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小雨淅沥沥的打湿了整片街区,一辆高级轿车缓慢的驶进医院。
车门敞开,莫伊琳扶着一名两鬓霜白的老人走过医院长廊。
病房门,莫易卿翻看着昨天闹出大阵势的席家千金满月宴席,虽说他没有亲自去参加,但席宸还是送来了喜饼,以及宝宝游泳的录像。
视频里,小家伙就如同小青蛙一样瞪着双腿,玩的不亦乐乎。
“咚咚咚。”房门轻响,随后来人直接推门而进。
莫易卿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莫伊琳,本不打算与她多周旋什么,却见她挽着另一人高调的出现。
老人已经七十了,步履蹒跚的走过来,她看着病床上依旧泛着病态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孩子,轻轻的拂过他的脸颊,泪眼婆娑。
莫伊琳站在一旁,犹如一个胜利者那般洋洋得意。
莫易卿心里一咯噔,不上不下,他没有料到就算拜托了陈亦城帮忙,老人家还是被这群有目的的人给找到了。
老人坐在床头,将拐棍放置在一侧,声音有些喑哑,她道:“车上依琳已经给我说清楚了来由。”
“奶奶,他们是怎么找到您的?”
莫易卿面无表情的瞪着上扬着嘴角很是高傲的女孩。
莫伊琳却是抢先一步回复,“凭薛家的人脉,哪怕你把奶奶藏到了天上,也能找到,怎么?心有愧疚,不想我们惊动老人?的确,这关押自己母亲的龌龊行为的确不宜曝光。”
“我有什么愧疚?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去打扰老人家清静的生活。”莫易卿紧了紧拳头,看来是他太放纵了,毕竟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好,他想着等一等,却不料,这些人真以为他软弱到任人宰割。
老人家慈祥的握上他的手,将他紧握的拳头慢慢的松开,她道:“孩子,依琳说的那件事是真的吗?”
莫易卿低下头,他是知道自家奶奶的好脾气,从小便教育他们吃亏是福,凡事别去争个长短,只是,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老人家回过头,重新问道:“依琳,你说的那件事是真的吗?”
莫伊琳迫不及待的点头,“是啊,奶奶,他为了一点私欲就把妈妈给关起来,还打算判她的罪,您说他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妈妈生了他,他竟然忘恩负义到伤害她。”
“我是问江梅真的割了他的肾给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吗?”
莫伊琳愣了愣,轻咳一声,说的含含糊糊,“这也是无奈之举,小宇弟弟还那么小,他身体不好,就算割了哥哥一个肾也没关系啊,反正人身上有两个,割一个他依然活得好好的。”
老人家站起来,颤巍巍的走到莫伊琳身前,再次问道:“如果你母亲要你的肾,你会给吗?”
莫伊琳迟疑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当然给了,我不像哥哥那么自私,不就是一个肾吗,有什么不能给的?”
“你说的没错,有什么不能给的。”老人家似乎很是满意她的回答,同是点了点头。
莫伊琳放下了高悬的心脏,看来她奶奶是站在了他们这一方。
莫易卿注意到莫伊琳那再次高高上扬起来的嘴角,越发忍不住的双手紧紧的扯着床单。
“啪!”
突如其来的一声声响回荡在屋子里,犹如一记警钟敲响了所有人。
莫伊琳不敢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脸,瞠目结舌般望着老人的手,慌乱道:“奶奶,您为什么打我?”
“我虽然老了,但还没有老糊涂。”老人家沉下脸色。
莫伊琳不依不饶道:“明明犯错的人是他,您打我做什么?”
