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队那些大傻子们屁股伤并不算是太过严重,从他们被揍第二天还能硬挺着爬起来给叶挽庆祝生辰就能看的出来。虽然后来因为吃了太油腻的东西把自己可怜的肠胃给整的稀烂,也一点都不影响他们一颗蒸蒸向上奋斗的赤子之心。
不过短短五日的功夫,他们就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仍裹着纱布的腰臀一个个拼了命的往伙房里挤。
因为豫王殿下说过要他们在伤好之后在伙房中帮工半月才能重新投身于军营进行日常操练,为了不让自己由于长时间的懈怠而荒废了操练和身手,宁愿每日咬着牙接受弯腰劈柴烧火这样惨无人道直往他们伤口上撒盐的动作也要趁早将半月的惩罚给完成。
军医说幸好现在是冬季,无论是外伤还是内伤都较好养,万一是炎热的夏天,他们这样折腾非把自己折腾的伤口发脓溃烂遭受那挖皮剜肉的痛楚不可。
他们每日往伙房里跑,花滢却不用再灰头土脸的穿个跟阴沟里冒出来的耗子似的了。豫王殿下发过话让花滢不要再每日苦巴巴天不亮就要进伙房,也不用再跟甄玉同住,而是就把自己当做镇西军的客人对待即可。
但她虽不用再装模作样的假装自己是军营里的一份子,却失去了自由。豫王殿下言明,呆在军营里可以,现在外头正值战乱,镇西军不会惨无人道的要将一个不足及笄还算是幼年的小姑娘赶出去的道理,她可以呆着等到花无渐来接她为止。同样希望她明白,军营中乃兵家要地,严肃非常,出现非军营中人已是破例,断然不可能让她将军营当做自己家一样行动自如。
花滢欣然同意,同样的还拉走了叶挽,反正豫王殿下发过话让她与叶姐姐同住一个营帐,把褚洄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拎起花滢把她扔出军营让她出去跟着真正的小乞丐们自生自灭。
讨人厌的早熟丫头最好不要出现在挽挽的身边,省的把挽挽带坏了。尤其还是姓花的。
褚洄如是想着。
五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眼看叶挽与豫王约定的日子不足十日,就等着叶挽揪出军营中的内鬼了。
众人好奇的很,叶挽到底要怎么才能把军营中的内鬼给找出来,免于挨一百军棍的惩罚。要知道五十军棍都把那些皮糙肉厚的糙汉子们打的皮开肉绽哇哇大叫,一百军棍……叶挽这么细皮嫩肉的,还不硬生生的被打死?
可是反观叶挽,该干嘛就干嘛,半点都没有因为约定的时日将至而慌张,每天左窜右窜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事情。她自己不急,反而把一种镇西军的兄弟们给急的半死。
“诶,你们说到底是谁?那叶都尉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别不是一只纸老虎,装蒜的吧?”眼下正值刚刚操练结束的傍晚时分,伙房中的伙夫们将将准备好了今日将士们的大锅晚饭,总算是闲了下来,齐齐端着自己的饭碗蹲在火头营的院子里,一边吃着饭一边闲聊。
他们刚刚准备好了自己负责的片区军营几千人的饭食,猎猎寒冬也因为伙房的闷热而烧得满头大汗,这小雪的天气只着了一件单衣就蹲在院子里吹着风吃着手端着的晚餐。一边将手中热粥喝的发出吸溜吸溜的声响,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自己同伴闲聊着。
“哈哈哈,什么纸老虎,母老虎还差不多。”同伴闷笑了两声接茬,自以为抖了个大机灵笑的很是放肆。“连豫王殿下都找不出来的内鬼,她一个弱质女流,怎么就能在半个月内找出?难道她以为自己比豫王殿下还要英明神武不成?”沧州军营的镇西军与叶挽本人并不熟识。她从云州新军营出身,在羡州中护军军营成名,即便声名远播传遍了整个大燕,对于沧州军营的将士们来说她也只是一个在褚将军手下的陌生都尉。
尤其是这都尉还是个姑娘,还跟褚将军有着那种关系……就更加让人怀疑起她真实的本事来。
也没有办法,这个世间向来就对女子不够宽容,倒不是说这些右护军们对叶挽这个女子身份天生的抱有敌意,而是人性常态如此,总是不经意间就会用带有恶意的看法去看待身边那些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一开始发话那人吸了一口粥,差点被他说的话给呛死,猛咳了两声嗔道:“你这人,这么说叶都尉当心被褚将军知道了把你撕成两半。”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那人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就着粥吃了一口肉馒头,含糊不清道:“我是不相信什么女子从军,凭自己本事混到都尉一职这种胡话。都尉诶,一军都尉诶!换作我们可能一辈子都难以抵达的高度,被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就这么轻轻松松给混上去,不是打咱们的脸吗?”
