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是要见谁?还是想吃什么东西?”这个时候,她们主仆间的默契全都坍塌了。
白月初再次摇摇头,干脆站起来,去书案后写了几个字。
她拿给姒玉看。
姒玉受宠若惊地摇摇头,说道:“奴婢不累,姑娘才是最要紧的。”
想到这两次能够侥幸活下来,都是因为身边有人及时把她叫醒,白月初又写了一句:郝嬷嬷呢?
“嬷嬷去昭华寺请无烬大师了。”姒玉如实回道。
白月初心里一暖,想着自己果然没有白白留在侯府,她对她们有付出,她们对她也是真心实意。
快到晌午的时候郝嬷嬷才回来,却是一个人。
“无烬大师闭关了,还有一个月才能出关。”
白月初觉得自己和佛家着实没有缘分,看来她是真的回不到原来那个世界了。
可是她该如何解决眼下的问题呢?
白氏秘术!
对,就是它。
白月初干脆在书案后面坐下来,拿起摆在上面的小册子研究起来。
她一页一页地细细看着,投入到连肚子咕噜咕噜叫着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姒玉和郝嬷嬷对视一眼,忍不住抿着嘴笑起。
“你在这里陪着姑娘,我去准备膳食。”郝嬷嬷悄声叮嘱一句,便转身走了出去。
郝嬷嬷离开没多久,杏雨就进来说将军府的萧大姑娘前来拜访。
姒玉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她转头看向姑娘,对方专心致志地看着册子,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你留下来陪着姑娘,我去前院儿见萧姑娘。”姒玉对杏雨说道。
杏雨没有多问,点头应下。
姒玉临走前又对她叮嘱一句,“萧姑娘过来的是不要告诉姑娘。”
萧潋像往常一样等在前院儿花厅里,今天的她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从容,眼里闪烁着焦急与担心。
姒玉看到她在花厅里走来走去,压下心里的冲动走过去,屈膝拜道:“奴婢见过萧姑娘。”
不知道萧潋在想什么,人都来到了身边,她也没有注意到,直到身后响起声音,她才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赶紧转身看过去。
看到只有姒玉一个人,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失望。
“白姑、白公子呢?”萧潋往外面看了一眼。
姒玉终于还是没能压下内心的冲动,面色一紧,就壮着胆子说道:“拜萧姑娘所赐,我家公子险些丢了命,这会儿还在屋里躺着呢,怕是不能出来见您了。”
“怎么会这样?”萧潋想到昨天在马车上发生的事情,就更加担心了。
她昨晚想了一宿,总觉得白月初的情况有些奇怪,这才忍不住跑过来想亲眼确认一下。
没想到竟然真的让她猜中了。
姒玉想到姑娘昨晚那满嘴都是血的场面,又看着萧潋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心里就更气了,忍不住痛诉道:“昨儿个我们家公子还好好的,结果跟着萧姑娘去祭拜完故人,公子就像是中了邪一样,两次都险些没命。奴婢还想问问萧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两次?白公子又怎么了?”萧潋紧张地追问道。
姒玉哼了一声,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萧潋听后也是满脸的震惊,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后来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声招呼也没打就匆匆跑了出去。
她离开王府后,坐上马车直奔苏府。
也是凑巧,她这边刚下马车,苏府的主人就紧随其后地回来了。
二人打了个照面,苏穆青好似并不意外她会过来,面对着怒气冲冲的人,还是和颜悦色地请人进府。
萧潋也不客气,跟着他去到书房里。
“萧姑娘先请坐吧,在下这就命人去煮茶……”
“是不是你做的?”萧潋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单刀直入地质问一句。
苏穆青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轻轻笑了一声,反问道:“萧姑娘这是在说什么?”