老人家走回床边,双目里满满的都是爱怜,她说着:“那个新闻我都看到了,村子里的人常说是谁这么丧尽天良的挖人器官,还把人丢在了垃圾场自生自灭,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我的孙子,是我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孙子,江梅这个杀千刀的,就算把她给判死刑,我也不满意,我们莫家这么多年对她不算差,她抛夫弃子出走就罢了,如今竟然心狠手辣到伤害自己的孩子。”
“奶奶——”
“是,我这些年是老了,走不动了,但我也想来看看我苦命的孙子。”老人家抱着莫易卿,忍不住的痛哭中,“我的孙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对你,她可是你妈妈啊,可是你的妈妈啊,怎么能对自己的至亲骨肉下这么狠的手?她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莫易卿替老人家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奶奶,您没有生我的气吗?”
“我心疼还来不及,怎么舍得跟你置气?”
“奶奶,他今天这行为可是想要杀了我们的妈妈。”莫伊琳冲上前吼道。
老人家拿起拐棍就丢在莫伊琳身上,咬了咬牙,面色冷漠,“依琳,你眼中只有你妈妈,可有过你哥哥?”
“我不管,她是我妈妈,我不能让她受到如此伤害?您帮我劝劝哥哥好不好?妈妈可是我的亲人啊,我不想看到她被关起来。”
“你说的没错,她是你的亲人,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孙子被她害成这样,你让我原谅她?依琳,你从小就跟那个女人一样聪明,聪明到就喜欢算计自家人。你太让我失望了。”
莫伊琳面色一愣,回过神之后,急忙道:“奶奶,您就不怕这件事被村子里的人知道吗?他莫易卿做的可是不顾父母恩情,弑母的恶事啊。您自小不是教育我们,百善孝为先吗?您忘了吗?”
“我让你们尊师重道,孝敬父母,不是让你们像白痴一样被人随意杀戮,她江梅做的这件事,死十次都不够。”
“您不管了?”莫伊琳委屈的撇撇嘴。
“是,我的眼里只有我的亲孙子,至于外人是死是活,跟我毫无关系。”
莫伊琳直接跪在老人身前,抓着她的衣角,声泪俱下的哀求着,“妈妈跟您是没有血亲关系,可是她是我妈妈啊,您不能眼里只有莫易卿,您就不知道想想我吗?我也是您的孙女啊,您忍心到让我也没有妈妈吗?”
老人依旧面不改色,掀开女孩的手,冷冷道:“这样的女人,也就你觉得她配为人母。”
“您真的不愿意帮我吗?”
“孩子,我不是不帮你,我如果真的违心这么做了,我怕我死也不会瞑目,愧对列祖列宗!”
“我不管,我就要你们放了我妈妈。”莫伊琳索性直接撒泼的又一次开始砸东西,“我要我妈妈,你们把她放了,不然,不然我就每一天都过来闹,我要她回来,你把她给我放了。”
莫易卿瞪着又将整个病房弄的一片狼藉的女孩,掀开被子,径直走过去。
莫伊琳见他靠近,停止了手里的动作,笑了笑,“哥哥答应了?”
“啪!”莫易卿忍无可忍的一巴掌打过莫伊琳的脸,随后像丢弃什么肮脏的东西那般将她拎起甩出了病房。
莫伊琳砸在地上,疼的一时之间忘记了反抗,她仰头看着天花板,反应过来之后,从地上踉跄着爬起来,顺势就开始砸门。
她吼着,“莫易卿,你给我开门,你就算不开门,我也能在门外说,我就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个不孝子做的什么事,把自己的亲生妈妈关起来不见天日,你竟然还想着杀了她,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恶人,你就不配活着,你怎么没去死?你怎么就没有死?”
病房内,莫易卿站在老人面前,低垂着头,有些欲言又止。
老人家握上他微凉的手,感叹一声,“依琳这孩子太让人失望了。”
“我让您失望了,我不是您口中的那个好孩子了。”
“你认为在我眼中,什么样的才算是好孩子?”老人家反问。
莫易卿想了想,道:“莫伊琳有句话说的没错,您自小就教育我们尊师重道,百善孝为先。”
“我让你孝敬父母,不是让你们像个没有脑子一样的人只知道盲孝,她江梅这般行径,愧对人母这个称谓。”老人家义愤填膺的说着。
“但毕竟这事不光彩,我本不想让任何人去打扰您,结果还是——”
“是我自己过来的。”老人家拂过他瘦瘦弱弱的脸颊,“我就想看看我可怜的孩子究竟被迫害成了什么样。”
莫易卿心底一怵,“您自己过来的?”
