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宇毫无感觉,他的身体岂会被这点低温影响,纵是寒冬地狱他也能光着膀子闯上一闯!
“老人家,你还记得你从哪来吗?”姐姐给宇倒了杯热水,耐心的问道。
宇轻轻点头,没有说话,看他眼眸还算清澈,这才打消了姐姐的疑虑。
她刚刚是以为,这白衣老人是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记不得路,也记不得自己,毕竟这样的事情常有发生,也不是啥新鲜事。
“我拿点包子给您吧,我和您老说,我做的包子可好吃了,孩子们都说好!”
姐姐似乎察觉有些尴尬,起身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打开了蒸笼,给宇拿了两个肉包。
“谢…谢…姑…娘…”
宇的声音苍老,符合他的样貌,但话却断断续续,他太久没有说普通话了,还不习惯。
冒着热气香喷喷的肉包子,让多少年没进食的宇咽了咽口水,感觉不到烫的他一口一口的吃着,熟悉的味道让他的手颤个不停。
他真的很想撕心裂肺的喊她一声姐,然后一直抱着她打死不放开,但又害怕,害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会结束。
“你…你以前…不是不爱做…包子吗?”宇将头低的很低,披散的白发挡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到发红的眼眶。
姐姐一愣,心中恍然,惊喜道:“原来老人家是老顾客了,哎哟时间久了,我也认不出来,您也知道以前都是我爸妈在做。”
宇轻轻点了点头,只听她笑着继续道:“以前是不喜欢……但自从我弟弟走后,我妈也就不做了,我不想放弃这份回忆,便坚持了下来,现在也挺好,可以每天看到和我弟弟一样稚嫩的笑脸,我也就知足了。”
她说完笑了笑,微微低头撩了下发白的鬓角,看似如此,其实只是在掩饰自己发红的眼角罢了。
过了这么多年,宇在她心中成了永不愈合的伤疤,触之即痛。
宇的内心一直在挣扎,他多么想说:我就在这!我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但他不能,姐姐已经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实,如果现在就如此暴露,信了还好,不信的话,岂不是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一顿下来,比撕裂伤口还要疼痛百倍!
“我弟弟是英雄,是国家的英雄,我很爱他,胜过我自己。”姐姐微微抹掉眼角泪水,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笑容,似宇年轻之时。
而宇只能疯狂吃包子,来压制住自己的哽咽,太悲了!世间最苦不过如此,我明明就在你面前,而却无法与你相认……
“小时候,我总是欺负他,您老以前也许听过,一大早他都会鬼哭狼嚎的。”姐姐望着门口的灯轻笑。
“现在……后悔死了,当初就应该让他多睡会。”姐姐眼眶越说越红,直到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被她不经意间抹去。
宇的心一阵阵抽痛,但还是强忍着哽咽问道:“你妈现在呢?”
姐姐明显一鄂,微微呡了下干裂的嘴唇,思索了一会,才道:“我妈前几年……癌症走了。”
她说着还强行让自己面带微笑,仿佛是在告诉宇,她没事,事情已经过去了。
但这几个字一出,比禁区之法轰在身上还要痛,犹如万把飞刀,一下下的扎在他的身上,刺穿他的骨头,分离他的血肉!
“咳!”
宇终究没能憋住,一口血吐在了包子上,他本以为能再见见他们的,哪怕是一面,一面也好啊!
可是……却已经天人两隔,他悲!他苦!五万年,整整五万年,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您老没事吧!?要不要我送您去医院?您等等我先去拿毛巾。”姐姐被吓到了,赶忙回到里屋,拿着毛巾就冲了出来。
但是当她望向靠椅时,已经没有了身影,只留下一件军大衣,摆在那。
姐姐一惊,飞快的冲出卷帘门,向四处看去,却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她慌了,急急忙忙的拉下卷帘门,就开始一条街一条街的跑。
直到天蒙蒙亮,他也没能再见到宇。
宇迎着朝阳拖着白衣,在一座大桥上行走,路边陆陆续续会有车经过,投来异样的目光。
他整人仿佛失去了灵魂,浑浑噩噩嘴中絮絮叨叨:“我抛下了她……是我抛下了她……让她一个人面对了所有……”
姐姐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奉承的人,她爱美,不管多少天多少年每天早上一起来,都会保养自己的脸蛋,然后叫醒睡梦中的宇问他:今天我美吗?
她懒惰,包子是早餐,都要凌晨三点起来制作,而她就算打死也不起,所以她讨厌做包子。
她爱欺负人,小时候宇想看动画片,但她就是要看言情剧,宇根本无可奈何,只能被逼到一旁玩手指,不仅如此每次吃到什么难吃的东西都会丢给宇,总让他吃剩下的。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宇曾经迷茫时她说过:“世界很大,世间很广,你一定要大步向前,迈出属于自己的步伐。”
可她……现在所走的路,真的属于她自己吗?
“老弟加油,老姐的梦想就是周游世界,你可要挣大钱,老姐以后就靠你养了。”
这是宇大学毕业时,姐姐兴奋抱住他时所说的。
一个梦想是周游世界的人,却被永远的困在了那小小的包子铺里,变的不再像她。
做为英雄他是失败的,做为天帝他也同样失败,到头来什么也保护不了。
宇停下脚步,站在大桥的正中央,望着朝阳下繁华的城市晃神。
桥的另一端,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满头红发的火凤,也来到了这里,质问道:“宇!这里究竟是哪里?”
她穿的是一套不知从何地偷来的校服,看起来倒与现代人没什么两样,来的路上样貌不知惊艳了多少人,如一道白月光。
“我的故乡……”宇的声音很淡,淡到没有一点情感。
火凤心中一震,反驳道:“这不可能!这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天地灵气,还有一股更高的意志在左右,连飞行都不行,你怎么可能来自这里!”
宇没有回答他,但他的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火凤狠狠的攥紧了拳头。
任外界的人想破脑子,也不会想到一个万族共尊的人,却来自这么个穷乡僻壤。
“带我出去。”火凤放下了拳头走到了宇的身旁收起凌人的气势飞快的道。
宇的思绪被拉回,转头看了一眼火凤,她长长的睫毛在朝阳下颤动,美如玉的脸庞似能透光,微风荡起她的红发,如天仙下凡。
“你将涅盘法传我,就带你离开。”
“你做梦!我们可是敌人,你觉得我会让你涅盘出第二世吗?”火凤看宇就像是在看傻子,随后眯着眼冷笑道:“你败了宇,找我要涅盘法,就证明你已经是穷途末路!哼哼!”
宇表情没有变化,他静静的望着朝阳淡淡的道:“是啊,我……穷途末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