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征米派遣军”总司令目不斜视,端坐了数分钟,然后微微一欠身。(.,网)
“诸君远道而来,辛苦了……”总司令生硬地开口说道,“首先我要向大家通报一个不幸的统计数字:自本月中旬开战以来,截至今天上午十时为止,我军损失人数已经接近四万人。其中阵亡一万九千三百人,负伤一万八千四百余人,失踪数百人。损失飞机三百架,舰艇十七艘。这个数字还不包括损失的大量作战物资在内……”
“……全体军人,为英勇“玉碎”的我帝国官兵,为保佑他们的灵魂平安回国,默哀一分钟!”
开战初期,挟菲律宾和夏威夷战胜之威,日本军方根本不把美**队放在眼里,日本内阁陆军大臣杉山元大将就曾相当狂妄地宣称:几个月内必定全歼美国西海岸的全部军队。但是半个月已经过去,占尽优势的日本陆、海、空大军不仅没能消灭美军主力,而且没能占领西海岸大城洛杉矶。板垣总司令苍老的脸颊在惨白的灯光下呈青灰色,他全心全意地为自己未能完成天皇的重托而痛心。
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马靴声,一位披黄呢披风带金丝眼镜的日本陆军中将出现在会议室门口,大声报告:“……对不起,我来晚一步,请多多关照!”
总司令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点点头让中将在身边坐下。
“……这位是刚刚从东京飞来的细川君。大本营陆军部次官细川洋一将军……”总司令的目光扫过全场。他的声音立刻恢复了先前的严厉,“……诸位,我知道你们中间一定有人在想,为什么总司令要选择在激战的洛杉矶市区而不是安全的航空母舰上开会,如果敌人得到消息,我们难道不是有很大的危险吗?!”
“……嗨依!”
那些先前怀了这种抱怨的日本将军立刻触电一样欠欠身,向上级表示歉意的意思。
“神圣的征米圣战已经进行了这么久,帝国陆军在登陆后只前进了二十公里,这说明米国人确实有很顽强的战斗精神,我把诸位师团长请到市区开会。就是要提醒大家,让你们听听敌人的枪炮声。敌人的军队没有被消灭,还在战斗……”
正好附近一阵隆隆的炮击传来屋顶震落的灰尘簌簌地掉在桌子上,总司令压抑的怒火刹那间爆发出来。
“……帝国的军人们。这是你们的耻辱!大日本皇军的武士道精神到哪里去了?天皇陛下把荣誉交给你们,难道战无不胜的皇军要用好失败让神圣的天皇陛下蒙受羞辱吗?!”
“当初本人在皇宫接受陛下召见时,陛下幸赐语录两句:‘排除百难’,‘致其忠勇’。本人奉为神圣,夜夜激励自己,不敢有丝毫懈怠……要是皇军不能迅速消灭米**队,就是不勇;不能占领洛杉矶、旧金山乃至整个米国,就是最大的不忠!……”
总司令忽然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板垣将军患有老年性呼吸道多种慢性疾病,连日的激烈战斗和洛杉矶地区的潮湿炎热天气严重损害了他的肺部健康,是他有时不得不戴着氧气罩指挥战斗。
“……为完成天皇陛下和帝国赋予的神圣使命。大本营拟定一个大规模进攻的战略计划。该计划由东京来的细川君负责讲解……”
细川洋一中将指着巨幅军用地图简明扼要地解释道:“诸位,鉴于洛杉矶方面敌人投入大量兵力,大本营决心把战略重心从北方战场转移到南方战场,把敌人的主力统统消灭在这里。”他用一根很精致的马鞭在海口突出的三角地带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该战略计划的实施由三个相互关联的战役组成:正面仍由五至六个师团为主力,始终对洛杉矶之敌保持强大压力,并随时准备攻占洛杉矶。右路则由一个主力师团出其不意在侧后登陆,地点在东北面,然后沿北岸快速向南穿插。”
