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得感谢这个时代。二十年前,苏家财物被政府收缴了大半,剩下的绝大部分,在苏作文操作下,全买了沉香存了起来。
曾经富甲一方的苏家,竟然陷入困顿之中,过上了苦哈哈的日子,许多族人的家里甚至常常揭不开锅。家里有什么吃什么,能吃上红薯、粗粮就不错了,什么都没有了就挖野菜,树皮也吃,穿着更是清一色的黑蓝色服装,一身衣服缝缝补补能穿好多年。
现如今,仓库里的那些货物,成了大家唯一的指望,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能早点儿把它们换出钱来,好让大家重新过上滋润的日子。
听苏茂青说,来了三个外地人,他们愿意出高价收购,而且有多少要多少。
“还有这好事?!”大家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似乎看到了满天飞舞的钞票,看到了一家人不再饿着肚子睁眼睡觉。
苏作文铁青着脸,端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已经不如往日的犀利,宛如一头迟暮的雄狮。
一大群人,以侄子苏茂青为首,全然不顾老族长的面子,坚持要将沉香卖给罗天佑。
“族长,咱们卖了吧,您看我们家,小儿子读书要钱,过完年,大儿子娶媳妇也要钱,这哪、哪都要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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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外乡人都说了,他们能出比供应销高出两个点的价格,那去找这样的好机会啊。”
“族长,这东西放手里都十多年了,也没看什么时候能卖个好价钱,您说的那些鬼知道什么能等到啊,不如现在全出手算了。“
“卖了,卖了,我们都愿意卖了,族长,您就同意吧。“
“是啊,我们家快吃不上饭了……哪能跟族长家比啊,他家天天有肉吃,有酒喝,日子美得很呢!“
“都什么年代了,我们为什么还要事事由族长做主?“
……
有恳求的,有诉苦的,还有冷嘲热讽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苏作文赶紧把东西卖给外商人。
苏作文不禁为族人的短视感到悲哀,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正确。
曾经生活这座老宅子的祖先们,一代又一代劈波斩浪,爬山涉水,将商道开辟到全国各地,甚至殊方异域。轮到自己,却将祖业败得干干净净。
想到此处,苏作文不禁悲从心来,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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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意难违,他最后还是被迫答应了。领着罗天佑三人,被大群族人簇拥着,进入家族的大仓库。
仓库建在地下一百米深处,有半个足球场大,六米高,四壁都是厚厚的花岗石壁,异常坚固。
一筐筐沉香层层叠叠地堆满了整个仓库,苏家不愧经营沉香数百年,无论黄油格的,还是黑油格的,都按品质分门别类,摆放得整齐、清晰。
罗天佑和曾如月都被惊呆了,心里有如一万匹野马在狂奔。
吴昊脸上看不出半点波澜,老江湖就是老江湖,早练就了泰山压顶面不改色。只见他沉稳地走到竹筐前,查验、估价,做得一丝不苟。
第二天早晨,八点钟刚过,苏家人按照约定将货物送到镇邮电所里。他们来了不少人,男女老少,个个像过节般兴高采烈。
罗天佑这边,依然是吴昊爷爷出面验货。待他检查无误后,罗天佑将装满现金递到苏作文手里,人群顿时发出一阵又一阵疯狂欢呼,有些人当场跳起舞来。
在邮电所工作人员帮助下,一筐筐沉香被重新包裹,上秤,办好邮寄手续。
苏茂青没有随同苏家人一起离开,而是倚在街角等罗天佑仨。罗天佑见到苏茂青,顺手把该给他的那份佣金递了过去。
苏茂青接过来,掂了掂,冲罗天佑满意地点了点头。
收了钱后,苏茂青没有立即离开,反而凑到吴昊耳边,刻意压低嗓子说,“老伯,我知道黎母山上有棵上千年的沉香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罗天佑靠着吴昊,对苏茂青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没等吴昊爷爷开口,抢着说,“当然有兴趣啦,你们什么时候把香弄来,我们就什么时候收,按最好的价格给。“
苏茂青摇摇头,“知道这棵树的人只有我,而我又不想让其他人掺合,所以才想到借助你们的力量。要去,我们一起去取,到时分我三分之一就成。怎么样,叔叔我够意思吧?“
吴昊爷爷想了想,觉得风险太大,这深山密林的,人生地不熟,要是出什么意外,可没后悔药可吃,于是极力劝说罗天佑放弃。