萧潋却不吃他这一套,冷嘲热讽地说道:“少在我面前装蒜,你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的很,也怪我当初太傻,竟会听信了你的挑唆。可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特意把我的目光引到白姑娘身上,就是想利用我来害她。”
“不知道在萧姑娘心目中,在下是什么样的人呢?”苏穆青不怒反笑,好似并没有把她那些话放在心上,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揶揄的意味。
“一个道貌岸然地疯子。”萧潋冷冷注视着男子,再次质问道:“就是你做的对不对?我昨儿个就感到奇怪了,这三年里你从未去祭拜过桐儿,怎么突然就变得热心起来,想不到你的目标竟是白姑娘。”
苏穆青淡然一笑,“在下全然听不懂萧姑娘的话。”
萧潋似是非常了解他的秉性,见他不肯承认,便沉声说道:“你这个人表面看着风光霁月,内里却神神鬼鬼的,你一直都知道,我心里最放不下的人就是桐儿,所以你就故意让我知道白姑娘的存在。”
“我果然不负你的期望,我真的去见白姑娘了,从那个时候你就开始监视我了。第一次是在金戈马场,白姑娘被萧焱给误伤了。我后来问过他,他根本不是跟着我过去,而是有人告诉他我在那里。巧的是,那几天我和萧焱刚起了争执,他正想找机会报复回去。”
苏穆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是在听故事。
“第二次是在皇家马场的别苑里,突然出现一批刺客去刺杀赤羽王。可我后来却听说,那些刺客根本不是冲着王爷去的,而是白姑娘。那次的事情是如何平息的呢?就是苏大人您带人找出了真凶,还顺手清理了那个杀手组织,免去了后顾之忧。”
“你两次布局,都没能除掉白姑娘,于是这次就亲自动手了。要不是因为这一次,我还没有意识到是你在背后作怪。”
萧潋用着非常肯定的语气,一口气说出自己的猜测。
“真是精彩。”苏穆青非常捧场地拍了拍手,笑容温和地看着女子说道:“如果萧姑娘是男儿身,在下一定要将你招纳入大理寺,你这凭空想象的能力着实高明,说的在下都快相信自己就是凶手了。”
萧潋冷笑一声,“你不承认没关系,我知道凭我的能力,根本奈何不了你。可是你利用桐儿的忌日来残害他人性命,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萧二姑娘走得委屈,只怕死后也不得安宁,萧姑娘觉得呢?”苏穆青最擅长的就是攻心,他看着萧潋眼里闪过一丝愧色,继续说道:“萧姑娘说是在下伤害了白姑娘,可曾想过这里面还有别的原因?萧二姑娘生前最在意的人可是她的姐姐啊,你说她会不会为了你做出什么匪夷所思地事情?”
萧潋恼怒地瞪着她,斥道:“你休要胡言,桐儿她是最心善不过的,不可能做出伤人的举动,一定是你在作怪。”
苏穆青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萧潋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知道对方如果不愿意承认,她继续逼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也不再逗留。
那边白月初花了半个时辰才喝完一碗白粥,却疼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能去沐浴更衣。
这一耽搁又是半个多时辰,等好不容易闲下来,庄先生走过来为她换药了。
好嘛,又疼出一身冷汗。
白月初顿觉自己这一天过的,比渡劫还艰难。
姒玉看着姑娘疼的不停掉眼泪,也是心疼地紧,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便小心翼翼地说道:“姑娘,奴婢请人去出云居问过了,原来王爷昨个儿夜里就出城了,说是要在酆城停留个把月。”
昨天晚上就走了?
白月初惊讶地看着姒玉,王爷不是说要过两日吗?
难道是因为昨天她拒绝了他的帮助,他觉得颜面扫地,就提前走了?
姒玉显然又误会了姑娘的意思,赶紧安抚道:“姑娘也不要难过,王爷并不是有意不来看您的,看王爷走的这么急,定是有什么急事。”
白月初现在越来越怀疑自己的表情是不是出了问题,怎么姒玉总是能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呢。
她像是难过的样子吗,分明就是在表示惊讶嘛。
她走过去写下“不管,我要休息”几个字。
姒玉了然地点点头,“奴婢就在旁边守着您。”
白月初又低头写字:换拂冬进来,你去休息。
姒玉感激地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白月初现在有点儿畏惧睡觉,她怕再看到那个无脸少女。
就只能干躺在床上瞪着眼,之前她把白氏秘术都看完了,可是有很多地方她还是啃不动。
一知半解的,最后也没能找出自己遇到的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本来还想着能找离月冥帮个忙呢,这下看来他是真的恼了自己,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提前走了。
还一走就是个把月,那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她和老夫人之间的约定岂不是也快到时间了。
白月初最近地烦恼真的是越来越多了,她现在既要防着无脸少女,又要想办法尽快逃离这里。而在离开之前,她必须要把这个院子里的人都安排妥当,她自己身上的麻烦也得想办法解决了。
思及此她忽然想到了“神机妙算馆”,冥冥之中她在那里受过不少帮助,说不定这次也能给她提示呢?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情终于不再那么压抑了。
不知不觉间外面又开始飘起了雪。
詹嬷嬷提着食盒回到扶风院,刚走进暖阁,便听到了老夫人的问话。
“梧儿真的走了?”
詹嬷嬷把食盒放在矮几上,端出里面的青瓷蛊,里面是刚刚熬好的药。
她把药倒进碗里递给老夫人,看着对方把药喝完才回道:“当真走了,把空山也带走了。”
老夫人拿着帕子擦了擦嘴,眼里闪过一丝冷笑:“他这次倒是放心,看来是真的不再惦记那个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