“是啊,刚刚下了车就被他们找到了,想着也是顺路,就坐着他们的车子过来了。”
“我以为这事是陈亦城办事不利。”
“那个孩子对我很好,把我送去了大别墅,每天还有那么多人伺候,可是我一个乡下妇人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欢那种走到那里都有人跟着的束缚感,你跟那个人说说,我就不回去了,明儿我就回老家去。”
“我送您回去。”莫易卿道。
“不用,你看看你现在这身体,受了这么大的罪,要好好的养着,你现在还年轻,如果落下了什么后遗症,你未来几十年可有的苦受。不用担心我,奶奶身体健康,能自己走。”
“没事,我身强力健。”莫易卿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
老人笑逐颜开的握上他的手,“还好我的孙子还活着,还好老天有眼。”
“叮……”莫易卿本打算再说什么,却听见床头处突兀的手机铃声阵阵闹腾起来。
“喂。”电话接通的瞬间,对方便心急火燎的开了口,“小莫啊,怎么办啊?我把你奶奶弄丢了。”
莫易卿看了一眼身前的老人,再听着电话一头焦灼的声音,一本正经道:“城少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方似乎很烦躁,能听见他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他道:“刚刚我派去保护老人的保镖们打来电话说,今早老人家出去散步之后就没有回来了。”
“没有回来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陈亦城吞吞吐吐道:“你奶奶可能被薛家带走了。”
“这就是城少的办事能力?”
“你别急,我会马上派人去找,一定不会让老人家受到任何伤害,你放心。”
“你不用——”话音未落,电话中断。
莫易卿哭笑不得的看着已经被抢先一步挂断的信号,他思忖着要不要回拨过去,但想想,现在陈亦城肯定很忙,还是不要打扰他算了。
老人家削了一个苹果,笑容满面的递上前,“是那位贵人打来的电话?”
“嗯,他很自责把您弄丢了。”
“我忘了告诉他,我是自己走出来的。”老人家眉头微蹙。
“他可能现在正在召开紧急会议,等他开完会,我再通知他一声。”
“这样也好,免得他担心。”
莫易卿抬了抬头,听着门外的闹腾声似乎恢复了平静,难道那丫头走了?
莫伊琳并没有走,而是被一双像虎狼一样的眼睛盯着时,一时慌了神,不敢有任何造次的动作。
金嘉意抬眸看了一眼这个小女孩砸门的门牌号,目光冷若冰霜的上上下下审视她一番,缓步上前,指尖轻轻的在自己的皮包上叩了叩。
莫伊琳僵硬的往后退一步,与着来人保持最安全的距离。
金嘉意指着这道门,开口问道:“这里面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莫伊琳有些语塞,说的支支吾吾,她道:“他、他是我哥哥。”
“你是他妹妹啊。”金嘉意拉长着声音,“你们两个长得不是很像啊。”
莫伊琳自然是认识金嘉意的,她最近风头正盛,可是娱乐圈里的话题女王,又因为嫁给了席宸,现在的身份扶摇直上,仿佛高贵到让人已经无法触及。
可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来到莫易卿的病房前,看她的样子,难道是来探病的?
