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初升,夕阳之下,草色烟光残照里闪烁着一层迷蒙的如烟似雾的碎金斑驳。
夜寻同羽澜并肩于落日余晖,交错斜长的影子互相依偎,良辰美景,赏心悦目。
勾或孤零零的看着两人如此亲密,脸色铁青,在昏暗的视线中宛如幽冥厉鬼,声音颤抖带有央求道:“你们能站开一些吗?”
这是什么非分要求?
夜寻举起拳头,挥舞道:“刚才欺辱师姐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勾宇,你真够胆。”
“师弟,切莫冲动,你不是他对手,至于这事,让我来——”羽澜语气平淡无波道。
这等反应让勾或心中剧痛,这比羽澜的嗔怒来的更为致命,到现在对他竟然连一点感情波动,哪怕是厌恶,生气都没有了。
勾宇心中哭喊着,师姐师姐,虽然自己已尝遍各种味道的少女胴体,但是一片赤诚童子心还在,那里面依然留着位置啊…
于是,他愤恨道:
“夜寻他比我又如何?与通天城白家小姐情意绵绵,互定终生,后勾搭古家古钰金屋藏娇,估计都把她玩坏了,如今又故意撩拨你的心弦,等你附身舔舐,我不服啊。”
“你自己行龌龊凌辱之事还有理吗?古钰之事,起因是谁?至于我——”羽澜言止。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夕阳为羽澜玉容娇颜镀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显得不同以往的明艳动人,夜寻看去,四目相对,她轻挽起一缕秀发,不经意的动作恰似在低语着少女心事,只是微微低扫的眼眸却深藏歉意。
“我只是想试试,不干别的。”勾宇还想接着狡辩,奈何已无人在意,声音渐弱。
这时,密林中冲跳出好几只獾子,一阵糟乱之后,勾或现身,掩着苍白满皱的下颌重重咳着,将手中两人扔在地上故问道。
“咳咳——终不负重托,夜寻师侄,丹墟密钥换得你风华正茂的年纪,不亏吧。”
夜寻看着只剩枯骨的黑袍人,心中石头落下,听勾或玩笑之语,知他担忧自己事后强夺而回,扯了个最能让他信服的理由。
“呵呵赚了,你拿好吧,我夜寻不是出尔反尔之人,尽管放心,沾染它反而是给自身强加因果,我族身肩重担,无暇顾及。”
羽澜听此,她那清冷的目光之中,眸色暗淡,垂首时隐隐透出一种难言的苦涩。
“好,夜寻师侄果然有大族风范,这个人也顺便交给你,自行处置吧。”勾或甚是满意这个答复,对其忍不住夸赞,一脸和蔼。
夜寻抱拳回敬,勾宇这时从旁贴近勾或激动的说着什么,勾或听之脸色平淡,一副无欲无求之样,定了定神,随开始道别。
“两位师侄,老夫恶疾又犯,疗伤药还在灵舰中,既然事已办妥,先行一步了。”
此话一完,勾或动作极快,带着勾宇往返回灵舰之路奔去,没有一丝拖沓,其身入密林,窸窸窣窣,晃动了几分再无踪迹。
“师弟,他们好像不对劲…”
羽澜有所察觉道,夜寻无情一笑,哪能不知勾或这点心思,这是急着要去送命。
“我先前被赤眼猪妖王乱窜带到一处水泽湖泊旁,那里有个村落,藏有仙树灵,勾或当时也在外窥探,不敢动手,如今夺得丹墟密钥后,肯定想借机一搏,治愈伤病。”
羽澜听完讲述,颔首思虑,见夜寻不曾意动,放心宽慰道:“师弟,不必强求。”
“自然不会,我现在惜命的很,只想厚积沉淀,借用先人语,财富不能动其心,爵禄不能改其志,生死不能阻其行,如此。”
夜寻感慨摇头,同时望着日落之后皎月半升之时的冥冥天空,有一种不祥预感。
“况且没那么容易,沈破天与玄龟,还有沈滢所说的耿老,战力顶天的配置,到现在还没回来,这里背后的主宰不敢想象。”
“无妨,我等与之并无瓜葛,步入了那种境界,自有其道,不祸苍生,现在黑夜已至危险不小,我们先回灵舰。”羽澜分析道。
夜寻点头,犹豫后对羽澜道:“丹墟密钥脱手还是怪我,若有机会能来药域,我一定上门拜访,也不知到那时实力如何,但不管怎样必然尽力而为,助师姐独尊丹术。”
“师弟不必介怀,聪辩老师曾说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许还有转机。”羽澜莞尔一笑,心中却叹,只是——若有机会吗?
