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秘密?赶紧说。”白月初马上催促道,她害怕八宝再忍不住啰嗦一通。
这个家伙能够唠叨的本事,她可是深刻地领教过。
“奴才发现那个卫婕妤是个怪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八宝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白月初挑眉,她感觉自己应该能猜到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八宝咽口口水继续说道:“那卫婕妤简直太可怕了,她竟然会吸食人血,她就是个妖怪。奴才亲眼看到了,她吸干了那个小宫女的血。”
果然是这样。
白月初抿了抿嘴,问道:“什么时候看到的?她吸完血以后,是怎么处理尸体的?”
八宝惊奇地看着她,又围着她转了两三圈,才终于问道:“您不害怕吗?”
怎么可能不害怕呢,就算她能够和鬼怪打交道,但到底还是个普通人,听到这么血腥地事情,她的心里也会发怵。
她现在之所以这么平静,完全是因为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该有的情绪她早就在心里默默消化掉了。
“卫婕妤是怎么处理尸体的?”白月初又问道。
看到她这么严肃,八宝也不敢再啰嗦,马上回道:“是丹青,她是卫婕妤身边的大宫女,我看到过两次卫婕妤吸食人血,每次都是丹青过来处理的尸体。”
白月初受不了八宝的啰嗦了,半天了还没有说到正题上。
她无奈地抚上额头,沉声问道:“怎么处理的尸体?”
八宝紧接着回道:“那丹青看着娇弱,没想到力气还挺大,一个人就把尸体给搬走了。宜微殿里有一片非常深的池塘,她趁人不备的时候,便把尸体扔了进去。”
白月初皱眉,她们可真是胆大,竟然把尸体扔在了自己的宫殿里。
不过这皇宫守备森严,想要偷偷把尸体运出去处理掉也并非易事,而且看情况那卫婕妤经常会吸食人血。
宜微殿的池塘里恐怕堆积了不少尸体,如果叫人去打捞,不知会是什么情形呢?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发现吗?”白月初看向八宝问道。
八宝想了想,点头回道:“有,卫婕妤曾悄悄去过蓬莱殿,是独自过去的。”
“她去做什么?”白月初赶紧追问道。
八宝挠挠头回道:“奴才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卫婕妤发现,只隐约听到了几句谈话。”
白月初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八宝稍作回忆,方才说道:“奴才觉得莲贵妃与卫婕妤很早以前便认识了,而且两个人非常熟悉,但又似乎有仇……”
话到此处,八宝窘迫地笑起来,“嘿嘿,其实奴才没有听清楚她们都说了什么,但似乎是提到了什么‘邱家’。”
白月初也曾猜测过,莲贵妃和卫婕妤有旧怨,但听八宝的意思,难道她们之前关系很好,但后来因为什么事情结怨了?
而且又是邱家,难不成卫婕妤真的被邱家的冤魂附身了?
思及此,白月初忽然想到了莲贵妃身上的疑点,在相思居时,对方的表情似乎是对鬼怪非常熟悉。所以她一直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可现在她却有了另外一种想法。
倘若莲贵妃和卫婕妤一样,也被鬼魂附了身呢?