“你现在一定在想,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金嘉意替她捅破那层纸。
心里的想法被窥探,莫伊琳心虚的移开目光。
金嘉意大步上前,抬起她的头,瞧着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珠,似笑非笑道:“长得和你母亲挺像的。”
莫伊琳焦急的往后退几步,再一次的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金嘉意抬了抬头,笑意盎然,“我在想那个女人最后的筹码大概就是你这个女儿吧,毕竟利用一个一看就没有脑子的女儿,比利用这个冥顽不灵的儿子顺利多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伊琳作势便打算离开。
“回去告诉薛家,江梅这个人就算莫易卿放了,我金嘉意也不会轻饶了她,如果薛家不想惹麻烦,大可以继续跟我们缠斗,我很乐意奉陪到底!”
闻言,莫伊琳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她心慌意乱的跑向电梯处,眸光总是忍不住的斜睨一眼病房外没有动作的女人背影,心里越发迷糊,这女人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真的是来见莫易卿的?
金嘉意叩了叩门,察觉到房门被反锁之后,直接开口道:“开门。”
莫易卿听见熟悉的声音,忙不迭的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病服,让自己看起来很精神之后,一如既往的平静自然的打开病房门。
金嘉意瞧着屋内有客,问道:“这人是谁?”
莫易卿小声道:“我奶奶。”
金嘉意明晓的点点头,巡视了一眼屋内的狼藉,“被外面那个女孩砸的?”
“……是。”
金嘉意瞥了他一眼,沉下语气,道:“你说说你,堂堂一名七尺男儿,却总被女人欺压一头,想想你不觉得憋屈吗?”
“我是绅士,一般而言不会出手打女人。”
“我看你就像是有头无脑的笨蛋。”金嘉意捡起地上的椅子,就这么坐在上面。
莫易卿倒上一杯温水递上,“你怎么过来了?”
“我要去拍摄一部公益广告,顺路而已,并不是特意过来看你。”金嘉意嘴硬道。
莫易卿笑而不语的拿出抽屉里的糖果,“医生不是说你气血不足,需要休养半年吗?怎么这么快就准备拍广告了?”
“公益广告,举手之劳罢了。不过你给我这些糖果做什么?”金嘉意面带嫌弃之意,却是一颗一颗的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些都是陈亦城送来的,太腻口了,我不爱吃。”莫易卿云淡风轻的说着,他怎么会告诉她这是自己特意给她留下来的,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金嘉意心安理得的装完了所有糖果,站起身,“你和你奶奶好好的聊聊,我就先走了,等一下会派人给你们送来午餐,不用再担心那个女孩回来闹事。”
“嗯。”莫易卿扭扭捏捏的将她送到门口处。
金嘉意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身体最近倒是结实了不少,再住一个月就回去好好的养着。”
“我其实随时都可以出院的。”莫易卿很肯定的说着。
金嘉意双手环绕在心口位置,瞪着他,冷嘲一笑,“翻两个跟头给我看看?”
莫易卿苦笑道:“这个——”
“知道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虽说你外面看起来恢复的还不错,但里面还是一团糟,好好的住在医院里,你是习武之人,应该知道物极必反,养病与练武一样得循循渐进,太急性只会被内力反噬。”
“是,我会听话的。”
金嘉意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正色道:“江梅这件事等你出院之后再解决,薛家闹不出什么幺蛾子,薛沛是聪明人,顶多是面子过不去,但也不会傻到真的跟我们鱼死网破,他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而让自己声名狼藉。”
“是,一切都按照你的安排。”
金嘉意冷冷一哼,“还是跟以前一样毫无主见,难道我让你放了江梅,你也就放了?”
“……”莫易卿犹豫了,只要她这么说了,他就算不放,也不会对江梅再做什么处罚。
金嘉意叹口气,“这事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这件事的局外人,给你的也只有意见,而没有权利去左右你的决定,所以你自己想清楚,这个人怎么处理。”
“如果是以前,她就算死一千次都不足解我心头恨。”莫易卿道。
“如果真是以前,你觉得她有那个本事剖开你的肚子取走你的东西吗?”
