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大宅内,祁黎放下手机,眼皮子总是忍不住的上下跳动着,他隐隐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可避免的事发生在了他们身上。
祁母拉着自家宝贝儿子进了大厅,见到坐在沙发上一言未发的老爷子,上前莞尔道:“儿子今晚上喝多了,可能有些醉了,我让他先上楼去洗洗。”
“站住。”祁黎冷冷的瞪了一眼除了一身酒味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祁冶,点点头,“你今晚有没有去北城。”
话音一落,祁冶本能的挺直了后背,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摇头否认,道:“我只是和朋友一起喝酒,喝醉了她就把我送回来了。”
“那就好,北城出了连环车祸,现在整个媒体界都在关注这件事,你没事别和那些纨绔子弟们掺和在一起,免得被他们带下水。”
“是,我知道了,父亲。”祁冶步伐沉重的走上台阶。
祁母眉头紧蹙,直接跟着祁冶上了楼,当确信楼下的男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静之后,一把扯住祁冶的手,慌忙道:“那场车祸跟你有没有关系?”
祁冶这下彻底软了,他低下头,没有回答。
答案如此昭然若揭,祁母单手捂住自己的额头踉跄一步,“刚刚我还在和你父亲说起过这事,还想着是哪家王八蛋会教养出这种孩子,这可是故意杀人啊,你究竟喝了多少酒?”
祁冶脑袋阵阵发懵,他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药物的作用让他飘飘欲仙,他只觉得身体很舒服,好像飞起来了一样,头脑一热,看着眼前的影子就跟幻影一样,好像还在嘲笑他们,他没有忍住就喊着姚瑶撞了过去,把他们全都撞死了。
祁母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瞪着他。
祁冶也是慌了,紧紧的拽着自家母亲的手,忐忑道:“现在怎么办妈妈?不能被人知道是我做的,不然爸得打死我。”
“现在知道怕了?”祁母注意了一下大厅里的动静,扯着自家儿子的手就往卧室走去,连忙道:“你去洗个澡睡一觉,你放心,没有人敢查到你的头上,就算查到了,也没有人敢动你。”
祁冶这才放了心,打开卧室的门,在进入房间的刹那,得意的扬唇一笑,是啊,谁敢动他!
……
医院内,浓烈的消毒水味道一阵一阵刺激着所有人的鼻腺,所有目光皆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紧闭的手术室,周围有痛哭流涕的哭诉声,有怨天尤人的谩骂声,一道道声音混合着医生护士的奔跑声,此起彼伏的震动着耳膜。
姚翠花面色有些苍白,她已经就这么坐了两个小时了,身体很僵硬,几乎都快感受不到自己手脚的存在了。
金嘉意握上母亲冰凉的手,轻声道:“您放心,爸会没事的。”
“他以前就喜欢开玩笑,每一次晚归时就说自己出车祸了,撞破了头,现在没想到一语成谶,嘉意,你说他是不是缺根筋?不然怎么可能会找这种诅咒自己的借口来唬弄我?”
金嘉意沉默着坐在一边,她能清楚的感受到母亲身体内那不可抑制的颤抖、害怕,甚至恐惧。
“听福叔说那个老头子出了车祸都不忘把打包好的猪蹄抱在怀里,就想着回来给我赔礼道歉,很怕我让他睡书房似的,这个老家伙,几十年如一日的木讷,我就说了一句这家店的猪蹄好吃,他就每次惹我生气了就跑去买,姚城的陈卤店在西城边,从家里绕过去得绕两个小时吧。”
“爸爸其实只是想买给您吃。”
“有可能他也想自己吃,顺便找个理由。”姚翠花咬了咬唇,眼角通红。
“伯母也别担心,医生说过了,伯父虽然看着伤很重,但能保住命的。”陈艺拿着两杯温水走过来,词句有些匮乏的安慰着。
“谢谢你这么照顾我家嘉意,现在大晚上的还让你送她过来。”姚翠花接过水杯,声音有些干涩。
“这是我的份内之事,现在外面的记者来了一拨又一拨,我已经让公司派人过来了,只怕是有些事藏不住了。”陈艺担忧着说道。
“藏不住就不藏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金嘉意不以为然的说着。
姚翠花呡了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吞下,只见紧闭的手术室大门被人从里推开。
她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双腿有些发麻,她锤了锤,忙不迭的跑过去。
医生摘下口罩,对着围过来的人面露一丝为难之色,叹口气,摇了摇头。
姚翠花身体失去平衡趔趄一步,“不会的,不可能的,他不会这么离开我的。”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伤者送来的时候伤势太重,失血过多,出现严重性的休克,请节哀。”医生转过身,对着另一名女人说着。
金嘉意扶着姚翠花险些跌倒的身子,安抚道:“这不是爸爸的主刀医生。”
姚翠花喜极而泣,“那我家老头子还没死了?”
