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初看着递到手里的小册子,翻开看了几行,字迹力透纸背龙蛇飞动,非常漂亮。
她欣喜地看着,忙点头:“不疼了,您这么快就把这东西给翻译完了,真厉害。”
看着女子脸上那娇俏的笑容,听着她的夸赞,离月冥非常满意地扬起嘴角。
二人用过晚膳后,姒玉便过去请王爷去沐浴。
离月冥颇感意外,自从上次自己表明心意吓到初儿后,他便不敢再留下过夜,生怕让对方误会自己态度轻浮冒犯了她。
白月初硬着头皮笑了笑,举起放在手边的小册子说道:“这东西我看不太懂,想请王爷指点一二。”
一个时辰后,两个人穿着里衣坐在了床上。
白月初拿着册子研究了片刻,大致内容是看懂了,无非就是一些算命、捉鬼之类的术法。
“这些字我都看得懂,可是这些术法我就不太理解了,王爷能看懂吗?”她把册子递给对方。
离月冥接过来刚看上两眼,忽然窗外有细微的动静。
这次白月初也听到了,她知道这不可能是自己院子里的人,赶紧把幔帐放下。
这老太太怎么这么喜欢让人过来听墙角呢!
离月冥面色阴沉地说道:“我出去把他们打发了,明日我就去告诉母亲……”
“不行。”白月初赶紧拽住男人的胳膊阻止道:“你不能告诉老夫人。”
“为何?”离月冥回头看着她,眼里隐约闪过一丝期待:“你不是不愿意吗?”
“我……”
白月初蹙起秀眉,她该如何解释呢?
说自己被老夫人威胁吗?可是这样又会把离月冥牵扯进来,他们之间的纠葛越深,以后离开就越麻烦。
她的犹豫让男人更加期待。
“王爷最了解老夫人的脾气,我不想再节外生枝,还请王爷能够继续配合我。”
离月冥凝神听了片刻,很快松了口气,在女子旁边躺下,“已经走了。”
白月初长舒一口气,“总算走了,累死我了。”
离月冥拉过被褥盖在他们身后,柔声说道:“时候不早了,睡吧。”
《西京杂记》中曾有记载:“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云令人长寿。”
在北御国,每年的重阳节都非常隆重,像登高祈福、祭神祭祖,还有秋游赏菊、佩插茱萸等等活动。
白月初坐在马车上,听着姒玉为她讲解本朝重阳节的各种习俗,忽然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
“姑娘,待会儿到了镇国公府,奴婢去摘了茱萸给您戴上。”
白月初瞄一眼旁边看书的离月冥,干咳一声,抹了一把额头,纠正姒玉:“从现在开始不能再叫姑娘了,要叫表少爷。”
姒玉忍着笑,垂眼打量主子身上装扮,这还是从王爷那里借来的几年前的衣服。料子都是极好的,就是样式稍显老旧些,幸好姑娘生的好看,这么一打扮,还真有几分翩翩少年郎的气势。
离月冥抬眼扫向女子,眯起双眼,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昨日谎称头疼,便是为了今日这身打扮吗?”
白月初又臭美地抹了一把额头,“我怎么是谎称呢,我是真的头疼。不信您可以问姒玉,我回去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姒玉被点了名,忙低下头。
让她当着王爷的面说谎,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离月冥不过是趁机揶揄她一句,倒不是真的想追究,便只是摇头笑了笑。
马车很快在镇国公府门外停下,离月冥先下了马车,那边已有镇国公府的大少爷迎上来与他寒暄。
白月初紧随其后也下了马车,站在旁边观望着镇国公府,门口聚满了马车和人,那场面就像是去看演唱会一样。
离月冥两三句话便结束了与齐大少爷的寒暄,回头找到白月初,说道:“随我一同进去。”
齐大少爷也看向白月初,眼里带着一丝惊艳与疑惑,询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白月初看一眼离月冥,见对方没有要帮她介绍身份的意思,便拱手回道:“在下姓白,乃是王府表亲。”
“原来如此,幸会幸会,两位快请进吧。”齐大少爷殷勤地引着他们进入府邸。
商阳城内世家贵胄云集,此次的赏菊宴几乎出动了一半以上的人,可谓是热闹非凡。
镇国公府里的几位少爷,从早上起就忙得脚不离地,齐大少爷把离月冥等人交给管家后,便马上又去大门口迎人了。
白月初跟着那管家还未走到花园,中途便跑过来一名小厮,说是国公爷请王爷到正堂一叙。
离月冥不放心地看向白月初。
“王、表兄快去吧,我就在前面的花园里转一转,不会有事的。”白月初忙冲他挥挥手。
“我去去就来,你不要乱跑。”离月冥又叮嘱了一句,这才跟着那小厮离开。
管家把人带到花园后,便也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镇国公府的花园很大,一眼望不到尽头,里面摆满了菊花。
白月初看了半晌,拜喜欢养花的老爸所赐,她勉强能认出几个,什么小红菊、玉堂金马、绿牡丹、斑中玉笋、粉红莲花,看得她眼花缭乱。
花园里的路修的弯弯绕绕,她在里面走了没多久,就已经找不到出口。
索性这里面人多,旁边又有姒玉陪着,她也不慌。
在园子里游逛的人大多都是女子,虽也有男子,但大多都是陪着家人一起的。唯有白月初领着个丫鬟在里面走来走去,加上她又生的白净清秀,身上自有一股清朗潇洒之气,着实引来不少妙龄少女的窥视。
