恩。
莲贵妃对身后的晏莞儿递过去一个眼神,后者猛地惊醒,迅速跑过去把人扶起来。
晏夫人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晏莞儿虽不是她亲生的,但好歹在身边养了十几年,岂能没有感情呢。
她们已经数月未见,加之晏莞儿前段时间还经历了牢狱之灾,现下终于看到人平安无恙,忍不住就激动起来。
能在宫里看到母亲,晏莞儿心里也是激动万分,两个互相看了好片刻才被莲贵妃的轻咳声打断。
她们自知失礼,又纷纷向莲贵妃告罪。
“本宫并非苛责之人,你们母女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彼此思念也是人之常情。”莲贵妃笑着说了一句话。
白月初真的非常不适应现在的莲贵妃,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啊?
她并没有奇怪多久,很快她就明白了莲贵妃的用意,或者说她之前就猜出来了,却一直不敢确认。
这次莲贵妃没有像上次那样请来很多人,但是在用膳的过程中,她又夸赞了白月初和晏莞儿一番,顺便又称赞是晏夫人教导有方。
晏夫人听完之后更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谢恩。
她们在蓬莱殿里一直待到日薄西山方才离开,晏莞儿亲自送她们出宫。
三个人坐在马车里,晏夫人越想心里越忐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看向两个女儿问道:“贵妃娘娘今天这是什么意思?”
晏莞儿看向白月初,脸上很为难,好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白月初的心情也非常复杂,母亲平日在处理家事和对待儿女的时候,总是能做到事事明白。
就是总在大事上犯糊涂,她不算个特别精明的人。
今日莲贵妃请她们进宫,又说了那么多话,母亲心里肯定能猜到一二,但是如果没有人点拨,她或许永远都无法完全猜透吧。
只是莲贵妃既然有了这样的心思,定然是会想方设法的让她们表态。
晏夫人看两个女儿都不说话,心里就更加不安了,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紧张。
晏莞儿几次欲言又止,可是直到马车已经走到第一道宫门后,还是没有想好还怎么和母亲解释这些事情。
临别前,母女二人又说了几句话贴己话,晏莞儿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出宫以后,晏夫人越想心里越不舒服,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儿,又忍不住问道:“初儿,你一向聪明,你说这位贵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不是在宫里,白月初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她看着自己母亲反问道:“母亲觉得贵妃娘娘是什么意思呢?”
晏夫人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开口说道:“贵妃娘娘今天特意提到了卫家,我总觉得她这话里有话,但又一时猜不透她到底在暗示什么。”
“那母亲可知卫家是谁的人?”白月初又问道。
晏夫人疑惑地摇摇头。
白月初为她解释道:“卫家现在支持着四皇子,而莲贵妃与皇后娘娘素有罅隙,这样您该明白了吧?”
晏夫人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忽然想到自家儿子曾经也和四皇子交好,还有莞儿也曾和四皇子有过那么一段。
怎么转眼间,四皇子的人却要来害他们晏家了呢?
晏夫人虽然不算精明,但也是一点就透,她这么翻来覆去的一想,顿时就把事情给理顺了。
那四皇子已经许久不和儿子有联络了,最后一次来尚书府的时候,似乎还和儿子发生过争执。
难道儿子已经和四皇子闹掰了?
现在莞儿又在莲贵妃身边做事,看起来也挺得脸。
“贵妃娘娘这是想拉拢咱们家吗?”晏夫人终于想明白了。
白月初无奈的点点头。
莲贵妃不仅想拉拢晏家,也想拉拢王府。
今天请她过来,是想对她施压吧。
回到王府以后,离月冥已经在卧房里等着她了。
“回来了?莲贵妃叫你过去又是为了何事?”离月冥略显紧张地拉过她的手,对着她上上下下观察了好几遍,见她完好无损,方才安心地松口气。
白月初耸了耸肩膀,安抚性地拍拍他,把今天在宫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是说再有这种事情就推托掉的吗?就算是进宫,怎么不派人知会我一声?你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听说你被莲贵妃叫去宫里时,心里有多担心吗?若不是我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说你已经出宫了,我可能就……”
白月初抬手挡住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露出讨好的笑容,“好了,这次是我错了吗,最近事情太多,我一时给忘了嘛!”
她的撒娇对他向来有用,离月冥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最后只能把人按进怀里好好抱了一会儿。
正如白月初所猜想的那样,莲贵妃终于还是等不及想让她们表态了。
隔三差五就会编个名头请她和晏夫人进宫,这次白月初谨记着离月冥的交代,但凡有宫里的邀约,她一律找借口婉拒。
虽然这样做很可能会激怒莲贵妃,可是总比强行被按着站队强。
况且任对方在后宫里有通天的本事,可是这手也不好伸到前朝去,有离月冥为她撑腰,她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至于晏夫人那里,她也叮嘱过两三次要小心行事,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晏家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她也不敢肯定。
但想来肯定是不会再和四皇子走的亲近了,这样也好,四皇子最后的下场并不好,也免得晏家跟着受牵连。
“王妃,有贵客到访。”庄先生刚为白月初请完脉,姒玉便进来禀报道。
庄先生向白月初告了辞。
白月初慢悠悠地从床上站起来,问道:“哪位贵客?”
