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此良辰,特邀亲友为证,今日我宫九思正式向宁儿姑娘求亲,以后我定会真心相待宁儿姑娘,无论富贵平穷,无论健康疾病,我都会陪在宁儿身边,永远不离不弃。宁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宫九思撩起衣摆,单膝跪在地上,托起锦盒期待地望着女子。
晏宁儿当场愣住,脸上只剩下震惊与慌乱。
因为这一跪,不仅是晏宁儿,其他人也都跟着倒吸一口气,唯有白月初和离月冥看起来非常冷静。
这个主意是白月初出的,她自然不会觉得惊讶,况且这种场面她以前在电视上见多了,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她还真没想到,宫九思竟然真的会下跪,这在古代算是惊世骇俗的举动了吧。
而离月冥却是本性淡漠,就算真有什么情绪,也不会表现出来。
晏宁儿久久没有动静,宫九思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勉强维持着笑意,再次问道:“宁儿,你可愿意嫁给我?若是愿意就请戴上这枚戒指,这便是你我之间的见证,可好?”
白月初看着都处于呆滞状态的众人,只得先开口活跃气氛,她拍着手兴奋地喊道:“嫁给他,嫁给他……”
白月初喊了几声,就把众人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白月初赶紧对着两位少夫人使了个眼色,让她们跟着自己一起喊。
起初她们还碍于面子不敢开口,直到身后那群人也跟着喊起来的时候,她们才慢慢放开了矜持,一边拍手一边呐喊:“嫁给他,嫁给他……”
整个院子里的人,除了两位当事人,便只剩下离月冥和晏莞儿无动于衷了。
众人的呐喊声,不知不觉就感染到了晏宁儿,她犹豫地看着面前那只锦盒,精致的戒指实在太美了,看得她心里痒痒的。
宫九思期待地望着她,那幽邃深情的眼神,让她心里一阵紧张,耳边回绕着自己的心跳声。
她看着他,缓缓伸过去手。
宫九思面上一喜,忙握住她的手,在对方略微惊讶的目光中,低头为她戴上戒指。
尺寸刚刚好,不枉他费心思打听出来的消息。
戒指戴上,宫九思也从地上站了起来。
“宁儿,以后我定会好好珍惜你。”
宫九思牵过晏宁儿的手,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鼓掌声。
众人纷纷上前白贺他们,最后大家一起站在院子里,宫九思和晏宁儿捧着同一盏孔明灯,和大家一起祈愿放飞。
白月初看着自己和离月冥的孔明灯缓缓飞到天上,两只孔明灯像是有引力一般,始终都挨在一起。
她欣慰地笑起来,低头看向被众人围起来的男女主角,眼里闪过羡慕的光芒。
她悄悄摸上离月冥的手。
男人眉眼一动,左手无名指上便被女人套上了什么东西。
“送你的,元宵礼物!”白月初冲他眨眨眼。
离月冥俨然已经猜到是何物,反握住女子的手,抬起来,垂眸看过去。
那是一枚用银子和玉石打造出来的戒指,不到一里宽的银环,里面镶嵌着晶莹洁白的羊脂玉,玉上缠绕着银子雕刻的如意纹,纹路中间是一个“寒”字。
“金子太过亮眼,你日常要出入宫廷,怕你戴着多有不便,就退而求其次用了银饰。”
白月初低声解释完,又抬起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赫然也戴着一枚戒指。
与他手上的那枚是相同的造型,唯有中间那个字换成了“梧”字。
“这是对戒,就算是咱们的定情信物了。”白月初笑眯眯地晃了晃自己的手。
离月冥紧紧握着她的手,不着痕迹地拉近彼此的距离,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定情信物我收下了,过几日我有大礼相送。”
“也是惊喜吗?”白月初欣喜地仰起头。
离月冥神秘一笑,“你且等着便是。”
放完孔明灯以后,那些人便依次退了出去。
晏莞儿走到晏宁儿跟前,对着二人行礼,“恭喜二姐姐了,能得宫三少爷这般看重,真真是羡煞旁人。”
宫九怀上前两步牵住她的手,低着头亲昵地说道:“我对莞尔的心意也是天地可鉴,矢志不渝。”
晏莞儿顿时就被他的情话羞红了脸,轻轻倚靠在他的身上。
看来他们两个人真的是两情相悦,晏莞儿这算是为了真爱放弃了四殿下吗?
