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略有期待的抬起头,都是大男人,作出一副眨星星眼的表情委实难看又恶心了一些。一个个心里都寻思着自己比较壮实,要不索性替叶哥受了这五十棍拉倒吧?反正他们之中也有不少正经练家子,受个一百军棍不会死吧……大概。
“叶挽……”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豫王缓缓念道,“叶挽,无故滋事,重伤同僚,罚军棍一百。”不是他故意要这么罚叶挽,而是规矩如此。本来在军中滋事就是重罪,更何况叶挽下手还没轻没重的直接把赵寅的两腕给碎了。
即便今日豫王不处死赵寅,以他的手腕来说,军医能治得好那也跟西秦那个烈王府三公子一样以后就同废人无异。人家元三公子能有幸得神医谷医治,再不济有厚实的家底撑着,怎么都饿不死。他赵寅是个什么东西?治不好手腕提不了刀剑,退伍回去可能连日常自理都成问题,谁来照顾他?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
说的好听点叶挽那是为自家兄弟打抱不平下手太狠,说难听点就是叶挽心思歹毒。她根本就是存着即便豫王不杀他也要废了赵寅的心思,这样的人如何不重惩?
她今日下手的是个本该死的人,明日倘若对普通军中良将下手怎么办?
不要说豫王想得太多,毕竟叶挽与豫王相处时间不久,不了解她的品性。能够提点一下叶挽对她对镇西军来说都是好事,不能因为她是褚洄的心上人就区别对待。
“豫王殿下!”虽豫王心中是这么想,但是听在七队众人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一百军棍!他们大男人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直接打死,叶哥一个姑娘家怎么受得了?更何况军棍还是打在腰际靠近臀部的位置……军营里到处都是男子,即便有褚将军在,叶哥肯定也多有不便,这可如何是好?
“豫王殿下,一百军棍万万不可……”甄玉急道,别看叶挽身手了得,可是他作为一个曾经帮叶挽换过伤药的人……知道叶挽其实有多细皮嫩肉,稍稍碰一下就会像嫩豆腐一样碎了的那种。要打她一百军棍,叶挽还不直接给打散了?
虽脑海中浮现起那有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但是大急当头,甄玉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心思想什么,只是固执地看着豫王:“殿下,叶都尉无论如何也是为我们打抱不平才会动手,可否从轻处罚?”
豫王身边站着的将士们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甄玉和七队的人,豫王殿下虽待下属极好,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在豫王殿下跟前质疑他刚刚做的决定,尤其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果然,豫王的脸色沉了下来,看向甄玉的目光有些莫名。
叶挽道:“行了你们,动手之前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你们用不着担心我。”她知道今日讨不了豫王一顿罚,下手之时也只是心中实在气不过。有褚洄在她根本就不担心受罚的事情,即便豫王把她打的只剩一口气了,她也相信褚洄有法子能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虽然抱着这样的想法不太好,但是这也许就是恃宠而骄有恃无恐的感觉吧?
叶挽心里美滋滋的,并没有因为即将受罚而感到害怕。偶尔想要任性一回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开心。
褚洄似是看穿了她在想什么似的,剑眉微扬,看叶挽暗自得意的模样很想给她来两毛栗子。
“叶哥……”段弘杨嘴一扁,又要哭出声来。
豫王头疼的咒骂了一句,怒道:“打住!你们就不能等本王说完吗?”
褚洄勾起唇角,似乎豫王的反应同样在他的意料之中。
虽说成年之后就和豫王聚少离多,自己领兵屯驻羡州,每年也只有特定的时候能跟义父见那么几次面。但是他毕竟是从小就在豫王的身边长大的,豫王心里想什么他同样能猜的一清二楚。
义父并不是真心想要处罚叶挽,否则以他平日里说一不二的性子来说,甄玉他们这般劝谏,说不定义父一怒之下会将一百军棍变成两百军棍。他只是需要一个叶挽能替他做事的由头,小惩大诫。
看褚洄精明又淡定的模样,叶挽忍不住暗骂一句老狐狸。难怪刚刚一言不发没帮她说一句好话,原来早就料到她不会有事。
只听豫王道:“叶挽,你身负重罪,当初女扮男装混入军营本也是欺上瞒下可杀头的大罪,但念在你对镇西军有功,本王可不予追究。此次你胆大妄为,在本王的军营里将本王的兵将打成这副模样,你可知罪?”
“叶挽知罪。”叶挽轻声道。
“本王本欲重惩,打你一百军棍,打死为止。但,你身为巾帼,不让须眉,本王甚是佩服,眼下愿给你一个机会将功折罪,你可愿意?”豫王缓缓说道。说实在的,他的确是很欣赏叶挽这个丫头,如果她是男子的话就更好了,定能做好洄儿的左膀右臂,匡助大业。
七队众人眨眨眼睛,面面相觑,豫王殿下这话的意思是,只要叶哥帮他做事情,就可以免了叶哥的罚了?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段弘杨跳出来喊道,遭受了不少人的白眼。
叶挽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点头给豫王一个台阶下:“豫王殿下愿原谅叶挽,叶挽自然从命。”
“好,你也知道今日之事源自赵寅怀疑你七队将士是朝廷奸细。现沧州军营中也确实有朝廷内鬼,本王甚是头疼,你若是愿意替本王将内鬼全都揪出来,本王就免了你的罚,如何?”豫王如是说道。
刚刚欢喜十分的七队众人面色一下子凄苦起来,要知道揪出军营里的内鬼是连豫王殿下自己都束手无措的事情,已经拖了快一个月都没有任何办法,眼下交给叶挽能免除责罚虽是好事,但若是不能揪出来呢?