莫易卿沉默,低下头,道:“我与她已经再无关系,她既然不想我活,我便不会留她一命,这是天理循环的报应,哪怕我这样的行为在外人眼里是大不敬之罪,但我也无法咽下这口气,与你所说那样,我有我自己的骄傲,她褫夺了我骄傲的权利。”
金嘉意按下电梯,斜睨着他瘦弱的身影,不再多言。
莫易卿见着她走进电梯里,亦是没有再上前一步,就这么岿然不动的站在走廊上,微风吹拂而过,撩起他的衣角,腰间那条恰似蜈蚣虫一样的伤痕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那场噩梦。
连昏迷期间都会疼的痉挛的伤处,苦苦熬过了生死攸关的七天,漫长的折磨,药水的副作用,他觉得自己快死了,却又被吊着一口气咽不下去,那种痛,能磨灭一个人的求生欲望,在昏迷中,他多么希望就这么悄悄的死去该多好。
一次又一次的电击,一次又一次的开膛破肚,一次又一次的缝缝补补,他不知道自己身上被划了多少刀,但每一刀都是血肉淋漓。
安静的氛围中,他紧握的拳头发出指骨磨合的轻响,被刻意放大在走廊深处,一眼望去时,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人让人退避三舍的戾气。
金嘉意走出医院,刚刚还是小雨淅沥沥的天瞬间放晴,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犹如金辉一缕一缕的洒落。
陈艺坐在车内,面色严肃,问道:“你真要去接拍这只公益广告?”
“我虽然不能亲喂我的宝宝,但我很是遗憾,能够有幸拍摄这样一支意义不凡的广告,对我而言,是荣幸。”金嘉意关上车门,不假思索道。
陈艺却是担忧,“你的身体——”
“我现在看着不像是健康的人?”金嘉意打断她的话,继续道:“这不过就是他们小题大做罢了,我现在身体很好,没有半点不适。”
陈艺不知如何回复,这件事没有通知席宸,他怕万一被总裁知道了,她这么擅作主张的给老板娘安排工作会不会被总裁给记恨在心上?
不知不觉间,陈艺觉得自己脑门疼。
广告执行导演是圈内的新晋导演,目前没有什么代表作,但却是因为主导的半数以上作品都是公益广告而受到不少关注。
楚导研究了一番剧本,看见缓缓驶进视线内的保姆车,急忙小跑过去。
金嘉意刚走下车子便瞧见迎面而来的导演本人,莞尔道:“能让楚导亲自出来迎接,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嘉意说笑了,你能答应参演,才是我们的幸事。”楚导领着她走进摄影棚。
摄影棚面积不是很大,工作人员稀稀疏疏的被分配在四周忙碌着,整个棚里好像就只有金嘉意一名演员。
导演递上剧本,“我想你已经看过了,我就不再多说什么,我们抓紧时间开拍可以吗?”