说是抱有恶意,倒不如说是羡慕中带着一点嫉妒,就无端的想要在自己心中荼毒抹黑对方,好像这样就能让他们心中好受一些似的。
“诶,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啦。我也觉得那叶都尉好像升的太快了一些,就算她本事过人吧……再怎么说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被她压在下头实在是太难看了一些。也难为甄千户那帮子人,一口一个‘叶哥’叫的亲切,不是被长年累月的打压给打傻了吧?”想到那帮人就觉得可怕,五十军棍!其他营里闹事的兄弟们一个个还躺在床上,鲜少有能下地的呢,那中护军斥候营的七队却拼了命的想要来伙房里帮忙,还一个个干的比牛还卖力。
问他们为什么这么拼命,还口口声声的说什么“不能给叶哥丢脸”……啧啧啧,真是令人唏嘘。
“人家有裙带关系呗,”那人痴痴的笑了两声,“要不你也去化个女妆买条花裙子,问问褚将军愿不愿意收了你?”
“呸,胆子大了你,还敢说到褚将军头上了?”两人嘻嘻哈哈的打闹了一阵,手中的粥碗都没有了先前的热度。
一开始说话那人揶揄地笑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仔细想想,要不是那叶都尉跟褚将军是那样的关系……怎么就能做上都尉?哦对了,听说她还是咱们大燕先帝的公主,这背景可是够深厚了,豫王殿下是不是心太大了,还让她去查内鬼的事情?要我说啊,说不定她就是最大的内……”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伙夫就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在跟自己扯皮的兄弟就像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手上已经失去了温度的粥碗在半空中划出一条白花花的弧度,瞬间就淹没在了雪地中,和薄薄的雪融为了一体。那只被咬了好几口的肉馒头混合着稀烂的蔬菜被他一屁股压在身下,发出了“吧唧”的声响。
说话那名伙夫摔在地上,因着身下就是一层浅浅的雪堆并没有受什么重伤,只是被自己喝了一半的白粥给撒了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这小院子中的人。
甄玉冷着脸,脸色黑的好像要杀人,挥出去的拳头还来不及收回来,在半空中散发着“我很危险”的气息。他凉道:“不会说话就好好闭上你的嘴,不知道的还以为豫王殿下没家教,教出来的都只是一帮喜欢背后说人闲话的废物!”他身上还带着些薪火气息,显然是刚刚才从伙房中走出来的。
说闲话的两人大惊,明明看着七队的人都完成了今天的任务散去离开伙房了,怎么一转头的功夫又看到甄玉回来了?
甄玉也没想到,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人说叶挽的闲话?难道叶挽真的就这么天生招人嫉恨,就连豫王殿下手下的人看不惯她么?他只是顺道着回一趟伙房想给花滢带一点姜与红糖,自从先前有一日花滢三更半夜的躺在床上大声嚷嚷着肚子疼,疼的面如金纸满床打滚,恨不得将古旧的床单给撕裂了似的。
经历过当时在大昌平岭的深山老林里和叶挽的事情……甄玉恍然大悟就明白了花滢也许是初潮来了,面红耳赤的抱着复杂的心情半夜三更给她摸到伙房中去找红糖和姜。
月月如此。
眼下虽说花滢搬出了他的营帐和叶挽同住,但是甄玉就像是条件反射似的,到了这个时候就突然想起来,算算日子差不多了,这才犹犹豫豫地折回来想顺便给花滢带点红糖回去。
谁知道就让他听到了这些闲着无事的家伙这般编排叶挽的话语。
那说话的两人大惊,想起几天前甄玉几个殴打赵寅的事情。虽说那件事情是赵寅不好,赵寅率先挑衅,但是甄玉他们手下毫不留情的做法还是让他们俩觉得胆颤心惊。尤其是还听说叶挽把赵寅两腕的骨头都给捏的粉碎……刚刚还在说的闲话瞬间就变成了屁话。
他们只不过是整个军营里最低等的伙头兵,甄玉怎么说也是个千户,要发作他们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要是甄玉跑到豫王殿下面前去告一状……不,甄玉只要随随便便跟他们的班长打个招呼,那他们就不用继续在镇西军中混下去了。
“对、对不起,甄千户,我们不是有意的,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告诉叶都尉啊!”那人连自己脸上的粥都不顾了,苦着脸就朝着甄玉道歉。都怪他这张贱嘴啊,平日就喜欢说三道四的嚼舌根,现在可好了,被甄大将军的儿子给听到了,想要打他几棍子都算是轻的。
甄玉板着脸,冷道:“算了,今日就放过你们,再让我听到你们说叶都尉的闲话,我就割了你们的舌头!”刚刚发生过赵寅的事情,甄玉实在不想再闹出点什么来让豫王烦心。
怎么平日里好好的镇西军,等他们来了沧州军营就变得这般浮躁又不堪?眼下正是一致对外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将军营里搞得乌烟瘴气才是。
甄玉深吸一口气,再次警告道:“你们初初与叶都尉接触,还不了解她。时间能够证明一切,当你们与叶都尉共事过之后,我希望你们能为自己今天的言论去向叶都尉道歉。”
他严肃地样子让这两个火头小兵情不自禁的就点了点头:“是,谢谢甄千户。”
甄玉转身进了厨房,从中取出红糖再离开的时候这两人还在不尴不尬的原地站着,手足无措的模样让甄玉不禁有些头疼。
匆匆与两人擦肩而过,甄玉离开伙房,正撞上了满脸急色赶来寻他的周建。
“甄大哥,不好了,豫王殿下宣你去主帅营,邬江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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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的最后一天~
8月你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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