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凭证,属下不敢随意去叨扰老夫人。”护卫回道。
离月冥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牵着白月初往府里走去。
那老人之前似是睡着了,这会儿被马车的动静吵醒,转头看到离月冥的身影,立刻就扑了过去。
旁边的护卫赶紧把人拦下,呵斥道:“大胆,竟敢对王爷不敬,臭叫花子,赶紧滚。”
白月初寻声望过来,只见那老人跪在地上猛磕头:“王爷,小人是颖州城韩家的人啊,求王爷放小人进去吧,求求王爷了,求求王爷了……”
离月冥转过身看向地上磕头的老人,眯起双眼,身上散发出冷冽又危险的气息。
“颖州城韩家的人为何会这副打扮?”
老人继续磕头,叫喊道:“王爷明鉴,小人曾是韩家的管事,几年前才请辞回乡,沦落至此也是情非得已啊!”
詹嬷嬷对着她那身行头略作打量,轻蔑道:“做这种打扮随王爷去赴宴,姑娘就不怕丢了王府的脸面,在王府养了这么久,还是改不掉那怪里怪气的粗野做派。”
白月初扬眉,正要反驳回去,对方却已然挎着篮子走掉了。
“詹嬷嬷说话一向刻薄,姑娘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姒玉在她身后劝道。
白月初随意地摆摆手,目光忽然定在那只篮子上,因为詹嬷嬷走的太快,带起一阵风吹开了盖在篮子上面的布,“姒玉,那篮子里装的可是香烛纸钱?”
说话间詹嬷嬷已经走远,姒玉没能看清楚,只得摇摇头,“重阳节有祭祖的习俗,想来詹嬷嬷刚才是去祭拜家人了吧。”
白月初了然的点点头,又问了一句:“詹嬷嬷最近是不是吃胖了?”
姒玉不解地看着主子,摇摇头。
没有胖吗?可是为什么这两次看到詹嬷嬷,她的体型都好似大了一圈呢?
参加一场赏菊宴,却好似脱了半层皮,白月初回到房间里简单洗漱一番,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夜阑人静中,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女子的哭喊声,痛苦且无助,凄厉又刺耳。
白月初一下子就恢复了意识,知道自己肯定又做梦了。
眼前是一座小院落,看起来像是荒废了许久,周围杂草丛生,满目萧索。
就算是在梦里,白月初也能感受到阴森冷意。
女子的哭喊声还在继续,她寻声走过去,趟着过膝的杂草竟如走平地板,很快来到主屋的门前。
这院子虽然荒了,可那屋子还很结实,唯有窗纸上偶有几处破洞往里面灌着冷风。
白月初推开门走进去,里面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可是寻着那越来越绝望的哭声看过去,黑暗中放佛有一束光打在那两个人身上。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衣衫褴褛地躺在地上,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嘴上染鲜血,万念俱灰地瞪着黑乎乎的屋顶。
一个成年男子趴在她的身上,使劲玩弄着她的身体,让少女不时发出痛苦的哭喊声。
白月初被这副突然闯进眼里的猥亵场面气的浑身发抖,抬脚去踹那个恶心的男人,可是她连踹几脚都扑了个空。
这时场景忽然一转,她站在一间昏暗冰冷的屋子里,看到房顶上挂着一具少女的身体。
她震惊地瞪大双眼,直接的那少女灰白的脸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她终于看清楚了那少女的模样,梦忽然就断掉了。
白月初浑身是汗地坐在床上,一想到梦里那些画面,体内的血液放佛都在逆流,后背也是一阵发凉,直到进入花厅用早膳时,她才慢慢平复了心绪。
“郝嬷嬷,詹嬷嬷有女儿吗?”
“姑娘怎会突然问这些?”郝嬷嬷在旁边为她盛上一碗粥,奇怪地反问道。
“随口一问,有吗?”白月初拿着勺子在粥里面搅动了两下。
郝嬷嬷摇摇头,“老奴也不清楚。”
“你们不都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吗?”白月初反问道。
郝嬷嬷回道:“老奴十六岁才进府,詹嬷嬷当时已有二十又二,入府也有十多年了,所以老奴也不清楚之前的事情。”
“詹嬷嬷嫁过人吗?”白月初不死心地又问道。
“据老奴所知,她未曾许过人家。”郝嬷嬷又摇了摇头。
没有女儿吗?可是梦里那个少女为何与詹嬷嬷有几分像呢?
白月初放下勺子,暂时放下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对了,嬷嬷知道颖州城韩家吗?”
郝嬷嬷莞尔一笑,“姑娘有所不知,老奴便是从韩家出来的。”
“您是说韩家是老夫人的娘家?”白月初惊讶地张开嘴。
郝嬷嬷露出肯定的表情。
白月初就更加不解了,如果是离月冥的外祖家,为何他昨晚在听到韩家时会那么淡定,后来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呢。
“我在王府也有十年了,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韩家呢?”