白月初被自己这种想法给逗笑了,可是下一秒,她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明亮的灯火中,她突然看到晏莞儿的后脑勺上出现一张脸,一闪而逝,就好像是她的幻觉。
可她的脑海里却非常清晰地映出了那张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怨毒,但奇怪地是,她看不清楚那张脸长什么样。
兴许是感受到了什么,晏莞儿的后背忽然颤抖了两下,她下意识抬起手摸上自己的脖子。
“怎么了?”宫九怀注意到她的动作,马上就开口问道。
晏莞儿对他笑了笑,“最近身体不大好,有些累了。”
闻言,宫九怀便拱手向众人告辞,说是要送晏莞儿回去休息。
大家也都没有拦着,眼瞧着时辰也不早了,有家室的自然也携着家眷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白月初四个人。
宫九思牵着晏宁儿来到白月初面前,拱手说道:“今日还要多谢白姑娘为在下出谋划策,要不然在下还头疼着呢。”
“原来是表姐出的主意。”晏宁儿娇嗔地看向白月初,抱怨道:“表姐现在连我都骗了。”
白月初抱歉一笑,又顺着宫九思的话补充道:“这个主意虽然是我出的,但真正实施的人还是宫三少爷,里面许多细节,也都是宫三少爷自己的想法和心意。”
宫九思难得露出了羞赧的笑容。
元宵节过后,离月冥腹部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正月十七开始上早朝。
因为沛国公府的案子,有人受到牵连,亦有人因此立下大功。
比如大理寺和刑部,其中参与案件调查的人都已经得到嘉奖,有的得了金银有的升了官。
至于领头的离月冥和苏穆青,他们的奖励自然不是下面人能比的。
苏穆青本来就是正一品太子太傅,官位上已是头等,所以陛下便下旨为他加封了爵位,从此以后这京城里便多出一位“怀瑾伯”爷。
他一介布衣出身,又年纪轻轻,却能冠以爵位,可谓是天大的殊荣。
现如今这京城里最令人称羡的人,便属怀瑾伯苏穆青了。
而离月冥的赏赐自然也不少,他的爵位已经是最高的,无以复加,陛下将他提升为正一品刑部尚书,又破例提拔王府护卫长空山为刑部侍郎。
“听说不仅有这些赏赐,还有一样极为重要的赏赐,不过就连大哥也不知道是什么赏赐。下了早朝以后,陛下就把青梧哥哥单独给留下了。”晏宁儿兴致冲冲说的口干舌燥,话音刚落地,便捧着牛乳喝起来。
她的消息永远这么灵通。
白月初默默感慨一句,然后又忍不住紧张起来,追问道:“陛下为何单独留下了王爷?”
晏宁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放心吧,听大哥的意思好像是为了赏赐。”
就算她这么说了,白月初心里还有些忐忑。
直到宫里的内侍来王府宣读圣旨,她听完内容以后,方才在震惊中放了心。
原来离月冥之前所说的惊喜,就是这个吗。
他竟去求了陛下为他们赐婚,这样一来,就算是老夫人反对,也无法违抗圣旨,这可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太好了,表姐,哦不,现下我要唤你一声姐姐才是。”晏宁儿激动地握住白月初的手,兴奋地说道:“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们真的能做亲姐妹,有陛下的旨意,待姐姐入了我们晏家的族谱,以后咱们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
白月初因为太过震惊,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大家了。
今日这道圣旨既是赐婚圣旨,亦是认亲旨意。
为了能够把她名正言顺地指给离月冥,她必须要有一个体面的身份,所以陛下便下旨,赐她一个尚书府养女的头衔。
便是说,在不久的将来,她会成为晏家的人。
这种事情肯定不是陛下的注意,思来想去,也只有离月冥会这样安排了。
如此一来,就算几年以后他薨逝了,她背后也有一个尚书府为她撑腰。
他考虑的可真周到啊,可惜了他这片心意。
白月初苦笑,她上次在白手崖说的话,并不是说说而已。如果离月冥真的死了,她也不会独活的。
圣旨下来的第二天,晏夫人便带着家中女眷来王府探望白月初,并告诉她有关认亲的流程。
