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据苏穆青所说,当时卫婕妤吸完血以后就马上立刻了,她根本没有去处理尸体。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最奇怪的是,尸体最后去了何处?那个发现尸体的宫人完全可以用尸体来揭发卫婕妤,可他并没有这样做。是真的害怕到不敢行动,还是说他并没有说实话?
白月初越想越觉得奇怪,正巧这个时候离月冥突然回来了,她赶紧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对方。
“竟有这种事情,弈秋兄怎么没有告诉我呢。”离月冥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又说道:“当时淑妃出事以后,围场和行宫都被搜查了个遍,并没有找到那具干尸,极有可能是被人处理掉了。会帮卫婕妤做这种事情的人,一定是她的心腹。”
白月初赞同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能证明这件事情是真的,只要找到了证据,不管那卫婕妤是人是鬼,先揭露了她的真面目,看看这宫里还有谁会相信她。”
“此事先不急,我先带你去个地方。”离月冥握住她的手说道。
白月初眨眨眼,问道:“去哪里?”
“带你见个人。”离月冥没有多解释,便拉着人走了出去。
白月初没想到他们辗转来到的地方竟然是相思居,因为久无人居的缘故,里面显得冷冷清清的。不过看屋子里这般整洁,应该是经常有人过来打扫,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原貌。
“跟我来。”
离月冥领着她来到右边的厢房,打开门的瞬间,白月初便看到里面坐着两个人。
仔细一瞧她们身上的服饰,竟是两名宫女。
白月初心里马上就有了猜测,并向离月冥确认道:“是流花和流沙吗?”
离月冥点点头。
白月初眼里露出惊喜,“没想到你真的把她们带出来,动作这么快,不会被人发现吧。”
“放心吧,宫里我已经安排妥当,不会有人怀疑的。”离月冥说着便转向了那两名宫女,小声说道:“至于她们,不会知道自己落到了谁的手上。”
白月初看着双手双脚都被绑着,脸上还蒙着眼罩和口罩的两名宫女,默默感慨一句,离月冥果然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你先出去吧,我来问问她们。”白月初转头对身边的人小声说道。
这段时间离月冥正在调查宫里的事情,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肯定会防着他,万一这两个人刚好认得他的声音,那岂不是就坏事了。
“嗯,你小心,我就在外面,若是她们敢耍什么花招,你叫我一声便是。”离月冥叮嘱完以后,便转身出去了,还细心地帮她把门关上。
其实从他们进来以后,流花和流沙便处在惊慌失措的状态下,两个人不停地挣扎着,奈何手脚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白月初看着她们此事的状态,这样也好,在未知的情况下,人会不自觉地感到紧张。而且她们看不到身边的情况,就更加缺乏安全感了,要是心里再稍微脆弱点儿,或许不用她怎么逼问,两个人就会把实话都招了。
“知道为何要把你们带来这里吗?”白月初又走近两步,把手放在她们嘴上,说道:“只要你们不乱叫,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或许因为听到的是个女声,流花和流沙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不少,她们赶紧用力点点头。
白月初也没有犹豫,马上就拉下了堵住她们嘴的布条。
“你、你是谁?为何要、要把我们抓到这里?有、有什么目的?”左边的宫女先开了口,虽然声音抖得厉害,但相比之下她比旁边的人冷静多了。
白月初轻笑一声,不答反问:“你们还记得八宝吗?”