“豫王伯伯,您这不是难为人么……”段弘杨委屈的说,“您如此英明大义都找不出来的人,我们叶哥怎么能找得出来呀?”
他明明是想要替叶挽说话,偏偏还要趁机拍拍豫王的马屁,令众人哭笑不得,纷纷感叹老段将军生了个活宝。
“问你了吗?”豫王没好气的说,“本王在问你们叶哥!”
豫王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引得七队众人发笑,但又生生的憋在脸上不敢笑出声,硬生生的把脱口而出的喷笑给憋了回去。从豫王殿下嘴里说出来的叶哥……嗯,别样的喜感。
甄玉皱紧眉头,他同样不怎么看好此事。段弘杨说的话也并非是无的放矢,这揪出军中奸细的事情已经拖了快一个月,无论怎么彻查都查不出,内鬼好像是凭空人间蒸发了一样。甚至豫王殿下在出事之际将整个沧州军营都封锁了,只许进不许出,却仍是毫无头绪。这样让什么事都还不清楚的叶挽进来查,难度实在是有些大的,就算有他们和褚大哥帮忙也无济于事。
场面安静了一瞬,尤其是七队众人纷纷觉得豫王殿下眼下提出这个要求来免除叶哥的责罚好像有些强人所难。
谁知叶挽只是略加思索一下就点头答应下来:“好,我知道了。豫王殿下可还有别的要求?”
没想到叶挽答应的这么干脆,豫王笑了一下,表情有些阴险。“自然是有的。”
褚洄默默的横了豫王一眼,暗示他不要太过分。让叶挽查这件事本来就是豫王有些异想天开,若是还要设置什么条件要求,不如直接告诉叶挽老子要打你一百军棍来的痛快。
褚洄的眼神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豫王看都没有看他,直接道:“彻查此事时限半个月,半月之后本王另有要事派你们去做。若是你半个月之内查不出来,那事情也不要做了,一百军棍照打,你可愿意?”
豫王给出的条件就是:要么直接乖乖领一百军棍打完了事,要么就等到查不出案子老子再来打你一百军棍,早打晚打都是打,你自己选吧。实在不想打棍子,那就想办法去给我查出内鬼的案子。
叶挽哭笑不得,当初从豫王和元桢斗嘴的时候就发现,豫王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正经。其实就是个披着一本正经的严肃皮的牡丹狗,只能借着向他们这些无辜的小透明发泄作为老单身狗的不满。
叶挽这边淡定的很,七队那边众人却急死了。叶哥就这么答应下来了,万一真的最后查不出内鬼,岂不是叶哥就逃了半月,还是要挨棍子?
“好。”在众人千般万般的使眼色之下,叶挽还是将事情答应了下来。
急煞了的众人内心受着煎熬,无奈的想着等他们挨完板子了,一定也要帮叶哥查内鬼的事情。就算他们人笨一点,脑子没有叶哥好,但毕竟人多力量大,一定能对叶哥有所帮助的。
豫王摇了摇头,他心中其实也拿不定主意叶挽将此事答应下来是真的有把握自己能查到,还只是嘴硬想暂时逃过一百军棍的处罚。他想了想突然低声对甄玉说:“既然你们叶都尉已经回来了,营里那个小丫头也不要跟你一间营帐了,了解你的知道以你甄玉的为人不会如何,不了解你的还不在外头把你说的畜生不如?”豫王声音压得低,只有附近的叶挽几个能听得到,远处跪着的一帮兵蛋子们全都听不清楚,眼观眼鼻观鼻。“若是被老甄知道了,你是娶了人家姑娘的好还是不娶的好?”
甄玉脸一红,知道豫王是在为自己好,以伯伯的身份说着体己话,连忙道:“是,豫王伯伯。这事是我先前考虑不周,没有向豫王伯伯禀报,甄玉知错了。”
“眼下陇西正值战乱,将小丫头送回燕京的确也有不妥,暂时就破例呆在军营里吧。反应营中的女子也不止一个了。”豫王冷哼了一声,斜了一眼叶挽。“暂时就让那小丫头跟你同住,可否?”
豫王都这么客气的问着叶挽“可否”了,叶挽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当即答应下来。
褚洄抿着唇皱着眉,脸色难看的看了豫王一眼。叶挽跟花滢住一个帐子?那他怎么办?他本就浅眠,睡得极少,在西秦那么些时日早就习惯了拥着叶挽到天亮。现在要让他一个人睡,岂不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豫王讥嘲地斜了褚洄一眼,心中暗道:在老子的军营里你还想跟叶挽睡一个营帐,当老子是死的不成?他凉凉的哼了一声,摆手怒道:“你们还杵在这儿干什么,不赶紧领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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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洄:呵,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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