“好,我去看看那杨靖锋如何,他兄之死实属自掘坟墓,我已多次说明,要是再赖到我身上,那就过线了。”夜寻向前走去道。
这时夜晚深蓝色的苍穹上,闪烁着无数明亮的繁星,一钩弯月正向大地倾洒下银色光辉,参天树木巍峨矗立着,一片静寂。
杨靖锋此刻转醒,眼皮艰难抬开,模糊不清看着有人走来,下意识往后退去,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随手一摸,竟是枯骨。
在他惊悚之时,耳边传来一声:“杨兄弟别叫,老子还没死透了,桀桀桀…你去帮我干扰一下夜寻行动,等我祭炼大法,在引其近身过来,我要把他心脏挖出来生吃!”
杨靖锋心中测算前后风险,仅一瞬犹豫未答,喉间就被骨爪覆盖,有声威胁着。
“你别耍花样,以老子残存之力还能杀掉一人,你是想自己死,还是让夜寻替?”
“好好好——前辈,我听你的,千万不要冲动,这一路以来除了一次各自逃命,未有异心,夜寻还想来杀我,正好让他死。”
杨靖锋果断表了决心,黑袍人放开扼住他命运咽喉的手,反掌将他推了出去,自己逼尽最后一丝本源,运展血魂蜕生之法。
此法乃是血魔乱舞神功反败之计,透支本体融出治愈新星,若能杀人夺血,就可以借机秽土重生,就好比如恶鬼附身一般。
这时夜寻见杨靖锋踉跄冲来,疑惑作出防御姿态,却听见他低声,黑袍人没死!
“这怎么可能?”
“他有保命底牌,威胁我挡你一刻,等会诱你近身一招毙命。”杨靖锋语气严肃道。
“要我怎么信你?”
“夜寻,我誓杀汝!”杨靖锋未答,大喊一句一拳轰出,然后贴近低声道:“我哥之死是我太过执着,难过心坎,想给自己和弟弟一个交代,如今我命危矣,脱身不得,只能寄希望于你,以消息换一个逃跑机会。”
夜寻思忖此事真假,随即反手还拳与他对打互击,乘机往杨靖锋手中递过一物。
“杨靖锋,你的交易我接了,不过你也得接我一个,此玉牌是夜华所赠予,你回夜城之后拿着去找他,保你杨家十年无忧。”
“你要什么?”
十年无忧!这份大礼很难不接,杨靖仇迅速直问,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大家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说太多,夜寻满意点头。
“黑袍人触底反弹,十分危险,我不确定能将他斩杀,那你定会死于我后,等会血战之时,需你全力偷袭,不管结果怎样,你可即刻遁走,剩下的交给我,这个如何?”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夜寻尺度把握的很恰当,杨靖锋不假思索应下来。
夜寻又是一击混元掌拍出,真气之强盛不像是假的,边打边道:“别露了破绽,接着演戏,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你退回去。”
杨靖锋受意,身接一掌,嘴角逼出鲜血故作不敌,退身至黑袍人那里,对夜寻大肆叫嚣,引他来攻,夜寻暴怒,冲拳欲至。
“杨兄弟不负我望,做的很好,待会你再假装投敌,先反攻我,伺机推回夜寻。”
黑袍人血魂蜕生正在关键节点,全身的残存血肉正往丹田运去,原本还有外皮的脸塌陷腐蚀,变成了赤裸裸的头骨,神魂藏在天灵盖中,燃起来幽幽红光,惊悚骇人。
杨靖锋哽咽点头,心道,这老东西心思太重,谁都不信,看来得使个连环计,外加一个骨肉计,降低他的防备心,在动手。
夜寻这边,羽澜发现不对劲,跟了上来观察了下局势,俏脸认真交代道:“恐怕其中有诈,师弟切莫受他激将,小心为上。”
“师姐,你先退后,我自有分寸,等一会那黑袍人攻杀来,你在出手助我。”夜寻好生交代,旋即震荡真气,全力杀向杨靖锋。
“拿命来,今日了结了你——”
夜寻怒起灵剑指,腾空飞转,真气转灵化身一道剑光,达到人剑合一的地步,刺杀杨靖锋命门,就在这时,他撤身躲闪,其后死透没气的黑袍人骨架突然飘起立正,双目中流转着阴森的红光,宛如地狱的火焰。
黑袍人乘机饿鬼扑食,夜寻那一击居然穿透而过,他飘然而至,五指白骨在一瞬间插向夜寻心脏,小半截已经没入血肉中。
啊——夜寻吃痛,回手撑住,再起一招轰击黑袍人脑门,然而招式尚在半路,就被另一只九阴白骨爪贯穿插出,不得动弹。
黑袍人钳制夜寻,探出血口往其脖颈处啃食嗜血,夜寻以头相撞,砰砰作响,神魂炸裂,衍化出一道琉璃血刃,逼他退位。
这招神魂攻击,黑袍人早有防范,奈何自身已无血肉之躯,灵魂无处归一,还是被夜寻这搏命之招,震慑击退,游荡于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