姒玉凑近,轻声说道:“从宫里来的。”
宫里?难道是莲贵妃?
白月初心里一惊,又觉得这不大可能。
只是最近她拒绝莲贵妃太多次了,难免会紧张。
“人现在在何处?”白月初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问道。
姒玉回道:“已经请进中庭的花厅里了。”
白月初稍稍整理了衣衫,便带上姒玉和郝嬷嬷迎贵客去了。
她表面看起来非常冷静,但是那急切的脚步却泄漏了她此刻忐忑的心情。
主仆三人很快就来到了中庭,白月初又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到花厅门外。
透过打开的屋门,她看到里面坐着一抹眼熟的身影,不过在捕捉到对方的身影时,她马上就放下心来了。
还好不是莲贵妃。
白月初轻呼一口气,一改刚才的紧张,踏着轻盈地步伐走了进去。
“妾身参见安怡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来人正是安怡公主,白月初进来的时候她正低头喝茶,全然没有注意到屋子里的动静。
直到白月初向她行了礼,她才惊喜地抬起头。
“王妃姐姐,你终于出来了。”安怡公主马上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朝对方迎过去,并握住了对方的手。
“公主来之前怎么不叫人通报一声,妾身也好做些准备来迎接您呐。”白月初含笑说道。
安怡公主却不在意这些,她彼此过来请脉除了看望白月初,其实还有别的目的。
“王妃姐姐莫不是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安怡公主佯装难过地问道。
看着她这个表情,白月初的记忆顿时如开了闸般,瞬间全部涌入了脑海。
“没有忘,别的事情可以忘,但是公主的事情绝不敢忘。”白月初非常坚决地说道。
安怡公主惊喜地笑起来,抓紧了白月初的手,刚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又意识到这个屋子里的人太多了。
“你们都退下。”安怡公主大手一挥,跟着她来的那些宫人们马上就出去了。
白月初也对郝嬷嬷和姒玉挥了挥手,二人很快也退了出去。
看着紧紧关上的屋门,白月初挑眉道:“公主现在可以说了吗?”
安怡公主突然羞涩的笑起来,拉着白月初坐下来以后,方才娇羞地问道:“苏哥哥的事情,王妃姐姐打听的如何了?”
“能打听出来的都打听出来了。”白月初回道。
说起来,她为了帮安怡公主打听苏穆青的事情,没少在离月冥耳边旁敲侧击的打探情报。
可是对方何等的敏锐,甚至还因此误会她移情别恋,吃了好几缸的醋,她可是哄了好几个晚上才把人哄过来的。
安怡公主看她回完一句话,突然又不说话了,忙不迭地催促道:“王妃姐姐你快说快说。”
“别急,东西太多,我已经整理出来,写在了一本小册子上。你等会儿,我叫人去拿过来。”
白月初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抚她不要着急。
安怡公主正兴奋着,哪里还顾得什么矜持不矜持的,突然站起来,顺便把白月初也拉起来。
“不用叫人去取了,我直接跟着王妃姐姐过去拿便是。”
白月初忍俊不禁地看着对方,奈何对方已经被兴奋冲昏了头脑,满脑子都想着苏穆青的事情,哪里会注意到她的表情呢。
白月初无奈地摇摇头,只得领着安怡公主去了银阙阁。
安怡公主顺利拿到小册子,里面记录着有关苏穆青的一切,她就像是一个小粉丝一样,拿着那本小册子看了好几遍,却还是爱不释手。
“好了,别看了,这里面的内容你都快背下来了。”白月初终于看不下去了,赶紧阻止对方继续犯花痴。
经她一提醒,安怡公主方才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张小脸顿时羞的通红。
然而手上还不忘记把那小册子合上,轻手轻脚地抚平上面的折印,珍而重之的收进怀里,最后还心满意足的在衣服上拍了拍。
看到她这些小动作,白月初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看着对方那张通红的脸问道:“公主为何如此痴迷怀瑾伯呢?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说到他们的相识,安怡公主又忍不住露出满脸的幸福与怀念。
“其实,要在两年前我便注意到了他,不过他似乎并未注意到我。但是每次宫里举行宴会的时候,我总是会忍不住偷偷观察他。”
苏穆青是个温和沉默的人,他不爱说话,也不爱表现,可是每次他就算是安静坐着,也总能第一时间收取到安怡公主的关注。
有些人就是有这种魅力,不管气场是冷硬强势的,还是柔和矜贵的,只要往那里一座,就让别人无法忽视。
“所以呢?你对苏穆青是一见钟情?”白月初惊讶地问道。
既然心事都吐出来了,安怡公主也不想再藏着掖着了,索性就全部都说了。
“对,看到苏哥哥的第一眼,我就认定了他。只是苏哥哥他出身寒微,纵然身居高位,可行事一直谨小慎微。我理解他的难处,也不想造成他的负担,所以一直不敢请父皇为我们两个人赐婚。”
“赐婚?你对苏穆青表白过了吗?”白月初再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安怡公主害羞的点点头,随后又露出失望又受伤的表情,委屈道:“可是苏哥哥只把我当成小孩子来看待,而且他还说自己并没有成家的意思。”
听完这些话,白月初只能尴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