“怎么办?儿子怎么办?家里的天塌了。”女子哀怨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上,周围的人皆是同情的望着抱头痛哭的两人。
姚翠花身体发软,在陈艺的搀扶下才走回椅子上,她的手微不可察的哆嗦着。
“妈妈,您还是去休息会儿,这里我守着。”金嘉意看了一眼旁边的陈艺,对着她使了使眼色。
陈艺心领神会般将姚翠花扶起来,轻声道:“伯母,去病房里躺一躺吧。”
姚翠花摇头,“我不走,我就守在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走廊上原本还围聚着苦苦等待的家属已经散得七七八八。
清冷的空气里泛着血腥味,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穿透云层,温暖的落在窗棂上。
“咚咚咚。”陈艺本是靠在椅子上小憩会儿,却因为太困睡了过去,睡得太过忘情,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砸出不小的声响。
金嘉意瞧着地上睡意惺忪的女人,看了一眼窗外,“天亮了,陈姐就回去休息吧。”
陈艺从地上站起来,身体有些僵硬,她扭了扭脖子,道:“没事,手术应该快完了吧。”
姚翠花噌的一声站起来,几乎在手术室打开的瞬间便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医生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姚翠花不敢问出声,她怕自己得到的是截然相反的答案。
医生踌躇了片刻后,慎重的说道:“伤势过重,怕是醒不过来了。”
如雷轰顶,姚翠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一倒。
陈艺急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掏出一颗救心丸塞入她的嘴中。
姚翠花提着一口气,费力的喘了两下才让自己恢复过来,她拽着医生的长袍,泪流满面,问道:“医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醒不过来了?”
“金先生被车子撞断了四根肋骨,其中有一根插入了肺腑中,造成了大出血,在落地的时候因为是头部先着地,颅内大出血,我们集合了四名专家一同手术,可是救援时间太迟,颅内出血压迫了神经,我们已经尽力的替他修补,可是醒来的希望很渺茫。”
“不会的,不可能的。”姚翠花掩面痛哭。
“不过奇迹还是有的。”医生安慰道。
姚翠花跌倒在地上,一夜高度紧张的掏空了她的所有力气,她现在浑身乏力,连呼吸都快没有力气去支撑了。
“陈姐,麻烦你带我妈妈去病房休息一下。”金嘉意独自站在走廊上,周围的医生护士来来回回,她便亦步亦趋的跟着被推出来的金主走过长廊。
医院的空气很冷,吹拂在脸上时,有点疼。
轮床上的男人,身上插着七八根管子,脸上毫无血色,他的那颗光头却是依旧亮眼,与着不远处的阳光交相映辉,还是那般醒目。
“请家属在外面等候,每天会有半个小时的探病时间。”护士阻止着金嘉意的继续动作。
金嘉意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外,重症监护室前的房门被轻轻的合上,她望着倒影在玻璃上的影子,影子闭了闭眼,泪水从她的眼眶中争先恐后的落下,砸在手背上时,就像是滚烫的水灼伤了她的皮肤,她十指相缠,在发抖。
医院外,记者们经过一夜的驻守已经精疲力竭,正准备收班时,一辆黑色轿车毫无预兆的进入众人的眼帘。
可能许多媒体商对于这辆车不怎么熟悉,但娱乐圈的记者们却是趋之若鹜的赶过去,因为这是上娱总经理姜悦的专车。
而在姜悦后面,同是出现了另一辆熟悉的车子,来自承星娱乐总裁秦祎弘的专车。
姜悦只是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秦祎弘,礼貌性的点点头。
秦祎弘没有理会周围兴奋起来的记者群,表情凝重的跟在姜悦身后。
“姜总,我们得到消息说昨晚上受伤的伤者里面有一位是金嘉意的父亲,请问这是真的吗?”