这样也就能解释,她们明明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彼此间却又存在着让人猜不透的恩怨了。
“王妃。”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姒玉的声音。
白月初收回思绪,看了一眼八宝,才走过去把门打开。
姒玉手里拿着一封信,“王爷托人捎回来一封信,说是急事。而且宫里也来人,说是来接您进宫的。”
白月初眸色稍暗,马上把信拿过来打开,看完信上的内容以后,便立刻说道:“更衣。”
一炷香以后,白月初坐上了去往宫里的马车。
她没有把姒玉等人带上,独自坐在马车里,旁边只有盘腿悬浮在座椅上的八宝。
“王妃怎么这么着急进宫?”八宝托腮问道。
白月初瞥了他一眼,想到一会儿进宫以后还需要八宝的帮忙,便开口说道:“陛下已经下旨,要今日之内结案,我进宫帮王爷他们查案。”
要不是情况紧急,又事关晏莞儿,离月冥定然不会让白月初卷进来。
但现在他和苏穆青进不去后宫,太多事情假手于人,得到的消息也是不尽不实。也不知道苏穆青使了什么手段,竟说动了安怡公主,以公主的名义把白月初召进了宫里。
此番来王府送信的人,正是安怡公主身边的内侍。
因为有安怡公主的手谕,她们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第二道宫门,随后又转了方向。
白月初被内侍请下马车的时候,发现眼前是一坐巍峨地高台,而且地处偏僻,周围看不到其他宫人走动。
“王妃娘娘请。”内侍弯着腰为她引路。
八宝在她耳边说道:“此人倒真是安怡公主身边的人,奴才认得。只不过这个地方……鲜少有人来,王妃千万要小心。”
白月初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担心这里会是个圈套。
白月初当下就警觉起来,一路跟着那内侍爬上高台,时刻注意着周遭地动静。
不过这次显然是她想多了,当她看到离月冥和苏穆青都坐在高台上的亭子里地时候,马上就松了口气。
她又朝周围观察两眼,这里并没有安怡公主的身影,看来是他们两个要见她。
白月初走进亭子,先向苏穆青施了一礼,方才走到离月冥身边。
“坐吧。”离月冥对她点点头。
白月初在他身边坐下,直接进入正题,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听到她这样问,离月冥脸上忍不住闪过一丝犹豫和担心。
苏穆青轻咳一声,一时之间竟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辞。这个时候两个人竟都有些后悔这个草率的决定。
两个男人突然变得磨磨唧唧的,白月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主动开口说道:“其实,我有一个线索,或许会对案情有帮助。”
离月冥回过神,对她说道:“说来听听。”
白月初在说话之前特意看了一眼苏穆青,“其实这件事情还要多亏伯爷的提醒,卫婕妤身上有一个非常古怪的嗜好。”
“她喜欢吸食人血,且吸食次数频繁。”白月初看向离月冥,对方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幽邃冰冷的光芒。
她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她每次吸食完人血,便会将尸体扔进宜微殿的池塘里。”
苏穆青忍不住感叹一句:“原来这件事情竟是真的。”
“无论这次杀害淑妃娘娘的凶手是谁,但卫婕妤也并非好人,她嗜血成性,绝不能再留着她继续祸害人了。”白月初坚定地说道。
离月冥和苏穆青同时点了点头。
白月初看向他们说道:“王爷,伯爷,她们杀害淑妃娘娘的方式非常直接,而眼下之所以会让案子停滞不前,无外乎是没有实证指使任何人有作案嫌疑。我想去见见莞儿,可以吗?”
离月冥皱眉,沉默了片刻,方才点头说道:“我陪你过去。”
白月初心里一暖,笑着点点头。
晏莞儿被关在天牢里,因为有离月冥的叮嘱,所以她在里面过得还算安稳。
白月初跟着离月冥来到关押晏莞儿的大牢外,当她看到晏莞儿那憔悴又瘦削的身影时,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牢房很快被打开,离月冥挥挥手,让狱卒们先退下了。
与此同时,晏莞儿也闻声转过身,无神呆滞的眸子在看清楚来人以后,顿时就变得鲜活起来。
“二姐姐。”她激动地从木板床上弹跳起来。
白月初快步走进去,拉过对方的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还好,虽然晏莞儿蓬头垢面的,但身上的衣衫非常完整,看样子并没有被用过刑。
“二姐姐,你怎么过来了?”晏莞儿反握住她的手,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白月初很想安慰她几句,可是时间紧迫,她只能压下那些心疼和歉意,看着对方说道:“莞儿,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二姐姐,你问。”晏莞儿点点头。
“莞儿,淑妃娘娘的事情,真的与你有关吗?”白月初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晏莞儿的手上一抖,眼神也变得躲闪起来,好半晌才几不可查地点点头:“是、是我做的。”
白月初以为她会否认,可是没想到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一时半会儿竟有些回不过神。
她的愣怔让晏莞儿更加心虚,小声唤道:“二姐姐?”
白月初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她的手,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有人逼迫你吗?”
“没有人逼迫,我是心甘情愿的。”既然已经承认了,晏莞儿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
白月初突然松开了她的手,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冷声质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据我所知,你根本没有杀害淑妃娘娘的理由。”
晏莞儿恍然一笑,“我有啊。”
“你有什么理由?”白月初深深地皱起眉头。
晏莞儿垂下头,轻声回道:“我不能说。”
“你……”白月初恼怒地瞪着她。
“我让二姐姐失望了。”晏莞儿不敢再看她,踉跄地退后两步,跌坐在木板床上,幽幽说道:“二姐姐,淑妃她该死。”
白月初用力深吸一口气。
离月冥上前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她可以走了。
临走前,白月初又深深地看了晏莞儿一眼。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她一直都认为晏莞儿是被冤枉了,她之所以承认,很可能是受到了威胁。可现在对方却亲口告诉她,这件事情就是她做的。
为什么呢?
