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朝暮杯的这一天。
开幕雷击,好大的惊喜啊。
白轻雪看着衣柜里被人剪得稀碎的演出服,勾起一个不屑的笑容。
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真正的演出服她随身携带着,她倒想看看这次演出还会出多少幺蛾子。
……
蒋韶婕上台了,白轻雪旁听了一会,算是在意料之内的水平,她那算得上是创意的部分并不吸引人,和原曲不大协调。
轮到白轻雪上台了,她报的是钢琴,因而舞台的升降台为她升出了钢琴。
白轻雪来学校时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一身朴素的校服立刻引起了年轻气盛的学生们的反弹。
“有没有身为偶像的自觉啊!连基本的尊重都不懂!”
“美女,买不起衣服跟哥说啊,哥哥捐你!”
“穷鬼,赶紧下台!”
“就是,别耽误我们时间!”
……
不止学生,就连评委们也分为了两派:
“这个学生连基本礼仪都不懂,我要扣她印象分。”
说这话的是完老师,很不幸他也是评委中的一员。
在意舆论和仪式感的其他评委跟着他的说法连连点头,他们想得更多:
朝暮杯代表学校的颜面,表演的比观众穿得还普,像什么样子?
何等傲慢,这是将所有为了比赛争奇斗艳的小姐少爷们都不放在眼里啊。
就算将这人捧起来,看她这呆头愣脑的样子,进了演艺圈也吃枣药丸。
还不如在这里将她打下去,这是为了她好。
一旁的女老师则是持相反态度:
“我倒觉得这孩子不错,你看她态度从容自信,她一定胸有成竹,才不花功夫在那些虚头巴脑的地方。”
“就是,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现在的孩子都太浮躁,校服怎么了?表演是看实力,不是看外表。”
……
白轻雪开始了。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顺利,台下死一般的寂静及评委们的表情侧面验证了她的水平。
可正当观众们如痴如醉的时候,钢琴声戛然而止:音响突然坏了。
白轻雪起身对大家鞠躬,然后拖出了自己藏在钢琴底下的小音箱,但礼堂这么大,后面的人肯定听不到。
就算她打动了评委,考虑到赛事结束后必然会面对的舆论审判,他们肯定会跳过她的评选资格。
于是白轻雪猛然拉过钢琴布裹着自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换起了衣服。
绒布一扔,闪亮的印度舞服再次登场……
-
就算听不到音乐,大家也能看到她跳舞,默舞一段后,工作人员找到了她在放的曲子,巧妙地接上了新搬来的音响设备。
圣殿般的妙音蓦然震彻整个礼堂,仿佛神也被她打动,为白轻雪曼妙的舞姿降下祝福。
姗姗来迟的音乐如福至心灵,为她的演绎锦上添花,观众们在这一刻豁然开朗,自以为读懂了这支舞,对她更加亲近和钦佩。
蒋韶婕在后台气急败坏——他们居然这么快就搬来了新的音响!
本来以为白轻雪一定会受到影响,想不到她还会跳舞!怎么这样啊!以前没听说过啊!
音响那边围满了被白轻雪舞姿吸引的设备人员,已经没有再次动手脚的机会了。
蒋韶婕的脸色十分难看,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输的……
……
蒋韶婕摸到了无人关注的角落,用打火机点着了幕布。
-
“你看,那冒烟了!”
学生中爆发出惊呼。
幕布后面,后台人员试图将影响降至最小的嘈杂声,白轻雪也听见了。
但她的回合还没结束,她绝不认输!
背靠冲天火光,白轻雪却越发投入,精妙绝伦的舞步令台下不时爆出海浪般一阵阵的喝彩。
鉴于校领导们还稳坐如山,学生们以为那是舞台效果,纷纷感慨“会玩”。
一阵惊呼,一根燃着熊熊烈火的木头从天而降,落到白轻雪不远处。
白轻雪美眸一转,补了几个即兴的掩饰动作走过去,捡起与她等高的火棒炫舞起来。
这一操作直接给她封了神,校报甚至称之为“女神的权杖”。不过那是后话了。
就在白轻雪摆好态势,准备为此舞画下完美的句点时,下一秒,遮天蔽日的火光坠落下来——帷幕塌了。
耳畔是乱作一团的尖叫,白轻雪霎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间被人抱着一起滚下了舞台。
待她从人家身上起来,发现救命恩人还是个老熟人。
...有蒋韶婕的地方就一定有戚怜生。
眼见历史又要重演,白轻雪禁不住怒扇他几巴掌,将人给打醒了,才咽下一口气,强迫自己温柔:
“你还好吗?你头流血了……手机给我,我帮你叫医生。”
“白轻雪,你,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他听着虚弱,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执拗,戚怜生紧紧地攥着她的手,白轻雪一时竟抽不开。
...他不会就这么挂了吧?