金嘉意点头,走到更衣室内准备换衣服。
助理将小孩抱过来,三个月大的孩子眼睛特别明亮,头发浓密,是个很漂亮的男宝宝。
金嘉意坐在椅子上,鼓风机轻轻的吹动着些许柔风,整个摄影棚内很安静,没有过多的喧嚣,只有机器旋转在四周,准备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将金嘉意摄影进去。
女人怀抱着孩子,目光温柔如水,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她与孩子。
只有做了母亲的人才会明白,在所有母亲的眼里,满满的都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身影,也许是天性使然,镜头前的女人,就算知道是在演戏,但她演绎出来的感情,仿佛是带着彩色的光芒,让人看过去时,这个孩子就是她的一切。
“咔,非常棒。”导演轻唤了一声。
随着导演的喊停,工作人员急忙重新布置了一番摄影棚。
这部广告分为了三个场景,第一个便是家里,第二个是地铁上,第三个则是广场公园。
每一个场景里,都只有这么一个广告词:
“请不要过分谴责我的宽衣解带,在我眼里,女人如房最重要的使命是养育宝宝,而非那方面的特征。”
“我可以在任何地方袒胸哺乳,只要我的孩子需要。”
“咔。”导演很满意的拍了拍手,“谢谢嘉意的帮助,今天拍摄很顺利。”
金嘉意抱了抱孩子,瞧着很是配合自己的小家伙,心满意足的亲了亲他的小脸蛋,“辛苦各位了。”
公园里,人来人往,有不少人认出了金嘉意,皆是不约而同的围在四周,更有甚者拿出纸笔,想着能不能求得一两个签名。
金嘉意瞧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签名本,有些迟疑的看着对方。
小女孩约莫十五六岁,她羞赧的低下头,开口问道:“能不能帮我签名?我很喜欢你的,嘉意姐。”
金嘉意倒是没有往日的那么不可近人气势,拿过本子,行云流水般写下自己的名字。
众人见状,一个个急不可耐的围上前。
陈艺拦在四周,护着金嘉意,道:“请各位不要太激动,嘉意都会签名,大家保持秩序。”
金嘉意抿唇一笑,每一个签名都很认真,好似在她眼里写字就像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那般,不得有丝毫马虎。
有粉丝兴奋的举着手机,大喊了一声,“嘉意姐,能看过来吗?”
金嘉意听见声音,本能的抬起头。
随着咔嚓一声快门的声音响起,两人的合照落在手机屏幕上。
粉丝心急火燎的发着微博,甚至不忘感叹道:“谁说我家嘉意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人家明明就是和蔼可亲,人见人爱。”
粉丝发出微博,甚至不忘召唤一声席总大人,口口称赞一番:席总有眼光。
席氏高层,会议室内,一触即发的形势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最近山丞集团可谓是来者不善,已经不止一次抢走了席氏的合作伙伴,看这情况,他们打算是和席氏死磕到底了。
静谧的空间里,手机提示音轻轻一响。
众人面面相觑,各自腹诽,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进了会议室竟然不关机?
正当所有人都心怀不安时,席宸不以为意的拿出手机,瞧着突然响起的微博信号,点开留言。
一句简简单单的席总有眼光,看的他云里雾里。
“总裁,会议还继续吗?”苏叶小心翼翼的问道。
席宸点了点头,继续翻看着手机,这才发现那位呼唤他的粉丝发的那条微博。
图片上,女人握着笔,在阳光下,笑逐颜开的面对着镜头,她的表情不是刻意的那种笑,好似是真的很开心,很知足,笑的如同这三月春风那般,温和惬意。
不由自主的,席宸勾唇一笑。
众人看在眼里,更是显得坐立不安,总裁大人这么笑,看的他们心里瘆得慌。
“总裁,您觉得这企划案可行吗?”苏叶做完介绍,目光凝重的面朝着位于最高位上的男人。
席宸抬起头,目光灼灼的望着对方,一言未发。
苏叶心底一沉,隐隐约约觉得这项企划案无法通过了。
“我刚刚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半响之后,席宸开口道。
“……”苏叶这才发觉从手机响起开始,自家总裁的注意力全是放在了手机上。
怎么办?他突然有一种明君被美色诱惑之后自此昏庸无能的感觉?
“继续!”席宸加重三分语气。
苏叶回过神,急忙开始说着企划案。
时间一分一秒弹指即逝,整个会议室里落针可闻,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总裁大人最后的一锤定音。
席宸修长的指尖滑过电脑屏幕,时不时的敲一敲桌面,制造一点声响揪紧着所有人的神经线。
“叮……”电话响起。
席宸不以为然的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按下接听。
“我想现在席总肯定会愿意跟我见一面。”女人得意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
席宸漫不经心道:“夏小姐又为何如此肯定?”
“我能给席氏带来更大的利益,这个条件如何?”