罗天佑肯定是不会放弃了,这次来的目的,除了采购沉香,就是寻找曾被报道的,有一百多位重生者的圣母寨。
报道中只提到圣母寨就在黎母山中,没有说出具体位置。罗天佑原以为来到当地,应该很容易打听到。然而非常奇怪,这两天,他向不少当地人打听,却无人知晓。
罗天佑清楚地记得,那篇报道是在二零零二年七月发表的,这时的圣母寨可能还隐藏在大山深处,不为人知吧。
这里有必要交待一下,黎山老母,亦称作“骊山老母”,道号为玉清圣祖紫元君,很多道观中都供奉有她的圣像。
就算没有千年沉香树,罗天佑也要深入黎母山寻找线索。有苏茂青相助,还有曾如月保驾,他不认为会出什么事。他和苏茂青约好,明早七点整在招待所碰头,然后一起进山。
吴昊见罗天佑态度这样决绝,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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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茂青见目的达到,也不多说,说声告辞,便转身离去。才走几步,他那张刁滑奸诈的脸上就露出的耐人寻味的表情。
现在,大家一直提到海省,满脑子都是椰风海韵,水绿山青,物产丰饶,浪漫迷人……但在上世纪七十年代那会儿,即使是海口,也还只是个比较落后的中等城市。
三亚?三亚几乎找不到真正意义的城里人,大家都驾着小渔舟颠簸在南海的波面上追逐马掌丁鱼。
黎母山就更别提了,那可是连海岛人都视为畏途,不敢轻易踏足的瘴疠之地。
罗天佑他们仨上街为明天的丛林冒险采购物资,当地人听说他们要进黎母山,连连摇头叹息道,“命丢了没啥,只是可惜了你们这身好衣裳,值不少钱呢。要不把衣服送给我?不然迟早会烂在山里。”
曾如月被气得脸色煞白,跳着要冲上去给人一巴掌,被罗天佑连忙制止了。人家也是好心提醒,只是话说得不中听。
吴昊爷爷扯住罗天佑劝道,“孩子,要不咱们别去了吧,沉香不是买了很多吗,一棵树又算得了什么。”
一颗沉香树,即使上千年,在罗天佑眼里还真算不了什么。但他的真正目的,却不能明白地说出来,只能尽量做出轻松的样子,让老人不要过于操心。
曾如月不以为然,她是在深山老林里长大的,什么毒蛇猛兽没遇见过,连老虎都打死过好几只。
三人回到招待所里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还是大胆走上一遭。不过计划稍有调整,吴昊爷爷留下来做后援,并约定以三天时间为限。
身份证-
经过一夜休整,大家养得精神十足。苏茂青在七点整准时出现,吴昊老人以身体不方便为由,说要留下来。苏茂青也没多想,领着罗天佑和曾如月就上路了。
等三人的背影在路的尽头消失后,吴昊爷爷便从镇上消失了。
黎母山处于热带常绿季雨林地带,山高路陡,丛林茂密,湿热多雨。
刚上山时,还能走一段碎石铺成的弯弯曲曲林间小道,再往上,就只能借助山涧边的石块跳跃着前进。不一会儿,大家全身都湿透了,大腿以上是汗水,大腿以下是溪水。头发粘在额头上,痒痒的,特别得难受。
更可恶的是,溪水中,草丛间,树叶上,到处是蚂蟥,防不胜防。这些软乎乎的小东西,都是贪婪的吸血鬼,不仅恶心你,还真要吸你的血。只要沾在人身上,便吸附得紧紧的,一时半会儿还扯不下来。
好在罗天佑和曾如月早有准备,换了束身的衣服,领口、袖口还有裤腿都扎得紧紧的,可还是有蚂蟥不时落到脸上,把两人弄得狼狈不已,苏茂青也好不到哪去。
罗天佑记得师傅孙俭送的那本《嘉佑本草》里有记载,一种叫“苦皮藤”的藤状灌木能有效防治蚂蟥,便发动曾如月和苏茂青去寻找,还真让他们在附近的一片红桐林中找到了。
大家撸下苦皮藤的肥叶和种子,捣碎后,敷在裸露的皮肤上。试了试,效果还真不错。
解决了蚂蟥的烦恼,三人的脚步明显加快了许多。顺着山涧继续向上攀爬,终于上了一条羊肠小道。
小道上布满隆出地面的树根,像是天然的登山梯,踏上去稳稳当当的,让大家轻松了不少。曾一路不绝于耳的隆隆流水声也渐行渐弱,直至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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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走停停,来到一块状如屋檐的巨石底下,石壁上刻有清朝大学生苏大哈题的“屋檐石“三个章草体大字。
当地人在巨石底下建了座松木小屋。苏茂青介绍说,“这房子是山里采药人和猎人临时过夜的地方,里面有简易的木床,还有米,有干肉,能烧火做饭,我们今晚就住这里了。”
罗天佑自告奋勇去打水,提着木桶就往外走。曾如月说要去拾柴火,也跟了出来。
到了外面,两人商量好安全防范措施,特别是值班安排,夜里得保证两人中必须有一个人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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