“什么事啊,先保住你的小命要紧啊!”
白轻雪着急上火地上手翻他的口袋,他手机呢?
她的手机连同校服外套在钢琴底下,舞台上现在一片火海...不管,回头记戚怜生账上。谁让他不自量力!
“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你不要跟蒋韶婕计较这次的事,好不好?”
果然...
白轻雪冷笑:“你救我≠我要答应你的无理要求。”
“你答应我……你不答应我,我会死不瞑目的。”
“你这么爱她,怎么不干脆给那个纵火犯望风去,还管我干什么呢?”白轻雪怒叱道。
“她可能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戚怜生歇斯底里地吼了回去,胸膛禁受不住地剧烈起伏着。
“...我爸去年过世时才告诉我这件事。
“我一直暗中跟着她,保护她在夜店的安全。五音不全的我之所以会报考这所学校,也是为了她。
“...但我并不想和她相认,因为我觉得她还没有资格做我的姐姐。
“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坐牢,我爸从来没拜托过我任何事,他让我照顾她……”
“好了你省省力气吧,你头都破了!”
白轻雪听他诉苦的同时一直在拨打急救电话,一直打不通。
她回头看了看,虽然火暂时烧不到他们这里,但周围的温度和熔岩一般炙人,人都跑光了。
白轻雪将他背起,飞快地离开了现场……
-
白轻雪直接将他背到了校医院,果然挤满了受伤的学生,现场一片混乱。
“你们是新来的吗?居然敢让本少爷排队挂号,是不是想被撤资!”
“校医院的成立还有我家的一份呢,不让本小姐挂号信不信我炒了你们!”
“你们找心理医生的能不能先消停一会儿?没见你们哪儿有伤了,让我们这些伤员先排号好吧!”
“你说什么?你只是瘸了一条腿,本少爷战损的可是梦想!——你看我手指都红了,以后弹不了琴你负责?”
……
“都闭嘴!排个队就能解决的事,你们的礼仪课都进了狗肚子了?!”白轻雪怒斥道,“这样下去谁也看不了病,冷静点吧!”
闹哄哄的人群霎时安静了,看到她那标志性的舞服,气氛另一种意义地沸腾起来。
“本小姐的事还轮不到你...哎!”
这女的被挤开了,有男生凑到白轻雪跟前,殷切地说:“真是人美心善啊,我都看见了,刚刚那根火棍差点砸到你,你都不怕,还有心思想着救人……我帮你背吧!”
“是啊是啊,我帮你排号,你休息下吧!”
其他男生也纷纷说,且在白轻雪甜甜地“谢谢”下自发地排起了队。甚至谁插队马上群起攻之,再也不见“各自为政”的光景。
闹事千金目怔口呆...恨恨地跺脚。这帮色迷心窍的狗东西!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学校简直成了荒城,毕竟出了那样的事,但凡有点条件的都回家休养了。
这些娇贵的家族继承人的家长们上门轮番施压,直接让校长换了人。
这天,隔着校长室,白轻雪看到了正在敲打新校长的戚怜生父母。戚妈妈循循善诱有条有理的说教逼得校长一脸尴尬,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才是家长。
既然戚怜生的父亲已经过世,这位应该是继父,看起来也不好惹的样子。
一年不到,母亲就给自己找了个继父,他一定很孤独吧……
“谁在那里?!”校长眼利地发现了白轻雪。
她刚想一走了之,却听到背后传来严厉的娇喝:“站住!”
对戚妈妈有几分好感的白轻雪不自觉停下脚步,鼓起勇气回头:“我只是路过……?”
“等等。”戚妈妈蹬着高跟鞋行动如风,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惊喜的眼神在白轻雪脸上不住睃巡。
“鸣玉,你看,她是不是很像那个女孩?”
戚后爸走了过来,“是怜生整天在看的那个录像?”
“对对,要是能把她带回家,怜生一定会很惊喜的吧!”
戚妈妈的一双如佛玉手搭上白轻雪的肩,慈眉善目地说:“好女孩,你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帮阿姨一个忙?”
“嗯……?如果您是指探望戚怜生的话,我跟他认识,而且天天见。”
白轻雪移开视线,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发展不大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