“虽说我是商人,首要目的的确是以利益优先,但我并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也要分清楚其中利弊,夏小姐给我带来的恐怕除了利益,更多的是陷阱。”
“席总莫不成是害怕了?”女人挑衅道。
“我挺佩服夏小姐的手段,但还不足对我构成伤害性的威胁,所以你的挑衅对我而言,没有影响力。”
对方愣了愣,继续道:“你就不怕我们山丞集团再把你们的项目抢回来?”
“或许r国的那点小利益对山丞集团而言很重,但对于我席氏来说,不过就是九牛一毛之利。”席宸并不打算再继续跟这个女人相谈什么,直接挂断通讯。
电话一头,夏今爱诧异的看着已经被中断的信号,咬牙切齿的甩开车门,她倒要看看,我都送上门来了,难道你还能把我轰出去不成。
高跟鞋有条不紊的踩过地板,发出一声又一声甚有节奏的声响。
“这位小姐对不起,您没有预约不能进去。”秘书阻止着一路目不斜视走来的夏今爱,却阻止不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推开办公室大门。
席宸面色沉冷的瞪着站在门外噙着笑的女人,对着秘书挥了挥手。
秘书关上办公室门,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夏今爱踩着高跟鞋,一一巡视过办公室,兴致甚浓道:“席总的办公室就如同席总本人那样一丝不苟,看看这墙上的字,‘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这话说的不就是我与席总吗,我可是很愿意做你的红颜知己。”
席宸按下内线,“让保安上来。”
夏今爱闻言色变,娇丽的脸上微微的泛着委屈之意,“席总这般见外,难道就不知道做一个怜香惜玉的绅士?”
“我从来只对一个人温柔,除她之外,别的人在我眼里都是一样。”席宸翘起一腿,目光深邃的望着对方。
夏今爱却是出乎意料的拍了拍手,“传闻都说席总对金嘉意可谓是情真意切,如今看来果真所言非虚,只是席总可是要想好了,比金嘉意优秀的可大有人在,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套牢了自己,这不是英明之举。”
“夏小姐说的没错,这世上优秀的女人比比皆是,但能入我心者,唯独她一人而已。”
“你又没有试过别的女人,怎会这么肯定就她一个人能够跟你琴瑟和鸣?”夏今爱上前两步,靠的更近,“不如你试着跟我相处一下,说不定你会发现我比她更适合你。”
“夏小姐说错了,不是她有幸被我选上,而是我很庆幸能够遇到她。”
“我不想跟席总多费口舌绕那些圈子,我只想让席总好好的看看我,其实我比金嘉意更优秀,更能助你席氏再上一层楼,我们联姻,我背后有山丞集团,如此放眼望去,别说亚洲,只怕世界都会蛰伏在我们脚下,这是双赢的局面。”
“若问利益与她相比,我选她。”席宸站起身,很明显的拒客之意。
夏今爱见着油盐不进的男人,拍了拍桌子,加重语气,道:“席总就真的不愿意与我联姻?”
“或许夏小姐需要的是一名合作伙伴,而我席宸从不屑把感情作为利益去评估,夏小姐请。”
夏今爱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办公桌前,冷冷哼了哼,“你会后悔的。”
“夏小姐可能说错了,我席氏从来不会依附任何一家企业。”
夏今爱咬咬唇,却是不肯罢休,再道:“我当然知道席氏有那个能力独占鳌头,但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更好,席总难不成不想把风险降低几成吗?”