她刚问完,便看到两个人突然就打了个寒颤,不停地瑟缩着肩膀,明显是在害怕。
“你、你到底是谁?”右边的宫女也终于忍不住了,满脸惊恐地摇着头,“不可能的,八宝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是他,而且你是个女人,你到底是谁?你和八宝是……”
“流沙。”左边的宫女忽然出声喝止了对方的惊叫。
白月初扯起嘴角,看来这个流花比旁边的流沙冷静许多,而且她很有戒心。
“就算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八宝是被你们害死的。”
“你、你别胡说,八宝是病死的。”流花强自镇定地反驳道。
白月初轻笑两声,又说道:“听说你们是八宝的好朋友,放心吧,他会回来的,而且八宝也非常牵挂你们。”
她说的似真似假的,而且刻意拖长压低了语调,就像是有冤魂在她们耳边低喃一般。
流花和流沙顿时就被吓出一声的冷汗,胆小的流沙已然忍不住惊叫起来,大喊着:“不会的,八宝已经死了,鬼,有鬼……八宝来向我们索命了,姐姐,八宝他……”
“流沙。”流花再次怒喝一声,并用力撞向流沙,对方立刻就被推到了地上。
身体上的疼痛顿时就让流沙找回了一丝理智,哪怕身体还是抖得厉害,却已经紧闭着嘴不再说话了。
白月初再次轻笑一声,这两个人果然有些棘手呢。
“你们利诱八宝为卫婕妤办事,而八宝却因为信任你们,反倒遭人毒手。他死得那么惨,你们却好好活着,他岂能甘心啊。”
白月初紧紧盯着流花的双眼,脸上挂着一抹冷笑。漆黑的眼珠放佛能看透对方的内心,流花那张强装镇定的脸,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见此,白月初继续说道:“八宝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你们的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一定也非常清楚。如果不想变成第二个八宝,你们就乖乖配合我,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流沙本就被吓破了胆,听完这些话她就更慌乱了,没有片刻犹豫地猛点头。
流花却抢先一步开了口,她的声音里始终带着一丝戒备,强装冷静地反问道:“你到底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白月初哼哼一笑,说道:“现在你们除了选择相信我,还能如何呢?”
流花不禁咬住下唇,是啊,她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如果不配合对方,这个人可能就会杀了她们。
“姐姐?”流沙紧张地喊了一声。
流花终于下定决心,轻咳一声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白月初挑了张椅子坐下,用着轻松地口吻说道:“说说你们的主子吧。”
“卫……”
流沙刚开口就被流花给打断了,“在卫婕妤还是卫美人的时候,我们便已经跟在她身边了,虽然是近身伺候,但主子疑心重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算起来在这宫里真正能让主子信任的人,只有她从宫外带进来的那个贴身婢女了。”
“她都是谁?”白月初问道。
“丹青,现在是宜微殿里的一等宫女。”流花回道。
白月初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挑起下巴说道:“继续。”
流花顿了顿,本想着把她们在卫婕妤身边的重要性降低,对方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就会转移到丹青身上。
可是她想错了,对方的意思很明显,是想把她们所知道的事情都掏干净才肯罢休。
流花深吸一口气,既然躲不过去了,她也只能认命了。
“卫婕妤姿色平庸,之所以能得陛下的宠爱,是因为她很会拿捏人心。陛下在想些什么,需要什么,卫婕妤总能猜透,正因如此陛下越来越依赖卫婕妤。就连那么得宠的莲贵妃,也被卫婕妤给扳倒了,可见陛下对卫婕妤是何等的宠爱。”
关于这一点,白月初也深以为意。之前她还有些奇怪,陛下为何对卫婕妤这么言听计从。现在她好像明白了,卫婕妤不是普通人,她不仅有手段,而且是真的能迷惑人心。
“奴婢一直以为,卫婕妤会这么不遗余力地扳倒莲贵妃,是想自己独揽后宫大权。可是她却帮了皇后娘娘,为此奴婢一直深感不解,但这毕竟是主子们的事情,奴婢也不敢多问。”流花说完便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白月初倒上一杯茶水递过去。
流花迟疑了一下,明显带着戒备,不过最后还是仰头喝下了。
对方还想从她这里得到更多的事情,自然不会现在就要她的命。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白月初以为卫婕妤得宠,是因为背后有皇后娘娘为她出谋划策,两个人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
可是随着对卫婕妤的调查,她觉得这个卫婕妤并非是一个好控制的她,她和皇后娘娘之间的关系肯定也没有那么简单。
“淑妃娘娘的事情你知道多少?”白月初问道。
流花手里攥着茶杯,嗫喏半晌才回道:“知道一些,这件事情应该与卫婕妤有关。”
“应该?”白月初怀疑地看着她,“你都知道些什么?”
流花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奴婢知道,晏莞儿之所以会假扮内侍出现在围场,都是卫婕妤授意的。但事后卫婕妤并不承认,最初奴婢以为卫婕妤是想借这件事情给莲贵妃难堪的,顺便也能除掉莲贵妃身边的人。”
突然从她嘴里听到莞儿的名字,白月初便忍不住捏了捏拳头,她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冷静。
接下来流花又交代了很多话,可是这些消息对于白月初来说,好像并没有多少用处。
在放两个人回宫之前,她强硬地往两个人嘴里塞了药丸,并威胁道:“想要活命就不要乱说话,以后每半个月,我都会派人给你们送解药,明白吗?”