“姜总这一大早就赶来,是来探病的吗?”
“现在《变异人》刚刚开拍,继前两天剧组设备出问题导致一名替身演员受伤之后,现在又换女主角家里出事,请问这部剧还会如期拍摄吗?”
应接不暇的问题接踵而来,姜悦被围困在大门外。
“不好意思,这些事我现在都不便透露,请各位让一让。”姜悦公式化的回复着。
“姜总,有传闻说金嘉意的父亲是姚城煤矿主金主,昨晚上受伤伤者的名单里也有金主这个人,请问这两人是同一个人吗?”记者几乎已经确定了这个答案,却依旧执着的想从当事人口里得到最为确信的答案。
姜悦神色不悦,却又不得表现的太为明显,她冷冷道:“请各位先稍安勿躁,这事公司会召开发布会由嘉意本人亲自说明。”
“看来是真的了,听说《一代佞臣》的赞助商便是金主本人,金嘉意参演的几部剧都是有金氏企业赞助,传闻她进入上娱也是因为金主砸了数亿,请问这些事都是真的吗?”
姜悦面对着咄咄逼人的记者,越发失去耐心,直言道:“我是探病的,不是来回答各位的疑问的,有什么事请过后在发布会上提问,请各位配合一下,让我进去。”
周围的保镖强行的分离开记者的围攻,有几人甚至没有来得及站稳便被推倒在地。
渐渐的,演变成了上娱保镖公开打记者的新闻通稿,有人甚至刻意的扭曲事实,将现场画面剪接一番播出去,随后变成了金家保镖财大气粗公开围殴记者媒体。
再配合上一系列的仪器碎片以及现场被推倒的众人照片,绘声绘色的夸大其词着。
微博上瞬间闹翻了天,金嘉意三个字又一次闪亮的挂在了头条上。
黑粉们兴致高昂的制造着话题,口口声声笔伐着这位靠着后台上位的大明星。
小小鸟说:“果真是土财主,暴发户,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无辜家庭的血汗钱。”
青青草说:“听说姚城那一带,只要是煤矿主都是做的丧尽天良的事,不仅苛待煤矿工人,出了事还只会靠贿赂领导来欺负那些贫苦百姓。”
蓝天下的木槿花说:“我爸爸年轻的时候就在那里当过旷工,本就是干着不要命的活,最后还被老板们寻着各种理由克扣工资,最后实在是气不过就出了城干小工活去了。”
京城天灰又灰说:“看来这暴发户出车祸是老天开眼,在收拾他啊。”
美美漂亮说:“同时抵制金嘉意,滚出娱乐圈。”
“抵制金嘉意,滚出娱乐圈。”
一时之间,微博上直接刷出抵制金嘉意,滚出娱乐圈的热门话题。
几乎圈子里不论是合作过的导演,还是有过交情的演员都不敢贸然的出声,就怕祸及自己。
唯独正在拍摄《变异人》的辛导刷出这个话题之后,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人性凉薄,嘉意是为数不多的好演员,靠的是自己的本事,而不是自己的父母,这可比那些键盘手高贵多了。”
沈导也是转发了微博,忍不住的发了声,“等《家人》上映之后,我想你们会打脸自己的。”
戚导则是默默的转了两名大导演的微博,顺便点了一个赞。
娱乐圈的风向往往都是扑朔迷离,有些人坐井观天等待事情的发展,有些人则是幸灾乐祸直接插上一脚狠狠踩一踩。
无论上娱的公关做的再完善,事情一旦捅破了,他们想着阻止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医院内,陈艺扶着金嘉意刚刚走出医院大厅,一群人便横冲直撞的围拢过来,一个个恨不得生吞活剥了眼前这个面无血色的女人。
记者们纷纷出言,找着最敏感的话题开始循循渐进。
“金嘉意,都说你参演的每一部剧都是带资进组,请问这是真的吗?”
