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帝的动作很快,元桢前脚刚找过他,后脚他就请钦天监挑了一个黄道吉日,将烈王府重归正统的大公子元烬的名字添上了皇室玉牒,并昭告天下。
他并没有提褚洄身份的事情,只是对外宣称大公子元烬从小流落大燕二十余载,受尽苦头,如今终守得云开见月明,在二十年之后得以与烈王元桢一家团聚,与父相知,侍奉至孝。烈王愧其孤身,赐名元烬,愿往后日子得以再不分离。
身为皇家血脉,西秦帝念其在外受苦多年,赐其宅邸金银美人无数,以恤其苦。
消息一出,举国惊愕。纷纷对这位“归位”的元大公子好奇不已。
普通百姓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与父相认乃是天之常情,更何况烈王此生并未纳妾,已然是诸多闺阁千金倾慕仰赖的对象,仅仅多一个庶子罢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能够父子团圆一享天伦之乐也是人生幸事。
原本羡慕烈王妃能享一人独宠,成为整个西秦最有权势最威武不凡的男人唯一爱着的那个女人的人们,也抱起了看好戏的姿态来。谁说烈王妃是烈王此生的唯一?烈王就算不纳妾又如何,还不是在外面偷偷摸摸的有了私生子?还是个长子!现在看看烈王妃也算是个可怜的女人了,丈夫在外有了儿子这么多年,现在才将儿子认回,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摇身一变变成了二子三子,也不知道烈王妃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朝中大臣心思比百姓们多了些,他们心中考虑的自然就是烈王府世子之位继承的大事。从前只有元煜元炯二人已然斗的这般昏天黑地,眼下又多了一个来历与背景都不甚明朗的大公子,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些什么样的事情?
有中立的大臣表示这些都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保皇派”,就算烈王府内斗的再凶也跟他们无关。要不是这些年来一直装聋作哑的不出声,元桢也不会容许他们存活到现在。
站烈王一方的大臣心思就比较活泛了,如今烈王正值壮年,等他的子嗣掌权之时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但元煜和元炯二人已经不止一次的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意图将他们拉拢到自己的麾下。有利益的存在,自然就是有人禁不住诱惑在危险的边缘跃跃欲试的,倒也用不着完全的站到两位公子的身后去,烈王毕竟不是个瞎的,只肖在发生矛盾的时候稍微提上那么几句为他们美言美言,背地里就算是“公子方”的人了。
眼下除两位公子之外,又多了一位主子级别的人,不由的纷纷观望起来。
有人心想那不过是个庶子,自然是不可能继承烈王的一切的,真正的大头还是拿捏在两位嫡公子的手里,一个小小的元烬根本就不足为惧。烈王现在宠爱他也不过是为了弥补二十年来的感情的缺失罢了。
也有知道内幕的人,暗地里调查过元烬是个什么身份,只是调查的结果瞬间就让他们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烈王将他的真实身份压下不提是有原因的……这样的人物,只怕烈王府是要翻天了。
烈王不可能不知道他自己儿子的身份,甚至元大公子与元三公子还有那般的孽缘,让元大公子回烈王府当真是一件好事吗?他们不禁猜想起烈王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来。
一时间,整个西秦都处于一个人心惶惶的阶段,一个个都在为自身的利益做着考量,生怕稍有不慎就一个押错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去。
西秦的夏蝉比大燕的要大只很多,叫声纷繁,带着恼人的叽喳,像是要所有的人跟着它们一起,在这盛夏带起绵延不断的心烦气躁来。
烈王府后院的某个院子中,和着蝉鸣传来一个阴冷的暴躁声。
“你说什么?!父王又带着元烬去文大人家了?!”元煜猛的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扫到了地上,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阴郁表情。
他面前的下人吞了口口水,重复道:“是,是的。王爷又带着大公子出去了,就在一炷香之前……”
“前天是马大人家,今天又是文大人家,父王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元煜烦躁的原地踱起步来,担心和慌乱充斥着他的心头,像是要把他淹没一般。
他本来以为今生自己的敌人也就一个元炯了,那不过是只武功都不能练的废鸡,再有聪明才智又如何,碰上自己不还是得乖乖的俯首称臣?更何况凭自己的脑子来说,根本就不输元炯。
如今可倒好,除了元炯之外又冒出来一个元烬……父王还带着他去西秦朝中的肱股之臣家中拜访!要知道就算是从前的自己和元炯,都没有让父王屈尊亲自带他们俩与大臣结实的经历。难道……
元煜啃着自己指甲,脸上不掩阴鸷。
下人身为二公子的眼线加得力助手,知道自家主子的大志,不由忧心地问道:“公子,现在怎么办?王爷摆明了是要栽培大公子,不仅仅只是想认个儿子回来,否则不可能眼巴巴的带着大公子去结实各路大臣。咱们现在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我还想知道怎么办!”元煜没好气的骂道。这些下人一个个的都不顶事,关键时候不帮他出主意就算了,还反过来问他怎么办?真是没用!