提到这个,郝嬷嬷便忍不住长叹一口气,脸上露出惋惜地神色,“当年韩家是不同意赤羽王府这门亲事的,是老夫人执意要嫁过来的,也因此与本家断了联系,算起来已有二十多年没有来往过了。”
想不到老夫人竟然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她当时了解离家的情况吗?如果知道的话还会这么义无反顾的嫁过来了吗?
又或许她明知是火坑,却还要往里跳,若真如此,这位老夫人也算是个痴情人了。
“姑娘怎会突然提到对詹嬷嬷与韩家呢?”郝嬷嬷在旁边问道。
白月初想到郝嬷嬷就是从韩家过来的,她应该认识那边的管事,于是就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郝嬷嬷听完后也是很惊讶,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以后,会有韩家的人来到赤羽王府。
“老奴已经离开韩家二十多年,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至于姑娘说的那位管事,我得亲眼瞧瞧才知道。”
“我不知道王爷把人安排到了哪里,等王爷回来我问一问,看能不能让您过去认一认。”
白月初用完早膳后,先到院子里锻炼了半个时辰。
自从来到这里,她为了不引人怀疑,做什么事情都是遮遮掩掩的。现在好了,她和老夫人已经撕破脸皮,也不怕她再怀疑。
养尊处优了一个多月的身体,用起来俨然没有以前灵活了。也许是因为这具身体不是她自己的,本身底子也太过孱弱,所以总会让她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吧。
她锻炼出一身的臭汗,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穿着干净柔软的衣裙,坐在床上研究起那本《白氏秘术》来。
结果吭哧吭哧地研究一个时辰,连第一章内容都没有看明白。
哎,算命玄学这种东西,果然不太适合她。
临近晌午时,前院有人来报,说是将军府来人了,指名要见王府的表少爷。
“将军府?哪个将军府?”白月初头大地看着进来传话的姒玉。
姒玉苦着脸回道:“是二品铺国大将军府上的人,姑娘这下可怎么办?”
“先别慌,问清楚为什么要找表少爷了吗?”白月初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来人是将军府的大姑娘,她在京城里可是出了名的悍女,听说年过双十了还待字闺中,就是因为这位大姑娘太过彪悍,无人敢娶。”姒玉越说越慌,带着哭腔问道:“姑娘,万一她是瞧上您了那可怎么办啊?”
白月初听过姒玉的描述后,为那位将军府的大姑娘定下了结论——女汉子!
昨天在镇国公府时,她很少与人交谈,除了晏宁儿与那位苏大人外,就只和王爷还有国公府的大少爷说过话。
没想到她都这样避嫌了,最后还是招惹到了别人。
“姒玉,你出去回话,便说表少爷一早就离开王府回自己家了。”白月初皱紧眉头交代道。
“这样能行吗?万一萧大姑娘不肯信呢?”姒玉担心地问道。
白月初揉了揉鬓角,露出一副生无可恋地表情,“不行也得行,总不能真的出去见她吧。万一她真的对我有企图,那就完蛋了。快去快去!”
姒玉咬着牙,一跺脚便转身出去了。
谁知她前脚刚出去,迎面就遇上了詹嬷嬷。
想到外面的萧大姑娘,姒玉生怕对方是来找姑娘麻烦的,忙挡在对方面前,福身说道:“奴婢见过嬷嬷,姑娘还在里面休息,不知嬷嬷有何事?”
“不巧,在下昨日便有约了,只怕要让萧姑娘白跑一趟了。”
萧潋勾唇一笑,那样子竟有几分迷人。
白月初忍不住瞪了瞪眼,不得不承认,这位萧姑娘长得非常好看,是那种雌雄难辨的好看。对方这样坏坏一笑,让同为女人的她,看着都有点把持不住。
“白公子不必紧张,我交朋友素来喜欢你情我愿,既然公子今日不方便,那我明日再来,告辞。”
萧潋丢下这句话,便潇洒地转身走掉了。
白月初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然逆转的局势,暗叹这位萧大姑娘行事真是雷厉风行。
“姑娘,这、这就没有了?”姒玉也是满脸的愕然。
白月初回过神来,想到萧潋走前留下的那句话,顿时又头疼起来。
也不知道那老太太是怎么想的,竟然让她女扮男装去勾搭将军府的大姑娘,万一东窗事发,不就等于是得罪了将军府嘛。
不会这中间又有什么阴谋吧?
“姒玉,随我去向老夫人请安。”
她留在王府只是迫于无奈,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闲功夫去应付那种事情。如果真的得罪了将军府,别人首先恨的也是她这个罪魁祸首,其次才是赤羽王府。
她可不干这种替人背锅的蠢事。
主仆二人很快来到扶风院,站在门外等了一刻钟,詹嬷嬷才出来叫人进去。
“你留在外面,我自己进去。”白月初轻轻拍了拍姒玉的手,便抬脚走进屋里。
暖阁中,老夫人一如既往地坐在软塌上,身后裹着厚实的狐裘,面色却还是非常离白。
“月初见过老夫人,老夫人安好。”出于礼貌,白月初还是向塌上的人行了礼。
“把萧大姑娘打发走了?”老夫人耷拉着眼皮,看也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