“有人说《青云》里的小叶也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才被强行加了进去的,是吗?”
“《家人》里因为有了邵梓易邵影帝的参与而备受关注,请问是你父亲砸钱才请来邵影帝为你搭戏的吗?”
“现在拍摄的《变异人》临时更换女主角,也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吗?”
喋喋不休的话,就像是一群苍蝇一样闹腾在自己的脑海里,金嘉意神情漠然的一一巡视而过,那双眼,看在外人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屑高傲。
陈艺怕这群没有眼力界儿的记者误打误撞伤着了这位小祖宗,急忙挡在所有人面前,用自己的身体当着肉盾。
金嘉意对着陈艺摇了摇头,径直上前,声音前所未有的冷冽,她道:“是又如何?你们能奈我何?”
陈艺愕然,这小祖宗在胡说八道什么?难道是因为金主受伤的缘故神经错乱了?
金嘉意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沿途的记者便是一步一步的跟着她,并不准备放过这种大新闻。
“嘉意这是承认了金主金先生在替你出谋划策,为你铺路进入娱乐圈吗?包括抢戏,包括制造话题?”
金嘉意冷冷一哼,因为脚踝的受伤,她走的很慢,周围的记者又是疯了那般的想要堵住她的去路,渐渐的,甚至有人开始了肢体接触。
在所有人都看到了胜利的瞬间,一群默不作声的保镖们挤进人群,不过短短一分钟的时间便将所有记者分散开。
记者们还处于迷糊状态,便见一辆车平稳的停靠在了人前。
车门敞开,首先进入众人眼帘的是男人锃亮的皮鞋,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随后,男人不苟言笑的出现在媒体记者们的摄影机里,一如既往的清冷姿态,犹如睥睨众生的王者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迎面走来。
男人的身后紧随着一群国内各大知名专家,所有人谨小慎微的处理着自己的步伐,在男人停下脚步之后,一个个急急忙忙的赶赴进医院。
记者们停止了动作,连带着刚刚还挂在脸上的那抹兴奋表情都还未来得及收回,便看着男人那恍若主宰着万物生死的冷漠气场慢慢的散了去。
席宸抬起手,伸到她面前,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温柔,他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眼眶泛红,金嘉意只觉得自己前一刻那故作倔强的伪装顷刻间覆灭,她没有了往日的倨傲,直接抓紧男人的手,抱着他,一滴泪从她的眼脸处滑过,湿了发。
席宸没有理会周围仿佛被定了身动弹不得的记者以及跑来看好戏的群众们,打横抱起整夜未眠之后精神疲惫的女人,径直上了车,在所有人目不转睛的视线里,扬长而去。
“呼。”有人倒吸一口气。
“啪!”话筒落在地上,惊醒了一众愣愣发呆的记者。
陈艺来不及离开,便被回过神来的记者团团围住,一个个倒没有了之前的虎视眈眈,如今竟是和颜悦色的询问着。
“陈姐,刚刚那位是席氏总裁席宸对吧。”记者腼着脸笑的花枝招展。
“是啊,陈姐,看咱们嘉意和席总的关系,应该不是泛泛之交吧。”
“前段日子传出的席总结婚事件,莫不成女主角就是咱们嘉意?”
一个个谦虚有礼的问着话,没有了方才那趾高气昂的气势,更没有了那冷嘲热讽的得意,所有人脸上那媚着的笑,好像都在赔礼道歉似的。
陈艺面色冷淡的审视过众人,语气不温不火,道:“这事你们得去问席总或者姜总,问我这个打工的做什么,我倒现在都还晕着。”
记者哑口,也不敢像刚才那样不计后果的扑上前追逐着,只得神情恹恹的瞧着闻声从医院里跑出来的姜悦。
姜悦愣了愣,瞧着医院四面八方一声不吭的保镖团队,心底一咯噔,难不成总裁真的回来了?