那下人悻悻地闭嘴,知道主子现在定然心情很不美丽。
“元烬……元烬……”元煜俊朗的脸上如密布的阴云,他微眯起眼不断重复着。“你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也配妄想跟老子这样的皇室正统血脉抢世子之位吗?不过是一个私生子罢了,谁给你的胆子!”
元煜转念一想,心中猛地激灵,目光陡然扫向身边的下人,沉声道:“去,给我把司马宥叫来……不,还是我出府去见他好了,让他找个隐蔽些的酒馆等我。我倒要看看,一个大燕的叛将,有没有那个命活到继承烈王府的那一天!”
“是,公子。”
……
烈王妃并没有因为褚洄是庶子就想着运用主母的手段苛责他,给他安排一个犄角旮旯的小破院子。而是同元煜和元炯一般,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正院,就在主院的不远处。不过叶挽倒是希望烈王妃能给他一个偏僻的院子,做起事情来也方便些。
夕阳的余晖拉拉杂杂的在精致的院墙上投下阴影,宣告着一天的结束。
褚洄回了那院子,一下子就看到懒洋洋的躺在院子中躺椅上的叶挽,正眯着眼睛任由一只白色的小狗在自己的肚皮上翻来覆去的啃爪子。
从他们搬进这新院子里开始,叶挽就把从前在客院里陪伴自己的小白给接了过来,任由它欢天喜地的每天像疯子一样撒欢。烈王妃要给他们配备下人也被拒绝了,叶挽只点名要了从前照顾她的那个哑丫头。
起初,哑丫头刚来这院子的时候还诚惶诚恐,满脸的愧疚和歉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叶挽。她只是一个临安城附近小镇的孤女,因为元炯看中她不会说话才把她抓了去照顾叶挽,还吩咐她每天在叶挽的衣服上下药,让叶挽身手尽失跟废人无异。
她即使心中再难受,迫于元炯的淫威也不得不这么做。叶挽的脾气很好,平时就晒晒太阳玩玩小白,就算知道了是她在自己身上下药也没有对她说过什么重话,甚至都没有问过她解药在哪里,逼她以后不要再下药……这让哑丫头内心更加愧疚了。
原本以为叶挽此次离开了客院,她们二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元炯也跟忘记了她似的让她呆在客院自生自灭。没有想到事情还会有转机,叶挽还把自己接到了这个新院子来!
这让哑丫头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和感动。她看见褚洄走近,默默的后退了几步,转身回了后面的杂役房内。就算叶挽再好说话,这个满身寒气的男人也让她本能的觉得有些可怕。
小白辅一闻见陌生人的味道,立刻警惕的吐出爪子,竖起耳朵目光灼灼的盯着门口的方向。它表情警觉,心中却大惊。
这个公的人类明明一大早就出去了,怎么又回来了!他一回来自己还怎么在主子的身上玩耍嘛!每次都要像赶苍蝇一样把它赶走,然后自己黏黏糊糊的抱着主子舔个没完,凭啥呀?它叶小白还没答应呢!
小白危险的从喉咙间发出了“呜”的警告声,好像在说“你再靠近老子就要咬你了哦!”。它的尾巴垂在屁股后面,隐隐有种炸毛的趋势。
刚一开口,就接收到了一记没什么温度的眼刀。小白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发出了无辜的“嗯哩嗯哩”声,缩起耳朵讨好的趴下来蹭了蹭叶挽的胸口。
叶挽是背对着院门坐着的,院门朝南,背对着能优哉游哉的欣赏美丽的晚霞。就算没有小白炸毛的叫声,她也听到了褚洄熟悉的轻盈脚步声,频率齐整,像是踩着鼓点一样的优雅又稳重。
她没有回头,笑眯眯道:“回来啦?”
“嗯。”褚洄应了一声。
随即小白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落在了一片柔软的草丛里,离主子和那个无情的男人老远。
它生气的“汪”了一声,又迫于这个两脚兽的威胁,缩着耳朵不敢靠近,只能一个人……一个狗自娱自乐的叫唤两声。它原地转了几圈,嫩嫩的草地抚摸着它的肚皮,它却不能好好地享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该死的两脚兽把自己的主子从躺椅里捞了出来,摁在了自己怀里。
有杀气!小白害怕的“嗷呜”着。
明明都已经做过很亲密的事情了,再被褚洄像是抱孩子一样提着抱在怀里还是让叶挽忍不住耳根微红。她双手扒着褚洄的肩膀,拧眉道:“你干啥?还有外人在呢。”
褚洄瞥了一眼那一提溜乖巧的站在院子的角落里的美人们,扬眉淡道:“你介意?”
“当然介意!”就算那是西秦帝送来的人,她也必须介意一下的好不好!叶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撑着褚洄的肩膀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今天跟元桢出去,穿了那天她给挑的“富贵紫”,一双桃花眼像小白一样亮晶晶的盯着她,半晌才弯起嘴角低声道:“那你早点嫁给我,就不用介意这种事情了,当家主母,后宅全都交给你管,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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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两天没评论了,你们是想逼死我嘛(严肃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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