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万厦震惊,还是镇定道:“你说的是真的?关耳真是我大哥?”
秦离焱斜睨了他一眼,忽地冷笑道:“不知道该说郑千居胆大包天还是机智过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谁都懂的道理,他却凭借强绝雄健的魄力完美地执行了下来。”说完又拊掌由衷赞叹道:“好一个灯下黑,被朝廷缉捕这么多年,还在京城安然地当了这么多年的黑道老大,不简单呐。”虽然没有直接承认郑万厦的话,但是也跟给出了确切的答案差不多了。
苏寅奇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离焱反问道:“怎么做?”
苏寅道:“让我们去保护一个……呃……被朝廷通缉的刺客,甚至是,你亲自放走了他。”苏寅见郑万厦听说关耳便是郑千居之事后,便方寸大乱,苏寅必须在这种时候更加冷静,把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抛出来让秦离焱剖析清楚,否则就是将两个人的性命视作儿戏了。
秦离焱冷笑道:“我的事,好像轮不到你来管吧。郑千居是不是我放走的,你们实在没有必要来质问我,关键是——”他突然看着郑万厦,“他是谁的亲人?顺便提一句,如果你们怀疑我的用心,大可不必去找他,在下言尽于此。告辞。”秦离焱站起身来便要离去。
郑万厦大急,一把扯住他的衣袖,道:“站住,把话说清楚。”
秦离焱道:“莫要扯我,我说得已经够明白了。昨夜侍卫处的人便连夜去追郑千居和韩瑜了,他们都受了不轻的伤,如果再拖延下去,两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苏寅也站了起来,道:“你不说明白,休想离开此地。”苏寅难得出了这等威胁之言。
秦离焱冷哼一声,“阁下是想试试我的功夫?”
苏寅道:“正有此意。”
秦离焱道:“我劝你们不要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如果再拖延下去。”他指着郑万厦,将话挑明,“你的大哥,将会死在那些家伙的手里。你知道那些家伙的手段,六扇门、东厂、锦衣卫、禁军……这些人都等着拿你大哥的首级回来领赏。甚至东北边军,也不会放你大哥轻易出关,但是只有出关,他才能活。”
郑万厦陷入了沉思,苏寅却不是很相信秦离焱,他怎么会这么好心来通知自己和郑万厦?所以胡搅蛮缠道:“我与阁下的恩怨你还没有忘记吧。”
“哦?”秦离焱神色自若,故意露出疑惑神情,问道:“我倒不知,我与你有何恩怨。”
苏寅举起自己的右手,手指修长有力,很适合握剑……原本是这样的,但是因为只有四根手指,而且缺少的还是最重要的大拇指,所以这个瑕疵被无限放大,导致这只手根本没有办法再一次拿起剑。苏寅道:“记得吗?呵,阁下在剑林之时不可一世,口口声声要挑战我,现在就是机会,咱们新仇旧恨在这里一并解决。”
秦离焱想了起来,当日在扬州善扬郡主府邸,苏寅认出苗钰儿便是盗取蜀山灵剑门《洗剑天象录》之人,于是不顾善扬郡主面子大打出手,当时苏寅便已经断过一次手指,在异国大夫金木的帮助下才重新接续。可是与秦离焱的战斗当中,苏寅的手指再一次被削断,从此以后右手再不能拿起剑来对付强大的敌人,只能凭借强横修为对付一些喽啰。
秦离焱双手一摊,无奈道:“很抱歉,但是你们现在确实已经没有时间与我纠缠了。我也一样,希望两位谅解。”秦离焱的语气当中没有丝毫歉意,他甩开郑万厦的手,就要离去。
苏寅长剑刷地出鞘,拦在他的面前,客栈之中的人见三人剑拔弩张,也都不敢上前多管闲事,苏寅左手持剑,剑鞘仍然搁在桌子上,长剑锋利地横亘在秦离焱与大门之前,秦离焱不慌不忙,两个手指拈着剑刃,轻轻扒拉开,看向郑万厦,什么话也没有说。
苏寅也看向了郑万厦,看来这场战斗是否能够进行下去需要郑万厦来决定了。苏寅也只能寄希望于郑万厦能够冷静地进行判断,毕竟事出突然,其实苏寅也不能立刻判断出应该怎么做,只是本能地在抵触着秦离焱的想法,换句话说,只要让秦离焱达不成他的目的,苏寅的目的便算达到了。这也是逆反思维使然,虽然没有办法知道秦离焱真正的想法,但是只要不让他的目的达成,无论他想的是什么,都无法达成了。
郑万厦沉吟许久,最终看向苏寅缓缓摇了摇头,道:“小寅,放他走,和他的事以后再算账。”
苏寅还剑入鞘,颇为不屑。秦离焱却满不在乎,微笑示意两人,然后抬腿迈步走了出去,在即将离开的时候,秦离焱扔下了一句话,“哦,对了,他们离开的方向是东北,祝你们好运。”
郑万厦拍了拍苏寅的肩膀,“小寅,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你回蜀山吧,不要再因为这件事越卷越深了。”
苏寅一巴掌拍开郑万厦的手,道:“你要是当我是兄弟,就让我一起去吧。关耳是你大哥,可是韩瑜也是咱们的大哥,要是这一次我不去,以后肯定会后悔一生。”苏寅当然明白郑万厦在担心什么,这毕竟牵涉到皇宫政争,如果苏寅执意跟随,只怕日后会连累蜀山,可是苏寅怎么能不去呢?他与郑万厦、韩瑜昨夜才结拜为兄弟,如果他不去,愧对义字,在江湖之上,如何立身?
郑万厦沉吟片刻,说实话他已经不想再让苏寅牵扯进来了,十年之前朝廷污蔑郑纬地谋反,没想到今时今日,自己的兄长却真的做了叛逆之事,郑万厦遗憾的是,兄长没有成功,所以现在他必须去帮助大哥,因为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因为他们是兄弟。只是他也明白,如果不让苏寅跟着,也许苏寅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悔恨之中,像他们这样的人,有些东西的确是看得比生命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