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已经成为中央音乐学院的二年级学生的刘小露,凭着超强的实力,争取到香港交流的机会。
自从那次通完电话后,天佑哥哥便从她的世界消失了,一晃就是三年。这三年来,她一直在念叨着天佑哥哥最后说的那句话:天各一方。每念一次,心如刀绞。
当时的他,到底遭遇了什么?甚至连军方都惊动了,那些人一度将黄泥塘村封锁起来,翻了个底朝天。虽然后来风波莫名其妙地平息了,但天佑哥哥再也没有出现过,消失得彻彻底底。
罗天佑和罗小敢的突然失踪,让罗小勇和马菊花陷入极大的痛苦,他们千方百计地打听两人消息,却始终徒劳无获。
从罗天佑最后那句“天各一方”来看,这事跟吴家脱不了干系。由于被限制离境,罗小勇只能通过电话联系吴念邦,但都被他亲口否认。
吴念邦坚称对此事毫不知情,而且好像是在有意疏远他们,渐渐地,连电话都不接了。
刘小露这次来香港,这是为了寻找罗天佑而来。临出发前,回到黄泥塘村,跟叔叔和婶婶聊了一整夜。
到香港后,刘小露第一时间就拨通了吴家的电话。很快就有人来到酒店,将刘小露接到一个偏僻的小渔村。
在这里,她见到了自称吴少华的人。从吴少华的嘴里,刘小露终于得到了心念念的那个人的消息。甚至连一分钟都不愿耽搁,迫不及待地坐着吴少华安排的游轮,来到一座孤立在南海中的荒凉海岛。
刘小露心怀忐忑,沿着连绵的石阶,一步一步向上攀爬,忘记了辛劳,只为了早点见到那个人。
登上峰顶,来到望日亭。望日亭的右侧,是一座唐初期风格的寺庙,彷大明宫样式,气势恢宏。
进了山门,只见古木参天,浓荫匝地,数座八角六层石质经幢静立殿前。
刘小露无心欣赏风景,直接进了后殿。
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光头小和尚正拿着凤尾竹扎成的扫帚在打扫院子。扫帚比人还高,在其手里慢吞吞地舞动,像极了被老师处罚劳动而又极不情愿的小学生。
刘小露不想打扰小和尚,从旁边绕过去,继续往里走。
“师资缘会有来由,明镜非占语暗投。坏却少林穷活计,橹声摇月过衡州。”身后飘来稚嫩童音念出的一首偈语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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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露闻听此言,身上过了电似的,愣在当场,愕然返过头来,盯着小和尚看。小和尚拄着扫帚,笑嘻嘻,斜立残荫,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嘴角挂着调皮的神情。
“请问施主是来找罗天佑师兄的吧,随我来吧。“小和尚说罢,拖着扫帚自顾自地转入一片竹林,刘小露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
刘小露被小和尚带进一所精舍。精舍小巧玲珑,很有禅意,每一处都颇花心思。四周很幽静,走廊上或墙上挂水墨画配诗,古色古香的陶瓶插几支鸡蛋花树的枝桠。
没等多久,精舍里走进一个披发的和尚,神采飘逸,那不是自己魂牵梦系的天佑哥哥是谁,只是比以往明显地瘦削了许多。
“天佑哥哥!“刘小露再也忍不住了,积攒了三年的思念一下子喷发出来,勐地冲上去,一把抱住年轻和尚,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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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天佑动容了,伸出颤抖的手,搂着刘小露不断耸动的肩膀。
三年的修行,他努力地想忘却尘世的烦恼,此刻却强压不了内心的暗流涌动。极力想装出澹澹的样子,但眼泪就是不争气。
三年前,从旧金山来香港,舅爷爷劝罗天佑从头开始,凭着他的才华,很容易在香港东山再起。
罗天佑拒绝了,命运的变化无常,让两世为人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猜不透。心灰意冷之余,便想寻一方净土,好好消化人生的经历,重新思考人生的未来。
吴家在荒岛上有一座家庙,基本上算是与世隔绝。吴念邦亲自将罗天佑送过来,并派来一个小和尚,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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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年,罗天佑摒弃所有杂念,没日没夜地读书,佛教、道教、基督教,甚至都连西方的哲学巨着都熟读了,只为求真证道。
刘小露央求道,“哥哥,让我留下来陪你吧。“
罗天佑摸摸了她挂满泪珠的脸蛋,心疼地说,“小傻瓜,你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怎么能跟我守着这孤岛呢?“
刘小露心坚意决地说,“看到我身上的首饰吗?这是哥哥亲手做的,我天天戴着呢。只要待在哥哥身边,每一天都算得上是最美好的年华……这次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哥哥在哪,我就在哪。“
大陆来的学生失踪,在香港掀起轩然大波。为了安全起见,吴念邦又将罗天佑和刘小露送去宝岛。
八音河边,古老石拱桥头,一棵大榕树,好像一把擎天巨伞,独木成林,遮住了大片天空。
桥头凋花栏板下,一位乡下老汉席地而坐,老黄狗依偎脚旁,身前平铺一只看不清颜色的纤维袋,上面摆放着几堆新鲜的草药,还有一株带着泥土的兰草。
罗天佑牵着刘小露的手,来到镇上散心,直到老汉跟前,被兰草吸引住了,瞧了半天,硬是没瞧出是什么品种,便向老汉打听。
老汉是来台老兵,真实年龄才不到六十,不过外貌看起来要大了十多岁。从罗天佑的口音,听出他来自大陆的同乡,非常激动,拉着罗天佑,却也嗫嗫嚅嚅,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出。
罗天佑让他收了摊子,将他请进附近的一家餐馆,要了一瓶高粱大曲和几样小酒菜,大家边吃边聊。
他向老汉介绍了家乡的变化,遗憾的是,对老汉的家人一概不知。
老汉静静地听着,一边默默流泪。然后也向罗天佑和刘小露讲起他的经历,“十五岁那年,我被第十军五十四师抓壮丁……”
罗天佑连忙制止老汉,问道,“爷爷,您曾在第十军五十四师当过兵?是否认识一个叫罗哲瑞的,当年是师里的文书。”
老汉道,“罗哲瑞,我当然认识啦,跟我同一年进的部队。不过,他是文化人,自动入伍的,对我们同乡一直很照顾……唉,可惜啊,年纪轻轻就战死了,听说老家还留下年轻的妻子和一对年幼的儿子。“
罗天佑道,“爷爷,我就是罗哲瑞孙子。”
老汉百感交集,一把抓住罗天佑的手,喃喃道,“真是老天保佑,看你这样子,就很有出息,你爷爷在九泉之下,一定也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