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把豫王殿下的宝库给搬空了?”花无渐啧啧称奇。褚洄这个穷光蛋,要钱没钱要财宝没财宝的,怎么就弄得出这么些个稀奇古怪的东西来给叶挽下聘来着?要么就是他抢了某某皇室的国库,要么就是抢了豫王的宝库。
但是也不该啊,豫王从十几岁的时候被贬至陇西边境,连回京的机会都没有一个,更遑论当初恨他恨得牙痒痒的昭阳帝和曾后、亦或是现在的瑞嘉帝赏赐他什么的,豫王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值钱的玩意儿才是。
“关你屁事。”褚洄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花无渐揉了揉耳朵,刚刚对着他说“关你屁事”的真的是褚洄?
一众连排站的笔直的暗卫们眼观眼,鼻观鼻,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一个个安守本分的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们未来的夫人,好像在说“不管怎么样请夫人答应下来再说否则他们还得费劲千辛万苦的把东西给抬回去”。这么些东西不是开玩笑的,再搬回去真的会死人的。
叶富贵愣了愣,好半天才从眼前金光闪闪的聘礼中回过神,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褚将军啊……”叶富贵犹豫了半晌才幽幽开口道。他想说,虽说阿挽和褚洄算是两情相悦,但是毕竟她的父母还健在于这个世上,怎么着也轮不到他这个做过内监的糟老头子来做主阿挽的事情才是。
他的确是担心阿挽,不愿阿挽到前线战场上去受苦受难。可他从来都不觉得他可以以自己区区一个算是远房的叔公身份的人来替阿挽做什么决定,即便是他再担心也是一样。
“叶老爷,”褚洄没有等他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打断叶富贵,冷峻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诚恳之色。“你在担心什么我们心里有数,不过我相信在挽挽眼里你才是那个她愿意承认的长辈,跟你的身份地位全无半点干系。”他看了一眼叶挽,见叶挽面上陡然露出的赞同之色,勾起嘴角轻笑了声。
叶挽很想补充认同一下褚洄的想法,但是又怕自己表现的太过急躁好像迫不及待的要嫁给褚洄一样。想了想她还是默默地站到一边闭上了嘴。
叶挽无辜的掰着自己的手指,枉她高明一世,眼下这个时候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能显得她既淡定又高贵。她很想打开某博问一下高明的网友们,第一次被求婚应该怎么办,在线等,超级急。
她淡定中透着一些局促不安的模样褚洄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色情的想一想好像他们第一次在烈王府做这样那样的事情的时候叶挽也是这副表情。明明自己羞臊的要死,偏偏就要装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把自己的所有真情实感龟缩在一个小小的乌龟壳中,好像那样别人就看不到她半点软弱的模样来。
尽管有的时候那软弱的模样该死的迷人。
褚洄强忍着想要去捏一捏叶挽饱满脸颊的冲动,收回灼灼目光对着叶富贵又道:“叶老爷,我很喜欢挽挽,想跟她过余下的一生,希望你成全。”
难得看到主子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的暗阁侍卫们觉得整个人生都圆满了。主子在他们心中素来是一副冷心冷肺冷情的铁面阎王的形象,原来主子也会为了一个姑娘做出这么动人的事情来,不惜为人家一掷千金,不惜老老实实的告诉别人说“我很喜欢她”。
主子的喜欢也忒不容易又值钱了。
不过如果对象是那位叶都尉的话,他们都觉得,如果有一种人天生适合被这般对待的话,那那个人一定是叶都尉无误。因为她同样的特别,同样的优秀,让人想要把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放到她的面前。
当然这些人当中不会包括赤羽。赤羽站在人堆中,默默地听着主子自己严肃的自创了一大段对白,想笑又不敢笑,强忍着的模样抽抽的有些搞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羊角风。
叶挽那样的霸王花啊,也只有主子这样的胆敢接近消受……不对,这样有自虐倾向的人应当不止主子一个人。赤羽严肃的眼角微斜,看向边上两个神思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人。花无渐上扬着眉角似笑非笑的看向这里的模样让赤羽的心微微吊起,要不是知道花公子富甲天下,他差点就以为花公子要梗头耿脑地冲过来抢这些将要送给叶家的聘礼了。
“可是……”叶富贵半点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刚刚被打断而不开心,只是仍在犹豫,他时不时地瞥向叶挽好像在征求她的意见。
如果硬要说不想答应褚将军的提亲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叶富贵心道,早就知道阿挽和褚将军两情相悦之事,若是能成其好事自然是美事一桩。但是一来,叶挽现在到底是挂在皇家名下的公主,她“父皇”昭阳帝虽已身死,但是曾后仍旧健在,想要不通过曾后行婚嫁之事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合规矩。更何况褚洄是一国大将,还是西秦烈王元桢的长子……两人想要婚娶并不单单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更是两个国家的事情,实在不应该由他这个什么身份地位都没有的太监来决定。
