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我不放弃,你就不会抛下我。你忘了?”项叡忱拧起眉头,深深注视着她。
“我没忘,所以我说给你时间,如果一个月之后,你不愿意解释清楚,那就等同于你自己主动放弃了。”夕韶迎着他的目光,素颜下浅粉的双唇轻微抿拢。
“这只是你的假设,我不接受。”项叡忱语气铿然坚定,边说边收拾餐盒,“婚是一定要结的,没有别的可能。”
随即,他一手提着收拾好的餐盒站起身来:“你还有一项检查结果应该出来了,我去取。”
看着他迈步走出病房,夕韶一股闷气堵在了嗓子眼,心中滋味莫名。
她虽然嘴上说得痛快,可是心里何尝有那么干脆利落呢?
真心付出过的感情哪能那么轻易收回,那么轻易放下?
她好强,自尊心强,想要一份干干净净的感情,想要一场明明白白、坦坦荡荡的婚姻,可她也同样舍不得心里这个让她由喜欢到深爱,给过她甜蜜与温柔的男人。
一个月,是她给自己与他这段感情留的余地。
心乱如麻,她缓缓闭上眼不愿再多想:一切等到时候再说吧。
两个小时之后,药水输完了,一切检查结果都正常,夕韶记挂着自己的工作,着急要出院。
项叡忱帮她办好了相关手续,开车带她去粥铺吃了晚餐,随后送她回了她住的公寓。
进了屋,夕韶转身望了一眼项叡忱,清清淡淡地说道:“今天谢谢你照顾我,我都好了,你回去吧。”
项叡忱听着她这般疏离的口吻心里不太舒服,但也没去计较,挑了挑眉:“既然要谢我,今晚就收留我吧。”
夕韶疑惑地看着他:“你不忙吗?都一天没去公司了,你不用回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项叡忱扬了扬自己的手机:“你睡着的时候,我也没闲着。”
夕韶不是过河拆桥之人,也不是一定要赶他走,于是没再多言,兀自去了房间,打开电脑开始补画今日欠下的图纸。
一投入到工作,便忘了时间,直到她的书桌上出现了一杯温开水,抬眸望去,但见项叡忱只穿着一身保暖秋衣秋裤,披着一件外套站在她旁边。
“喝点水。”他低沉绵柔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十点了,该休息了。你高烧刚好,身子虚,不能熬夜,要不然明天万一又发烧了,得不偿失。”
夕韶明白他说的有道理,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把电脑关了,起身去洗漱。
其间,她听见项叡忱去客厅接了个电话。
等她洗刷完回到房间,听见客厅里没了声音:难道他已经睡了?可是沙发上没有被子啊。
正打算从衣柜里拿一床被子出去,却瞥见项叡忱已经踏进了房内。
“一个人睡太冷,可以借给我半张床吗?”他双眸中流露着浓浓期盼,叫人颇有些不忍拒绝。
反正夕韶是狠不下心拒绝他。
屋里虽然开着空调,但他毕竟穿得少,这样站得久了难免会着凉。
她没答话,转身爬上床,在靠里面的位置侧身躺下。
项叡忱唇角一勾,紧跟着凑过去,挨着她倚靠在床头坐着,垂眸看着她的后脑勺:“刚才我妈来电话了。”
夕韶没出声,两耳却在仔细地听。
他接着说道:“她说她过年之后回来,新年假期的时候想让我带着你去和她吃顿饭。
“她以为我们今天领证了,说让我到时候也带你回项宅,和叔叔姑姑他们聚一聚。”
现在已是年关,还有十来日便是新年了。杜敏如若是在新年假期回来,与夕韶定的一个月期限还相差半个多月。
“你愿意去吗?”项叡忱低柔地问道。
夕韶抿了抿唇,依旧背对着他:“你怎么不实话说我们没领证?”
“我说过,婚是一定要结的,领证只是迟早的事。”
夕韶听着不爽快,忍不住转过了身,清亮的乌眸瞪着他:“你说结就结?结婚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吧?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为什么要跟你结?你有没有想过要尊重我?”
项叡忱把身子往下滑了滑,一只胳膊肘撑在枕头边,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肩头:“我没有不尊重你。好了,不说这个了,休息吧。”
夕韶想要推开他的手,奈何他突然用了力,她根本推不动,气得她愤愤然:“明天以后,我不会再留你了。这一个月,你好好想清楚再来找我。”
项叡忱眸光微微一沉,双唇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话即将要说出口,却又突然咽了回去,只应了一个字:“好。”
夕韶闭上眼睛没再理会他,他亦松开了按在她肩头的手,往下一探,虚虚地搭在她的腰间,侧着身子挨近她,合眼睡去。
狄家别墅。
狄雯看着手机中新收到的信息,脸上难掩得意之色:夕韶在医院躺了一天,没能和项叡忱领证!
“哈哈哈……”她大声笑了起来。
她早就猜到,像夕韶那种性格要强的人,在感情上,眼睛里肯定揉不得沙子,若是知道项叡忱同时还与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肯定不会视而不见,默默忍受。
果然还是有效果的。她想,现在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出现裂痕了,是不是该再来一次重击,让他们之间彻底不可能?
打铁要趁热,她暗自寻思了起来。
新春假期马上到了,年底这几天设计院的人基本都在加班赶工,夕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再加上与项叡忱闹得不愉快,她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与项叡忱见过面吃过饭了。他发来信息,她也只是简单地回一两句。
她不愿承认,这样的滋味很不好受。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很矛盾,明明心里很爱他,却要刻意这样疏远他。
很多次,她都仿佛听见耳边有个声音在说:“要不别去计较了,他说跟狄雯没关系就没关系吧,他不想解释就不解释吧,何必为难自己?只要他对自己好不就行了?”
可是,每当要妥协的时候,再一想到他对自己好的同时,还对另一个女人很好,甚至比对她更好更尽心,她便有如万蚁噬心,痛楚难耐。
于是,她决然摒弃了妥协的念头。
而项叡忱并不比她好过。
相处这么久,他也已对夕韶有了不少了解。她大多时候是吃软不吃硬的,因此不能正面和她对着来。
那么,到底该怎么去化解她心里的这个结?这是他一直苦恼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