白月初忽然产生了一种自我厌弃的想法,都怪她太过感情用事,都怪她在这件案子上不够客观,甚至还间接影响了离月冥的判断。
如果不是她太过相信晏莞儿,或许这件案子早就破了。
二人离开天牢以后,离月冥把人带到一处偏僻的地方。
“初儿,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晏莞儿做的,我们都要查清楚原委。”离月冥的双手搭在对方肩膀上,轻缓而有力,无声地安慰着她。
白月初确实因为晏莞儿的话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她抬头望着离月冥,对方那深邃而温柔的眼神,放佛一束光般,瞬间就照进了她的心里。
是啊,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
她要搞清楚,晏莞儿这么做的目的。
“有件事情晏莞儿没有说错。”离月冥始终温柔地看着她,在得到对方询问的目光后,便继续说道:“据我追查,晏莞儿之所以会被分派到宜微殿,这里面也要淑妃的功劳。”
白月初微微瞪大双眼,记得莞儿说过,她在宜微殿里干的都是最腌臜地粗活。想她曾经也是尚书府千金,何曾受过这种罪,若是因此心生怨气也不无可能。
“晏莞儿被勒令穿上内侍的衣服,也是淑妃的意思。不仅如此,晏莞儿还被卫婕妤安排到内侍屋里休息。”
“什么?莞儿她……”白月初震惊地打断男人的话,脸上顿时染上了愤怒。
看着她跃跃欲试想找人干架的架势,离月冥不禁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柔声安抚道:“你先冷静,晏莞儿还算聪明,除了第一晚在不明情况的时候险些吃了亏,但后来她就没有在那间屋子里休息过,而是独自睡在了柴房里。”
“什么叫险些吃了亏?”白月初顿时握的拳头咯吱作响,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些人到底都做了什么?居然把莞儿逼到这种地步,她竟然没有告诉我她睡在柴房里。”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离月冥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只是紧紧按着对方的肩膀,生怕她会冲动地做傻事。
“那些内侍虽不能人道,但也有那些特殊癖好的……想来也是有人授意,所以他们才敢对晏莞儿动手动脚。当时具体发生过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但是那晚晏莞儿还是从那间屋子里逃离出来了。”
白月初感觉自己的心口都要气炸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莞儿竟然会遭受这样的侮辱。
就算她后来逃出来了,哪怕她侥幸逃脱了那些人的侮辱,但是她心里所遭受的创伤呢?这个笨蛋,在围场时为什么不向她求救呢!
晏莞儿的遭遇,让白月初心里的郁结更深,怒不可遏地对着男人大喊一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面对她的质问,离月冥无言以对。
最初不愿意告诉她案情的发展,就是担心她接受不了这些事情。但没想到晏莞儿会亲口向她承认自己的罪行,看着自家娘子这么伤心难过,他也不忍心继续瞒着她。
倘若她知晓了内情,会不会更容易接受晏莞儿犯罪的事实,也可以让她心里好受些。
但显然他想错了,对方听完晏莞儿的遭遇,情绪反而更激动了。
这一刻离月冥非常的懊恼,暗怪自己的想法太过顾此失彼。
“都是我的错。”他轻手轻脚地把人揽进怀里,柔声安抚道。
白月初在他怀里平复了一下心情,也知道自己刚才有点失态了,缓缓放低了语调问道:“还有其他线索吗?”
这个时候离月冥自然不敢再隐瞒什么,用着低沉的嗓音说道:“淑妃表面恭顺淡泊,不争不抢,实则早就与卫婕妤沆瀣一气对付莲贵妃。”
白月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样看来,后宫里与淑妃结怨最深的就是莲贵妃了。从动机上来看,她的嫌疑最大,但是证据呢?那包乌头粉的来源查出来了吗?”
离月冥点头回道:“查出来了,是那名叫芊儿的宫女,在去围场的路上买的。由于量太大,她沿途去了好几家药铺,这些都已经让人去查证过。”
原来下毒的宫女叫芊儿。
“看来这个芊儿打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凶手算计在内了。”白月初幽幽地感叹一句。
从买毒药到下毒,都是这个芊儿一手操办的,而且毒药的来源也来自宫外的不同药铺。这么一来,想要顺着这条线索查找凶手,已经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