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初感觉到了莫名的敌意,她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得罪过对方,怎么萧桐突然就对她是这种态度了呢?
又或是她并不想帮忙,却又碍于萧潋在场不好拒绝?
白月初忽然有点儿后悔了,她是不是来的太草率,说的太直接了点儿?其实她应该先试探一二再请求帮忙的。
只是刚才过于着急,想着陛下只给三天时间,必须要尽快查出真相才行。
“我可以帮你,但不是为了你。”萧桐忽然开口了,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萧潋也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自家小妹,却到底没有说什么。
白月初露出感谢的笑容:“多谢桐儿姑娘。”
萧桐又冷哼一声,幽幽说道:“我说过我不是为了你,你要是真想感谢,就去向弈……”
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萧桐自觉失言,便直接消失在了二人眼前。
萧潋也不明白对方突然闹什么脾气,但眼下客人还在,她也不好追过去询问。
“桐儿这几日心情不好,若有怠慢之处……”
“萧姑娘严重了,我也该告辞了。”白月初打断对方的道歉,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萧潋马上说道:“那我送王妃……”
“不用了。”白月初再次打断她的话,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内院的方向,笑着说道:“萧姑娘还是赶紧去看看桐儿姑娘吧。”
萧潋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窘迫的笑容,她向白月初道了个歉,又将人送出花厅以后方才离开。
白月初转头看着她急迫的身影,摇头笑了笑。
看她们感情这么好,真不知道等以后萧桐彻底消失的时候,萧潋能不能受得了。
还有萧桐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她想说什么呢?
白月初直觉对方隐去的那些话,就是萧桐突然讨厌她的原因。
可是她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得罪过对方。
难道是因为萧潋之前曾对她表达过好感,萧桐知道后就吃醋了?
不对啊,这件事情萧桐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不可能等到现在才突然来吃醋吧。
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然而白月初还没有想出来是什么原因,八宝和萧桐便先后为她带回来了好消息。
八宝告诉她,前天四皇子悄悄出宫去了明威将军府,但是因为那里四处都悬挂着辟邪之物,所以他进不去,也不知道四皇子都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情。
白月初问他:“他进去了多久?明威将军府怎么会挂着辟邪之物呢,难道是他们察觉到了什么?”
八宝回说:“四皇子在里面大概待了一个时辰左右吧,您还不知道吗,自从卫婕妤出事以后,明威将军府为了不受到牵连,便将女儿逐出了家门。而且他们还说卫婕妤是被鬼魅缠住了,为了防止被那邪祟报复,所以就往家里请了不少辟邪的宝物。”
白月初听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卫家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可真是了得,想必会请那么多辟邪的东西,应该是亏心事做多了吧。
八宝等了等,见对方不说话,便继续说道:“昨天奴才去了皇后宫里,她那里倒是清净,不过奴才还是从那些宫人嘴里听说了不少事情。”
“什么事情?”白月初赶紧追问道。
“听他们私下里议论,那卫镶虽是卫家二少爷,但其实极其不受重视。听说他娘亲之前是卫将军养的外室,后来为将军生了个儿子,然后就闹到家里去了。卫将军迫于无奈才把人纳进府里,又过了几年,那位姨娘似乎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受刑之后就死了。”
八宝顿了顿,继续说道:“她死了以后,明威将军府里就开始流言四起,有人说那女人生前就不检点,二少爷指不定不是卫将军的种。这种闲言碎语传的多了,卫将军不想相信也得相信了,连带着对这个二儿子也越看越不顺眼。所以,这个卫二少爷在卫家过得和下人差不多。”
“这么私密的家事,皇后宫里的人怎么会知道?”白月初忍不住蹙起眉头。
八宝回道:“都是卫夫人进宫陪皇后娘娘聊天时说的。”
“这么说那卫夫人真的与皇后娘娘有来往了。”白月初自言自语了一句。
“王妃,看来这卫家早就是皇后和四皇子的人了。”八宝又感慨一句。
“还有别的线索吗?”白月初问道。
八宝摇了摇头,“奴才这就回去继续盯着。”
白月初点点头,对他交代道:“你要小心,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要是再有情况,一定要马上通知我。”
八宝离开没多久,萧桐也出现了。
“昨天四皇子去了明威将军府,见了卫将军,他们谈了很久。看起来明威将军府已经表明了立场,卫家现在是四皇子的人。”
“他们都谈了些什么?”白月初刚问完一句话,忽然又想起了八宝的话,连忙问道:“你能进卫家?”