“或许对于席氏而言,我想山丞方面更应该考虑得罪我席氏的后果。”
夏今爱欲言又止,的确,比起席氏,她觉得他们山丞更应该考虑一下当前危机,虽然他们前一段时间的造势效果取得了空前顺利,但便是因为与席氏争夺的r过项目投资过大,现如今竟然出现了资金缺漏,如果不及时的填补这个漏洞,他们山丞便是会走上原先蒋氏的那般处境,拆东墙补西墙,最后弄得一败涂地。
苏叶正领着一群保安们从电梯内走出,却是刚刚走了两步,身后的电梯门再次敞开。
原本苏叶只是不以为意的回头去看一看,结果当看清来人真面目之后,急忙转过身,恭敬的称呼一声:“夫人。”
金嘉意径自上前,“你们总裁在办公室里吧。”
言罢,她便打算走过去。
苏叶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没有搭对,挡在前面,含含糊糊的说着:“总裁正在和客人谈着要紧事。”
金嘉意止步,自上而下的审视对方一眼,“看来的确是很要紧的事,要紧到需要避讳我的存在。”
“不,不是,总裁马上就处理完了。”
“看来我还不能进去打扰他们谈正事了?”
“夫人可以先去休息室里坐一会儿,我让人给您送点心过去。”苏叶有意无意的打算引领着金嘉意走到旁边的休息厅。
金嘉意却是不为所动,就这般杵在办公室门前,似笑非笑道:“我倒挺想见见是谁这么大的面子,需要忌讳我的出现。”
话音一落,金嘉意直接推开办公室大门,里面情形,一览无遗。
苏叶抚了抚额头,为什么他有一种自己越描越黑的错觉?
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替总裁澄清一下,苏叶疾步上前,急于开口道:“夫人,您别误会,总裁真的是在谈事情,不是您想象中的那样。”
“我想象中的是什么样呢?”金嘉意反问。
苏叶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金嘉意轻笑道:“苏特助可能误会了,我这个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对于别人口口相传的事,毫不在意。”
席宸大步上前,拉着小丫头就往休息室走去,声音铿锵有力的吩咐着:“送夏小姐出去。”
苏叶心里踌躇,自己要不要再去帮总裁解释解释?
金嘉意坐在沙发上,兴致盎然的翻着杂志。
席宸倒上两杯红茶,莞尔道:“今天怎么突然跑来了?”
“席总这是想我来呢,还是不想我出现呢?”
“我问心无愧,为什么会不想你过来?”席宸坐在她一侧,“今天去拍广告了?”
金嘉意不置可否,“一则公益广告。”
“身体有没有地方不舒服?”席宸捂了捂她的额头。
金嘉意拉下他的手,目光幽幽的落在他的周身上下,笑道:“席总就没有话想跟我解释解释?”
“我要给你解释什么?”
“席总可是知晓我的性子的,我的心眼吗,比葡萄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我的男人被人时刻惦记着,这让我很不开心,我一旦不开心了,就想着大开杀戒。”
席宸忍俊不禁,“那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是不是应该先行一步将企图引诱我的人灭了口,借此以儆效尤震慑四方呢?”
“席总这话里可是透露着不忍心三个字啊。”
“不,本就不存在的事,如果我放在心上了,不就是正中了别人的下怀吗?”
“席总这话说的倒有那么几分道理。”
席宸捧住她的脸,指腹摩挲过她的红唇,温柔道:“你能这么在意,我突然间很高兴。”
金嘉意剜了他一眼,“席总莫不成是故意让夏今爱上来演戏给我看的?”
“我怎会舍得看你生气?”席宸握紧她的小手,眉角弯弯,抬起她的手贴放在自己心口位置,道:“我就想着你能这么在意我,我这里就很甜很甜,像泡了蜜一样。”
金嘉意推开他,冷冷道:“那很不幸,我这里跟扎了根似的,很不舒服。”
“如此说来,我得好好弥补弥补夫人了。”
金嘉意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受到有人的靠近,她蓦地回过神,他的唇已经贴在了她的唇上,不由分说便成功的攻城略地,强势的攻破她的第一座城防。
金嘉意起初还有些挣扎,却在他的柔情蜜意中渐渐的偃旗息鼓,配合上他的进攻,自动缴械投降。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一人毫不客气的推门而进。
陈亦城心急火燎道:“小席子,这一次你怎么也要帮我,我把一人给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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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同样是个适合表白的日子,宝贝们,用票票砸死我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