记者见到心急火燎出现的姜悦,一个个不放弃的涌上前。
“姜总,嘉意和席总究竟是什么关系?看刚刚席总的样子,似乎不像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吧。”
“都说席总已经结婚了,不会现在的嘉意就是席宸的夫人吧。”
记者们失去了咄咄逼人的气势,一个个谨慎的开口,生怕再触碰什么不可挽回的雷区。
姜悦有些发懵,听的这些人的话外之意,难道是总裁打算公开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姜悦都必须保持沉默,一个字都不能从她嘴里透露出去。
陈艺看了愁眉不展的姜悦一眼,悻悻的连忙离开现场。
当所有记者都打算一探究竟时,一辆救护车从医院后门驶出,随后,驻守在医院前的保镖们一个个井然有序的撤离。
有人惊呼:“金主转院了。”
霎时,刚刚还围堵在医院前的记者一哄而散,一个个坐着自家的采访车紧跟着救护车疾驰而去。
救护车后有四五辆保镖车全程护送,医院特派的数名专家也是噤若寒蝉的坐在车内,上面下达的命令,倾尽所有本事也要把这个病人救回来。
但所有人心中都深知这个被救回来的可能性,十分渺小。
位于城郊的私人医院前,院长领着一同会诊而来的专家一字排开着,见到救护车由远及近,所有人严阵以待的准备好随时开始治疗。
记者采访车被阻拦在一里路外,整条公路被封锁,只有从各地赶来的专家教授们才有资格被放行。
如此大的阵势,众人心里已然知晓那个答案,如此昭然若揭,谁还敢再费口舌多此一问?
一辆辆高级轿车驶进医院区,却被沿途的保镖们拦下。
黑色轿车降下车窗,来人自报身份:“我是山易集团董事长。”
保镖公式化的拒绝道:“现在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医院,请回吧。”
记者们涌了上去,堵在车子四周,忙道:“山易董事长是来看病的还是探病的?”
男人轻咳一声,有些尴尬,以他京城十大富豪之一的身份,如今却被人拒之门外,的确是有些丢脸,他打着哈哈,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升上车窗。
另一辆轿车缓慢的驶进视线,来人见到封锁的公路,蹙眉问道:“现在不能去探病?”
有人认出了车里坐着的是谁,小声嘀咕着:“这是3军区的参谋长。”
“对不起,现在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保镖依旧拒绝道。
今早的消息就如同深水炸弹那般将整个京城的平静炸开了锅,无数名门望族成群结队的跑来医院,却被保镖们阻拦在外,整个医院外的停车场,俨然如同一个小型的领导会议,商界大鳄,军区要领,z府高1官,大大小小的人物专车排了三公里远。
甚至有人已经预测到了什么后续发展,只怕这事又得牵连出一两个大家族了。
京城的富家二代三代们都是纨绔子弟,谁不是自恃清高以为可以只手遮天,随随便便飙车撞人,这下子撞破了天。
……
京郊外的半山上,接近报废的保时捷车身轻轻晃了晃。
姚瑶捂住头痛欲裂的脑袋坐了起来,阳光刺眼的落入自己的眸子里,她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
陌生的环境,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来这里的,只是当她清醒过来之后,昨晚上那血腥的一幕犹如电影那般重播在自己的脑海里。
她慌乱的拿出手机,颤抖的按下数字键,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带着哭意问道:“祁少,昨晚、昨晚上我们是不是撞到人了?”