流沙吓得浑身颤抖,哭着点头,保证自己绝不会乱说话。
流花也有些腿软,白着脸做了保证。
回王府的路上,离月冥看着身边的女子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白月初怏怏摇头,失望地回道:“卫婕妤处事谨慎,她们了解的事情不多,不过她们已经亲口承认了莞儿的事情。或许到时候可以说服她们出来作证,证明莞儿假扮内侍并非本意,而是受卫婕妤所迫。”
离月冥轻轻拍着她的背,微低着头问道:“她们的话可信吗?”
“听着不像是在说谎,但是否有隐瞒我也不能保证。”白月初耸了耸肩膀,很快又说道:“没关系,八宝还在宫里呢,再等等他的消息吧。”
“你也别太担心了。”离月冥又安抚一句。
淑妃的案子拖了这么久,始终没有个定论,陛下愈加心烦气躁。卫婕妤及时送来清心降火的安神汤,又陪着殿下说了一会儿话,方才离开思政殿。
卫婕妤离开没多久,便有内侍匆匆跑出来,把离月冥和苏穆青都请来了思政殿。
“今日之内,一定要把淑妃的案子给朕了结了。”二人刚才殿内站好,陛下不容分说地下命令。
离月冥和苏穆青互看一眼,两个人眼里明显带着犹豫。
苏穆青先拱手说道:“陛下,现在下毒之人畏罪自尽,虽然她曾指证是受人唆使,可眼下已经是死无对证。而且臣等还未调查出……”
陛下不想再听他们的解释,厉声道:“一日之内,必须给朕答复。”
离月冥和苏穆青又对望一眼,深知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领命告退。
而现在的耽误之急,就是要在短短一日内,尽全力找出真正的凶手。
其实该查的他们都查过了,下毒之人是丽妃娘娘宫里的宫女,他们首先查的就是丽妃娘娘。但是经查证,那宫女虽是丽妃身边的人,但是因为犯了错,夏苗之行就被丽妃娘娘留在了宫里受罚。
可是不知为何,她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去了围场。
关于这件事情,他们也调查验证过,的确有多名人证可以证明那名宫女在围猎队伍出发的当天,还留在宫里受罚。后来他们又特意调查过宫女的行踪,最后确认她在事发当天的清晨,曾雇了一辆赶往围场。
这些证据虽不能完全证明这名宫女的行为和丽妃娘娘没有关系,但是紧接着那名宫女就指认了晏莞儿,说是受到了她的唆使。
后来晏莞儿也亲口承认,乌头粉是她交给那名宫女的,并说自己也是受了他人的指使。
在了解到晏莞儿是宜微殿里的人以后,他们也调查过卫婕妤。
然而卫婕妤又向陛下痛诉,说那晏莞儿原本是莲贵妃身边的人,自从莲贵妃出事以后,卫婕妤好心把晏莞儿带回自己宫里,可那晏莞儿一心只念旧主,一直不肯好好做事。
这次的夏苗之行她还扮成内侍悄悄跟了过来,明显是心怀不轨。
听完她的痛诉,陛下没有任何怀疑,当下就把矛头指向了莲贵妃。
关于莲贵妃,他们自然也调查过。
自从被打入冷宫以后,就再也没有踏出过蓬莱殿,亦不曾见过晏莞儿。甚至于蓬莱殿里剩余地那些宫人,都不曾踏出过蓬莱殿半步。
她们不曾和外面的人有过任何接触,又如何能与晏莞儿密谋杀害淑妃娘娘呢?
对此他们自然也抱持着怀疑的态度。
这后宫里的关系错综复杂,他们作为外臣,许多事情都不能亲自调查,这就大大限制了他们对案情地掌握。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迟迟没有破案。
本来最近已经稍有眉目,但看陛下的意思,恐怕是不想再等了。
陛下如今已经疑心莲贵妃,不管有没有实证,这个罪名都会算到莲贵妃头上。
陛下给他们一日的时间定案,肯定也是这个意思。
而另一边的赤羽王府里,白月初莫名觉得烦躁,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她坐立不安的时候,八宝突然出现了。
她按捺下激动的情绪,同金管事打了声招呼,便急急忙忙回银阙阁了。
卧房里,她屏退左右,看着八宝问道:“你突然回来,是不是查到了什么线索?”
八宝向她请了安,继而说道:“这几日奴才都在观察卫婕妤,终于让奴才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说完这句话,他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好像是想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