二来……褚洄这些聘礼很合乎规制,无论是从他大燕嘲风将军的身份来看还是从西秦烈王长子的身份、亦或是叶挽暂时的公主身份来看,都是合矩的不能再合了。但是大燕的风俗,女方家中收取了多少聘礼,就要至少增加一倍的还回去。再不济至少也要添加半数作为女方的嫁妆一起带回去……以褚洄带来的这些聘礼来看,等阿挽和褚将军成亲之际他们叶家至少得拿出一百九十四抬嫁妆给阿挽带回去才说的过去,不算给阿挽丢份儿。
可是想要完全不借曾后之力拿出一百九十四抬嫁妆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就叶富贵本人来说他可能可能连十四抬都拿不出来。将褚洄的聘礼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作为嫁妆这种事情叶富贵是做不出来的,同样也是在给阿挽丢脸。
他面露难色,当真不知道应当如何回应褚将军为好。
拒绝也不是,答应下来也不是,做长辈的好难。叶富贵心道。
“咳咳,我……”花无渐刚要开口,却再一次被打断。
“叶老爷不必担心挽挽的嫁妆问题。”褚洄睨了花无渐一眼。这个时候无论从花无渐的嘴里冒出来什么话褚洄都不想听,因为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挽挽的嫁妆我另有打算,叶老爷只消点头即可。且纳征下聘过后还有几道繁杂的程序,只要叶老爷答应将挽挽嫁给我,我便差人将此事提上日程,待大燕内乱尘埃落定之后,即刻迎娶挽挽过门。”
他急,急死了,恨不得现在就将挽挽的身上缀上自己的印鉴,告诉全天下的人此女是他所有。独绝所有不三不四想要打鬼主意的王八蛋——例如旁边这位佚名的红衣男子。
可是现在还不行,正值战乱之际,再怎么举办成亲事宜也显得有些慌乱仓促,不足以尽善尽美,如论如何都会委屈了挽挽。
一生只有一次的事情,他不愿让挽挽受任何委屈。
即便是今日下聘之事他也足足准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堪堪赶在今日将正事提上议程,趁着短暂的在云州城停留半日的机会先下手为强,至少让叶富贵看到了自己的决心。
再怎么想……也等到战后吧。届时澄清楚家冤案,昭告天下,高调迎娶挽挽过门,这才是他的风格。就姑且让那些跳梁小丑们再嚣张一段时间罢。
叶富贵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让他不要担心挽挽嫁妆的问题,他身为叔公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呢?不过既然褚洄说了具体的事情等大战过后再说,也就不必现在急在一时了。
大燕内战复杂且乱,待到所有事情全都结束之后不知道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一切都还是未知定数。“既然如此,那阿挽……觉得如何?”叶富贵想了想,问叶挽道。
鲜少有大户人家的成亲事宜会问过当事人再作决定,叶富贵是完完全全的把她当做了叶家的主体。
趁着叶挽没来得及开口,花无渐抢话道:“什么如何不如何的?褚将军你这是做什么,知道叶老爷家境并未有如此这般优渥,还搬着这么多箱箱盒盒的过来是想要干嘛,逼婚?你有钱你了不起么?”他慢条斯理地插着胳膊,唯恐天下不乱的接着褚洄的话头。
“逼不逼婚的,跟花公子好像没关系?”褚洄懒懒地抬了下眉眼,看向花无渐的冰凉眼神中充满了不屑。“挽挽愿意便不是逼婚。再者,即便本将军逼婚了又如何,你花公子杵在这儿凑热闹,好像没有什么发言的权利?”他指尖微动,高扬起了剑眉,嚣张的模样一如当初叶挽刚刚见到他时那样的冷硬不羁。
他的表情好像在说“有什么意见走我们出去打过再说”。
叶挽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既然现在说着些还为时尚早,那就先这样吧。我们留在云州城的时间也不多,过一会儿就要赶到上饶去了,具体有什么事儿不若等到战后回来再说?”
“嗯。”褚洄点点头,一脸正经的模样好像在狗腿子的说“都听挽挽的”。
花无渐不屑的笑了笑,眼角的余光忍不住瞥向站在一边还在对着地上那一口口敞开的箱子流口水的花滢,心中怨气更深。这哪里来的没眼力见的狗腿妮子,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是想要干什么?搞得好像那些都是送给她的聘礼一样……
罢了罢了……他叹了口气。所谓有缘天注定,无缘不相识,他跟无眠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有缘无分也说不定。
花无渐哀怨地坐到一边,沉默的踢了一脚扭着屁股大摇大摆从他面前走过的山鸡小花。
“不过聘礼褚将军要不还是暂时先搬回去吧?我这儿地方又破又小,这么多珍贵的东西放在这儿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安全……”叶富贵想了想说。不管什么时候成亲,他这个小宅都放不下这么多聘礼,连堆都要堆到门外去。若是惹了有心之人的眼,招了贼,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嗯。”褚洄点点头,看了赤羽一眼。
赤羽会意的走上前对着叶富贵扬声道:“放心吧叶老爷,我们主子准备多安排两个暗卫保护您的安全,顺便可以看着叶宅附近,绝对不会让任何宵小之徒靠近的。”正值战乱十分,亡命之徒别提有多少,叶老爷的安危是件要紧事。
褚洄睨了一眼花无渐,凉笑道:“反正花家公子也在这里,定会好好帮忙。若是丢了什么东西,到时候尽管找他便是。”
花无渐:?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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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哇!你看那是不是金月草,那是不是平岭雪莲?哇靠,还有北汉的火芝啊!
叶富贵:你给我放下!那是我家阿挽的聘礼,不准舔,不准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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