男人冷冷的笑声从听筒内传出,他撇清关系道:“不是我们撞了人,是你撞了人。”
姚瑶瞠目,不敢置信的问道:“祁少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你给我喝的那些酒,是你让我撞上去的。”
“我让你去死,你也去死吗?白痴女人。嘟……嘟……”
电话中断。
姚瑶双手捂住自己的头,害怕的回忆着昨晚上发生的事,她、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姨夫,她好像心理作祟了那般撞了过去。
“啊!”姚瑶失魂落魄的从车子里跑出来,她喘着气,看着车前的血迹,踉跄着倒退几步。
半山的风有些寒冷的吹拂在她的身上,她只觉得心口一缩一缩的抽搐的很厉害,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叮……”手机如同魔咒在车里响起。
姚瑶不敢有任何动作,她绝望中抱头蹲下,声泪俱下的痛哭着。
“叮……”手机再一次响起。
姚瑶不敢去接,她怕是警察来的电话。
“叮……”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转接了语音提示。
“姚瑶,我是齐菁,你昨晚上去了哪里?怎么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我告诉你,你姨夫出事了,你马上去医院看看,现在整个京城都乱了。”
姚瑶听着女人焦急的声音,心口一抽一抽的剧烈抖动着。
她咽了一口口水,哆嗦着按下回拨键。
“你终于肯接电话了。”齐菁如释重负的长吁出一口气。
“齐菁,我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你能来接我一下吗?”姚瑶拳头紧握,问的很小心。
“你昨晚上出了什么事了?”齐菁慌乱道。
“我不知道,我可能喝醉了。”
“那好,你给我发个位置,我去接你。”
姚瑶颤抖着将定位发过去,双腿一软,顺着护栏软倒在地上,她拿出手绢,将车门上、方向盘上,任何自己接触过的地方都擦得干干净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就这么被毁了,对不起,对不起。”姚瑶嘀嘀咕咕着念着,她将整个车子都擦了一遍,用过的东西全部丢下山,做好这一切之后,她蹲在路边等待齐菁。
计程车到了山底便停下了,齐菁本打算让师傅等她们一段时间,可话还没有说出口,计程车已经不做停留的原路返回了。
齐菁徒步走了几分钟便看见了蹲在地上自言自语说着什么的姚瑶,她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
姚瑶察觉到有人的靠近,抬了抬头,药物麻痹过后,整张脸憔悴不堪,眼窝深陷,嘴唇泛白,像极了贫民窟前那一排被染上瘾子的流浪汉。
齐菁见到姚瑶的刹那,脚步一滞,不敢置信的盯着会变成这样的女人。
姚瑶眼角泛红,一口气没有憋住,嚎啕大哭起来,“我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齐菁急忙跑过去,酝酿了一番说辞之后才道:“昨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祁冶他让我去陪他喝酒,他可是京城四少,说的话我不敢不听。”姚瑶抱着齐菁,断断续续的哭诉着。
“这个祁少的名声可不好听,他对你做了什么?”齐菁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所幸除了面容有些难看之外,身体上并没有可疑的外伤。
“他给我吸了那玩意儿。”姚瑶双手紧紧的揪扯着自己的衣角,身体越发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齐菁诧异,姚瑶口中的玩意儿她很清楚,这个圈子里压力过大,许多人都会因为扛不住寂寞,扛不住非议,忍不住的步上那些永远回不了头的后尘。
姚瑶咬了咬自己的拳头,她哭喊着:“我现在该怎么办?如果被人发现了,我肯定前途尽毁了。”
齐菁将她扶起来,谨慎道:“这事肯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放心,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了。”
“嗯。”姚瑶点了点头,指向不远处静止不动的车子,轻咛一声,“我的包包还在里面。”
齐菁顺着她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姚瑶的肩上,她莞尔:“我去给你拿。”
姚瑶看着她快步跑过去,很平常的拉开车门,然后探了半个身子进去搜寻着。
齐菁翻找了车内的大大小小位置,蹙眉道:“我怎么没有看到呢?”