萧桐冷淡地笑了一下,回道:“以前……学过几招,用来对付那些辟邪之物绰绰有余。”
白月初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隐藏了什么,可是对方很快又表情平静地说道:“他们聊了太多事情,都是朝廷里的,我没有记住。只是后来四皇子临走前对卫将军交代了一句,说是一定要毁了晏家。”
看来大哥的事情果然和四皇子有关。
萧桐又说道:“我发现那卫家甚是奇怪,明明死了儿子,但是卫将军看起来一点儿也不伤心。不只是卫将军,卫家人也都非常平静。”
白月初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了,这么一想那卫二少爷也是可怜。如果这件案子是卫家人故意设局来陷害大哥的,那么卫二少爷就是被家里人给算计死的。
“我只有这些发现,王妃还想知道什么?”萧桐问道。
白月初想了想,笑着摇摇头:“不用了,这两日辛苦桐儿姑娘了。”
“王妃客气了。”萧桐对她还是没有好脸色。
白月初看她有离开的意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桐儿姑娘,我想知道、嗯,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你?如果有,还请桐儿姑娘明确告知。”
萧桐蹙眉看着她,心里盘算着那些话到底该不该说。
白月初耐心地等着,期待地望着对方。
良久后,萧桐如同泄了气般地说道:“你没有得罪我,但是你的存在却害了我在乎的人,所以我现在非常不喜欢你。”
话音落地,她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白月初对着空荡荡的卧房发呆,片刻后又想到了此刻最要紧的事情,马上又下楼抓住路过的杏雨问道:“王爷回来了吗?”
杏雨点头回道:“回来了,王爷就在书房里。”
白月初松开对方的手,快步朝书房走去。
这次的事情是大理寺在追查,离月冥虽然不管事,不过白月初还是把自己得到的线索都告诉了对方。
“没想到卫家还藏着这些秘密。”离月冥听完以后,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头,很快又恢复素日的冷静,沉声说道:“娘子怀疑卫镶的死和卫家有关?”
“我是这么猜测的,但是如果想救大哥还得有真凭实据。”白月初眨眨眼,别有深意的看着男人。
离月冥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知道了,这些消息我一定转达给弈秋兄。”
“还是相公最懂我。”白月初嘿嘿一笑,抱着男人的胳膊,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离月冥满意的笑了笑,把脸往前一凑,示意对方再来一口。
白月初却一巴掌招呼了过去,当然她也没舍得真打,“快去办正事,速去速回。”
不知道是不是白月初的诚心打动了死者,当晚她终于又做梦了。
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因为是脸先着地,所以有一半的五官都变了型,已然看不出本来的容貌。
白月初乍一看到时,心里忍不住揪了一下,索性很快就适应了。
卫镶轻飘飘的身影在前面晃来晃去,时不时停下来侧过身,好像是在看她。
白月初在原地稍顿片刻,很快就跟了上去。
周围黑漆漆以前,什么也看不清楚,眼前只能看到卫镶的身影。
走着走着白月初就发现,对方似乎是在指路。
难道是在帮她找凶手吗?还是想告诉她什么线索?
白月初振奋了精神,紧紧跟着对方。
不知道走了多久,卫镶停了下来,紧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白月初又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发现周围的场景变得越来越清晰。
这里……有点眼熟,很像、很像远稻楼的雅间。
对,这里就是远稻楼。
白月初激动地看向周围,很快就发现摆满饭菜的桌子上倒了两个人,正是大哥和卫镶。
此时屋门突然被打开,两名小厮装扮的人走了进来,看到屋内的情形以后,他们又迅速把门关上,从里面插上门栓。
白月初没有见过卫镶,自然不认得他身边的小厮,可是大哥身边那个小厮她是认得的。
他们……不是说没有人进来过吗?原来他们真的说了谎,而且看这情形应该是合伙作案了。
只见他们先后把卫镶和大哥搬去窗前,又摆弄着将卫镶的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双脚塞进大哥怀里。
随后大哥前边那个小厮,似乎是叫禄子吧,他折身回去,端来一杯水,往大哥脸上洒了几滴水。
“快撤快撤!”禄子说完,便赶紧把杯子放回原位,小跑着先出去了。
很快,另一名小厮也迅速过了出去。
离开了他们的支撑,刚刚恢复一丝意识的大哥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情况,便朦朦胧胧地看到有个人影从他手里掉了下去。
突然间的惊吓,让他彻底变清醒了。
他害怕的关上窗户,木讷的坐回原位,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好像还没有完全回过神。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白月初却已经知道了卫镶坠楼的真相。
真没想到,那禄子竟然真的背叛了大哥。
他们主仆二人少说也相处了十来年吧,那个混账怎么忍心这样陷害自家主子呢!
