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大年三十,易水设计院里老家在外地的同事大多提前请假回家过年了,只有夕韶、励昭和汤棋等少数本地人还在坚守最后一班岗。
下午,励昭来到设计部的大办公室,对几个没回家的同事提议:“大家手头上都没什么很急的工作了吧?待会儿早点下班吧,一起聚个餐,我请客,算是提前一起过个年,大家都辛苦了。”
“真的吗?谢谢昭哥啦!”坐得邻近的几个女同事都小声欢呼起来。
励昭往夕韶和汤棋的工位处走了几步:“想吃什么,或者想去哪家饭店,你们商量好了,告诉我。”
有比较活跃的人听了便开始与附近的同事打商量。
夕韶见状,有点难为情地望着励昭:“昭哥,不好意思啊,我可能去不了了。晚上应总过生日,要办生日会,邀我过去……所以……”
“应总今天生日?”励昭有些惊讶。
“是啊,前两天就跟我说好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
励昭知道应洺纬不仅是夕韶的客户,而且与夕韶私下交情也不错,她自然是不好推辞的,便微微笑道:“没事,我们聚餐的机会很多,下次再聚就是了。替我向应总送上生日祝福。”
“好的。”见他并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夕韶也松了一口气。
她本是有点担心励昭会觉得自己是故意回避他或者不给他面子,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励昭还是她之前认识的那个温和大度的昭哥。
而且,她最近越来越感觉到,励昭心里应是已渐渐放下了往日对她的那些许情愫。
当她重新端坐在电脑面前时,听见励昭问她旁边的汤棋:“你呢?不会也没空吧?”
“啊,不,我有空。”汤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夕韶闻声转过头一看,发现汤棋脸颊一片绯红。她抿唇笑着回转身,暗道:棋棋啊,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应洺纬的生日宴会设在“魅影”尊享包厢,是个小型的聚会,邀请的都是与他交情过硬、他很看重的朋友和兄弟。
当然,朋友也有带家属的,比如丰启扬便带上了怀孕快四个月的梁佩槿。
到了“魅影”,门口,丰启扬握着梁佩槿的手扶她下车,一边往大门内走,一边嘱咐:“一会儿酒你不要碰,饮料也别随便喝,就喝牛奶和开水就行。”
“知道啦,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梁佩槿夸张地挖了挖耳朵,仿佛耳朵里已经起了茧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丰启扬近来越来越唠叨了,简直让她觉得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妈似的。
是因为太担心她还是因为太在乎孩子?
她想不通。
不过,她一般都会耐心地听着他唠叨,实在没耐心了,便会向现在这样岔开话题:“诶,你看那个是不是程小姐?应总也邀请她了?”
丰启扬顺着她的手势望去,只见程斯语正迈步上二楼:“是她。老应说跟她不熟,不过,她好像对老应有点意思。”
“啊?”梁佩槿很惊讶,八卦之心瞬间点燃,“那齐嫄呢?他不是一直在追齐嫄的吗?”
“估计是追得累了,想尝一尝被追的滋味吧。等会儿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小心,台阶。”丰启扬走在前面,领着她上了楼,往包厢而去。
客人还没有到齐,丰启扬把梁佩槿带至沙发旁安顿好,自己先去与应洺纬打招呼。
夕韶比他们两人早到几分钟,见了梁佩槿,赶忙走了过来:“小槿。”
梁佩槿抓着她的一只胳膊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口中感叹:“勺子,现在放假了终于有时间了可以出来见面了吧?之前真是连发个信息都怕打扰你工作,好几次想找你一起出来玩呢,都没好意思开口。”
夕韶浅笑,打量了一下她微微显怀的小腹:“现在宝宝大了,坐不住了是吧?”
梁佩槿“嘿嘿”憨笑了两声:“我之前一直小心翼翼,现在终于可以稍微释放自我了,当然得多出去走走了,也顺便给丰启扬放放假。”
夕韶望了望远处丰启扬的背影,问她:“丰总现在应该一有空就陪着你吧?”
梁佩槿点点头:“嗯,差不多吧,应酬也很少见他去了,赛车……也没再去了。我都感觉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那不是很好吗?都是为了你才这样的啊。”夕韶替她高兴。
梁佩槿努了努嘴,秀眉挑了挑:“谁知道他能坚持多久啊。”
“他肯为你改变就是好的。”夕韶说着,不由想到了自己和项叡忱。
梁佩槿见她脸色忽然黯了下来,仿佛意识到什么,环顾了一圈,低声问:“项总没和你一起来吗?”
“没。”夕韶淡淡应道。
梁佩槿想起了几天前丰启扬和她说的话:“勺子,听丰启扬说你和项总那天没有去领证?”
“嗯。”夕韶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只低垂着眸子看着脚下的地毯,“丰总大概也知道原因了吧?当时本来很想找你说说的,又怕影响你的情绪,就没说了。”
梁佩槿琢磨了一会儿,道:“丰启扬也只知道个大概,那天本来是应总说让项总把你们的结婚证照片发到他们几个人的群里欣赏一下,项总没发,应总旁敲侧击才知道了你们没有领证的事。”
她见夕韶脸上神情似乎低落了些,按捺不住心直口快的性子,依着自己所知的情况劝慰道:“勺子,你和项总是因为那个狄雯才这样的吧?
“其实,你不用去在意,我听丰启扬说项总和她没什么暧昧的,只是狄雯的双腿几年前受了很重的伤,好像与项总有很大的关系。项总一直在帮她找最好的医生治疗,应该是想弥补愧疚吧。”
这一点正是夕韶一直介怀的:“只是这样吗?如果只是这样,为什么我问他的时候,他不肯直说?”
梁佩槿寻思了一下:“具体丰启扬和应总他们也不清楚,这么多年项总也从没跟他们说起过。大概,他们男人总会有一些不想说或者不太爱说出口的话吧,但这些并不影响他对你的感情。
“就比如丰启扬,我和他相处这么久,他平时从没对我说过一句喜欢,总是怼我,和我吵,可是我和他结婚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却抱着我一直说爱我,说了好多遍……”
夕韶轻声笑了,像是无奈地看着她:“你这是在安慰我呢?还是想喂我吃狗粮?”
“啊笑了,笑了就好了。”梁佩槿双眸似弯月一般,粲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