姚瑶慢步上前,声音如同往常,她道:“你再看看副驾驶位置前的储物箱里有没有。”
齐菁拉开盒子,依旧空空无物。她准备起身,身体刚一动作,便觉得有什么东西敲在了她的头上,剧烈的疼痛霎时蔓延至全身上下,她本能的回了回头,目光落在举着石头又一次敲打过来的姚瑶手上。
姚瑶没有半分犹豫,她捡起石头便用力的敲在了齐菁的后脑勺上,见她还有意识,咬紧牙关再狠狠的敲了一下。
“啪!”头破血流,齐菁身体晃了一下,重重的跌倒在了驾驶位上,血顺着方向盘一滴一滴的滴在她干净的裙摆上。
姚瑶慌乱的将她的外套脱下来,包裹上染血的石头,她转过身,慌不择路那般跑下了山。
正午的阳光很是毒辣,晒得她口干舌燥,可是她要离开,她要马上离开这里。
当她跑到山脚处时,不远处一辆一辆警车鸣笛而来,惊得她毫不顾忌旁边的杂草丛生,一头扎了进去。
警车一路驶向半山,来势汹汹。
姚瑶闭着双眼,双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她怕自己会一个忍不住紧张大声叫出来。
跟随在警车身后的是几辆记者采访车,所有人都兴致高昂的等待事情被挖出来,甚至有人猜测这件事只怕会弄倒一两个豪门家族。
上一次金嘉意被绑架之后毫发未损的回到了大众视线,转而京城名门周家却是凭空消失,原本大家并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毕竟金嘉意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撼动周晔家里的权势,如今她身后藏着的人物冒出了水面,一切谜团都迎刃而解了那般清晰明了。
……
城南的高级公寓外,记者来了一波又一波,只是最后都得失兴而归,因为他们得到消息,金嘉意根本就没有回来。
席家在京城家产遍地,俗话说狡兔三窟,他席宸只怕得有三十窟。
距离医院外最近的环山区,一栋奢华气派的别墅屹立在群山之巅,放眼望去,如同镇守着这四面八方的龙脉之眼,可谓是人杰地灵的最佳宝地。
微风轻拂过窗帘,宅子里的多数佣人有条不紊的退出,整栋别墅内俨然如同人去楼空的沉寂。
深深浅浅的呼吸声萦绕在屋子里,窗前,一道身影倚墙而站,他望着大楼下的片片落叶,眼瞳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就像是猎鹰突然见到了猎物那般,瞳孔在那一瞬间锁定了对方,鹰爪狠戾的抓过去,一把遏制住猎物的喉咙,让他寸步难行。
大楼下,来人仿佛感受到了潜在的危险,慌乱的环顾着空无一人的四周,为何忽然阴风阵阵?
苏叶抱了抱衣袖,健步如飞般跑进别墅大堂。
整个大厅没有一人的身影,他就像是被抛弃的孩童不知所措的站在空旷的马路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举步维艰。
“我说过最近两天不要用任何事来打扰我。”男人清冷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
闻声,苏叶身体不自然的僵直着,他看向从楼梯处缓慢走下的身影,他的影子恍若地狱来的使者,带着让人畏惧的凛冽气息,他的声音犹如啐了剧毒,让听者被麻痹四肢动弹不得。
席宸脱下了外套,白净的衬衫上一尘不染,他走上前,坐在沙发上,单手撑在额上,已经24小时没有闭上双眼,他现在眼眶里红血丝密布,可是他却要高度保持清醒,因为她还需要他。
苏叶刻意的放轻着动作,将刚刚警方交上来的资料递上前,说着:“找到肇事车辆了,是一辆黑车。”
“他们费了半天劲儿,就只给了我这么一个敷衍了事的答案,嗯?”
苏叶低下头,有意的避开男人犀利的双眸,再道:“车里发现了一名女子,女人受了伤正在医院里医治,等她醒来就可以接受审问了。”
“你觉得随便找一两个替死鬼就能跟我交代了?”
苏叶噤声。
席宸翘起一腿,目光深邃,“我要的是最后的答案,至于过程,我不想过问,别用替死鬼来敷衍我,我席宸耳清目明,心里清楚的很,这京城不敢动的人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不过这一次我倒要试试,那个人,我席宸动了会怎么样!”
“总裁……”
“有人妄图只手遮天,我倒要看看谁的手如此厉害,竟想着把我撑的天也给破了!”
“几点了?”女人的声音从楼上响起。
席宸听见声音忙不迭的站起来,几乎是不带迟疑的跑上楼,温柔的握上她的手,“怎么这么快醒了?还累不累?要不要吃点东西?”
金嘉意脑袋还有些糊涂,她望了望陌生的环境,声音有些干哑,“我想去医院看看。”
“不用担心,我都处理好了。”
“我想去医院看看。”
席宸拂过她的脸颊,轻柔的将她的发丝撩在耳后,“我带你去。”
苏叶尽力的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只是刚走下楼的两人便又一次将目光投掷在了他这颗小沙粒身上。
金嘉意面色平静的盯着他,说:“肇事车找到了?”
“是啊,是啊,已经找到了。”席宸忙道。
“我问的是他。”金嘉意指着耷拉着脖子没有回复的男人。
苏叶蓦地挺直后背,点头道:“是找到了。”
“宁杀勿纵,懂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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