白月初愤怒地想马上去尚书府把那个叛徒给揪出来,但是她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她无凭无据地跑过去抓人,对方肯定不认,而且还会打草惊蛇。
最重要的是,大理寺查了那么久都没有抓住他的狐狸尾巴,可见此人隐藏的颇深。
而且当时是卫家的小厮与他一同作案,他们不仅能互相打掩护,肯定一早就把所有线索都抹掉了。
光凭他们两个小厮,肯定是没那个胆子杀自己的主子,这背后肯定有人授意。
只是这小的都不好抓,更别说是那些奸猾的主谋了。
白月初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奈何这个时候离月冥又不在家,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去见一见苏穆青。
她这边刚刚整装待发,尚书府就派人请她过去了。
白月初一听是大哥被放出来了,二话不说就坐着马车过去了。
自从大哥出事以后,尚书府里总是笼罩着凝重的气息,此刻终于是拨开云雾见明月了。
白月初到的时候,正见母亲拉着大哥的手在抹眼泪,大嫂站在一旁也是不停掉眼泪。
“母亲,怜儿,你们都别哭了,我真的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大哥心疼又无奈地劝她们。
可是她们忍了这么久,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现在好不容易把人给盼回来了,再不把情绪宣泄出来,她们真的会疯掉。
这时晏少爷看到白月初过来了,赶紧对她递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白月初其实也是有些激动的,不过她还算冷静,等着母亲和大嫂都发泄的差不多了,方才走过去把人劝住。
抹完了眼泪,大家终于想起来家里出了个叛徒。
晏夫人气的一掌拍到桌子上,那气势和她平时温婉和蔼的形象简直是天差地别,所有人都被她惊住了。
“这个混账东西,当年要不是我们好心收留他,他早就被饿死街头了,现在居然敢吃里扒外,害得我儿险些送命。若不是官府已经把人提走了,我一定叫他、叫他……”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晏尚书看到自家夫人越来越激动,赶紧上前安抚。
趁着这个机会,白月初走到晏少爷旁边问道:“大哥,案子已经结了吗?”
晏少爷看向她,点头回道:“今天早上结的案,凶手就是禄子和卫镶身边那个小厮。”
“原因呢?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白月初问这几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微的迟疑,她想以大哥的心思才智,说不定早就看透了这其中的玄机。
然后让她想不到的是,对方的表现很平静,好像真的还不知道内情。
“据他们交代,卫镶平日里经常苛待身边的小厮,于是那小厮便心生歹意。巧的是,他认得禄子,两个人算是酒肉朋友。那小厮哄骗禄子,事成之后会给他三百两酬金,禄子财迷心窍,便帮他一起杀掉了卫镶,又将这件事情嫁祸到我身上。”
白月初听后不禁皱起眉头,官府是真的只查到了这些事情吗?可她却觉得,那两个小厮分明就是替主谋顶了罪。
“二妹妹,你觉得有何不妥吗?”晏少爷注意到她的表情,便忍不住问道。
他这一问,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齐聚到了白月初的身上。
“这……”
白月初顿觉压力很大,在心里考虑了很久才开口说道:“据我所知,卫二少爷在卫家并不受待见,甚至有传言说他不是卫将军的亲生子。而且这卫二少爷在卫家的地位,和那些下人们没什么分别。试问这样的一个人,他身边如何会有小厮呢?即便有,以他在卫家的处境,真的能把小厮欺负到想杀人的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