白月初一一听着,难得表现的十分乖巧又温柔。
晏夫人对她的态度谈不上亲近,但也不算疏远,想必是因为以前宁儿和离月冥的事情心里还存着芥蒂吧。
晏夫人在银阙阁说了会儿话,便去扶风院拜见老夫人了。
剩下她们一众年轻人,也都是打过照面的,所以场面并不算尴尬。
晏家少夫人为人谦和有礼,不过也是个爽快的性子,再加上因为自家夫君的缘故,她也极为疼爱宁儿这个嫡亲的妹妹。
或许是因为晏宁儿的关系,所以她对白月初的态度也非常友好亲和。
倒是晏莞儿,自从来到这里,只是与她互相行了个礼,便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
白月初知道她对自己有成见,只以为她是为着认亲的事情不高兴。
然而,每当她无意中注意到晏莞儿的时候,总感觉她的脸在发生变化,可仔细看过去的时候有并无异常。
这种情况连续出现了四五次,白月初就知道,这一定不是错觉。
而且,元宵夜那晚,她的确在晏莞儿脑袋后面看到一张脸,虽然那张脸一闪而逝,她连样貌都没有看清楚。
再加上她之前做的那个梦,梦里她和离月冥看到一张死人的脸,和晏莞儿长得一模一样。
这些事情全部加在一起,就不能算了巧合了,她也不得不多想。
记得上次在尚书府见到晏莞儿的时候,她便觉得对方那张脸变化很大,当时并没有在意,以为她只是她年纪小,样貌难免会随着成长有所变化。
可是现在她敢保证,晏莞儿那张脸一定出了问题。
即使詹嬷嬷这样说,白月初也无法放轻松,她觉得对方只是为了安慰自己才会这么说。
她对着帘子深呼一口气,詹嬷嬷为她挑开帘子。
提着食盒走进去,每一步都放佛带着重量,不免觉得艰难。
“月初拜见老夫人,老夫人万安。”
白月初向软榻上的人行了个礼,余光瞥到手里的食盒,眸色微微一亮,便借此机会说道:“这是老夫人的药,先趁热喝了吧。”
闻言,詹嬷嬷忙走过来接下食盒。
“让她伺候。”老夫人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说道。
白月初挺直后背,稍作犹豫便伸手把食盒接了过来,提着走进软塌。
期间她曾悄悄抬眼观察过老夫人的神色,奈何对方总喜欢阴沉着一张脸,所以她也很难看出对方是什么情绪。
她愈发忐忑起来,难得地感觉到了手抖,从食盒里端出刺骨的时候,好几次手滑险些没端住。
她将药倒进准备好的玉碗里,又用勺子搅拌几下,试着摸了摸碗身的温度,确定可以入口后,便双手递过去。
“老夫人请用。”
老夫人终于掀起眼皮,神色肃穆地对着她看了一眼,随即接过玉碗,一勺一勺地把药喝完。
在这个过程中,白月初不敢随意乱动,就那样保持着微躬身子的姿势,一直等到对方把药喝完,才伸手把碗接过去。
这个身体和她以前那个身体相比起来,着实弱的很,只是这个样子站了一刻钟,便感觉到了酸疼。
要是换成以前她,她就算再站一个时辰也不会觉得累。
“听詹嬷嬷说,自初一开始,我每日喝的药都是你亲手煎的?”老夫人捻着佛珠问道。
“是。”白月初点点头。
她说完,对方又沉默下来。
良久后,老夫人终于又开了口,问道:“今儿我听晏夫人提过了,说是下个月初三就要正式收你为义女,且是入晏家族谱的女儿。”
白月初觉得今天的老夫人怪怪的,可对方身上那股阴鸷的压力,又让她不敢乱想。
“是,晏夫人已经通知过月初了,不过日后月初还可以继续住在王府孝敬您。”白月初带着几分讨好地说道。
老夫人“嗯”了一声,又说道:“既然这是陛下的旨意,我也不便多说什么,能入晏家的族谱,这是你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你定要好好珍惜才是,日后对晏家人也要多多上心。”
这是在教导她吗?
为什么?难道她不想阻止这次的认亲吗?
“月初谨记老夫人的教导,望日后您能继续指点月初,免得月初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白月初尽量挑好的话说。
老夫人依然肃穆着一张脸,不见喜不见忧的,“虽然晏夫人说过,认亲那日的盛装她会亲自准备,但是王府这边也不能失了礼数。最近就让詹嬷嬷过去多教教你规矩,再请绣娘过来给你做几身合适的衣服,顺便打几套体面的首饰。”
老夫人顿了顿,到底是体弱,才说了这么点儿话就开始喘起来。
白月初忙倒上一杯茶水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