她走着走着便发现了不对,男装打扮本来是为了不引人注意,没想到竟起了反效果。
白月初不敢再四处乱走,便停在池塘边人少的地方。
姒玉也发现了不对,转头看到不远处有几位姑娘推推搡搡地朝她们走过来,忙低声说道:“少爷,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白月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刚巧与一位少女对上眼神,对方脸上立刻露出娇羞的表情,急急收起视线。
“我正有此意,姒玉,咱们撤。”
白月初快速转过身,正要抬脚往前走,迎面就遇上一个熟面孔。
“表……”
白月初眉眼一瞪,慌忙捂住晏宁儿的嘴,顿时引来周围几人的观望。
她赶紧又松开手,对晏宁儿使了一个眼色,就朝不远处地亭子走去。
晏宁儿与身后的几位姐妹打了声招呼,便跟着过去了。
凉亭很大,人却少,她们挑了个无人的角落说话。
晏宁儿稀奇地打量着白月初,“表…哥,你怎么这身打扮?”
白月初失笑,捏捏她的小脸安抚道:“你想太多了,她们这就是爱美之心,过过眼瘾罢了。”
“少爷……”
“好一个爱美之心!”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雅的赞叹声。
主仆二人皆吓了一跳,赶紧转身看过去,只见几步之外站着一位身着月白色圆领袍的年轻男子。
“可是在下吓到二位了,实在抱歉,在下只是觉得这位小公子说话有趣,这才忍不住搭腔,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年轻男子赶紧向他们拱手致歉。
白月初仔细看了两眼,忽然就知道自己为何会看着此人眼熟了。
他不就是上次在五云村见到的那位苏大人嘛,好像还是个一品太子太傅。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认出她?
白月初低下头,拱手还礼:“公子严重了,我们不过是在打趣罢了。”
苏穆青温雅一笑,往前走上几步看着对面的小少年,脸上逐渐露出疑惑来,“小公子看着面善,咱们可是在何处见过?”
大理寺的人眼神果然犀利,她连头都不敢抬,对方还是起疑了。
“公子说笑了,在下也是近几日才来到商阳城,若是与公子见过定然会记得。”
苏穆青没有继续追问,主动搭话道:“许是我看错了,在下姓苏,表字弈秋。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小公子?”
白月初犹豫起来,此人似乎和离月冥有些交情,她要是报个假名,哪天再不小心遇上就尴尬了。
可是说真名也不妥,王府有位表姑娘这件事情,还不知道有几个人知道。万一已经传出风声,恰好这位苏大人又听说过,她这个时候再自报家门不就等于是自爆了嘛。
哎,早知道就不穿男装了,比穿女装还麻烦。
“你们怎么在这里?”她这边正苦恼着,身后忽然传来离月冥的询问声。
离月冥走近一些才看到苏穆青也在,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惊讶,缓步走到白月初身边,对男子拱手道:“原来弈秋兄也在此处。”
苏穆青拱手还上一礼,目光在离月冥与白月初身上逡巡一圈,忽而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青梧兄现下可有空?关于五云村的事情,在下还有几处不解想向青梧兄请教。”
离月冥回头看一眼低着头的白月初,点头回道:“去那边聊。”
“请!”苏穆青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赏菊宴一直进行到夜里,主人家留客人们用过晚膳后,众人才陆续离开。
白月初一进入马车,便靠在姒玉身上闭目眼神起来。
“今日累坏了吧,你若不喜欢这种宴会,下次便不勉强你跟着了。”离月冥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一把。
见此,姒玉赶紧用手撑住姑娘的头,自己则挪到车门处。
白月初抬起头奇怪地看过去,对方却假装在研究车门。
离月冥坐在她身边,拍拍自己的肩膀,“还有半个时辰才到王府,先休息会儿吧。”
白月初抿着嘴哼哼一笑,“我不累,正好也可以看看外面的风景。”说着,便掀开帘子看向车外。
离月冥岂会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
白月初跟着离月冥走下马车时,忽然瞥到旁边的石狮下坐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
“王爷。”她轻轻拽住男子的衣角。
离月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眉头微微一皱,看向站岗的护卫。
那护卫一惊,忙上前禀报:“此人说是老夫人的旧识,可却拿不出任何凭证,赶也不赶走,便一直在此处坐着。”
“可去向老夫人禀报过?”离月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