“……我军把最重要的战略打击力量摆在战场左翼。由海军舰艇隐蔽运送三个精锐师团,绕过整个海口突出部。迂回两百公里至海湾敌人防守薄弱的地点实施登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内地扩张战果,一举切断敌人退路,完成合围米**队的战略任务……”
日本将军个个正襟危坐,面部表情绷得紧紧的。以大和民族这种特有的雷打不动的严肃姿态迎接重大决战的到来。
总司令挥挥手,一名卫士恭恭敬敬地捧上一柄御赐的菊花指挥刀。
“诸位。”总司令双手按在菊花指挥刀上,厉声宣布,“……我以帝国征米派遣军总司令的名义发布命令:正面战线原师团建制及阵地不变,任命第十六师团木村兵太郎为右路司令官,指挥该师团担任穿插牵制任务。”
“……任命细川洋一中将为新组建的陆军第十军司令官,下辖第六、第十八、第一一四师团及中永太郎第9旅团,共计十万大军隐蔽迂回至海湾侧翼登陆,切断两条公路和铁路干线,完成对洛杉矶之敌的全面包围……”
“……大战在即,帝国命运荣辱在此一举。我谨以此刀向天皇陛下发誓:如果此战失利,板垣征四郎将剖腹自杀以谢罪!”
会议结束,板垣总司令目送他的将领们离去,一队装甲车将把他们护送到江边码头,然后搭乘军舰返回各自的部队。天空的细雨渐渐住了,江边刮来的风却很冷,城市东北角什么地方还在战斗,炮火不时映亮黑沉沉的天际。
最后一个上车的是细川中将。他快步走到总司令跟前。啪地敬了一个军礼。
“请总司令保重身体,细川决不辜负方面军的信任!”
“细川君亲自出征乃我帝国官兵之荣耀。”总司令微微一躬身,执着中将的手说道,“……恭候胜利消息。拜托啦!”
一支强大的帝国特混舰队在海面上待命。
第十军司令官细川洋一陆军中将在蒙蒙细雨中登上旗舰“美浓”号超级战列舰,同早已等候在舰桥上的特遣舰队司令下村正助海军少将,先遣师团长西乡陆军中将及各师团长一一握手。
“……陆军第六师团登船完毕,听候您的命令!”
“……陆军第十八、第一一四师团各部队登船完毕!”
“……帝国特混舰队准备完毕,请司令官准许!”
司令官肃立,向那面高高飘扬的帝**旗深深地鞠躬,然后下达命令。
随着旗语兵的手旗挥动。军舰呈单列编队行进,接受司令官的检阅。
最先开过来的前卫是驱逐舰“菊云”号和“葵云”号,这对火力强大的姊妹舰在舰队最前面担任反潜和护航任务。接着是航空母舰分舰队,庞然大物的航空母舰“云龙”号、“天城”在护卫舰只的尾随下通过旗舰。全舰官兵和航空兵飞行员列队向旗舰行注目礼。接下来就是运送登陆部队的各种船只,它们虽然大大小小参差不齐,但是这些船队由于搭载许多军队而充满钢铁和战斗的喧嚣气息。
司令官举起望远镜,庄严地巡视他的肩负着伟大使命的登陆大军出航。
在逶迤十余里的海面上,由百余艘各型舰只组成的日本帝国特混舰队按照战斗队形排列整齐,浩浩荡荡地乘风破浪前进。宽阔的海口仿佛变窄了,汹涌的波涛在这支钢铁舰队面前被无情地碾得粉碎,而那些头戴钢盔枪刺闪亮的日本士兵仿佛黑色的岩石雕塑,任凭风吹浪打,一动不动地站在舰艇甲板上。接收他们司令争意志的检阅。
司令官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酷的笑容。
对一个渴望战斗和以战争为归宿的帝国将军来说,此刻无疑是个激动人心的历史性时刻。他将率领这支无往不胜的陆、海、空大军,迂回两百里一举切断敌人退路,完成这个包围和消灭数十万美国大军的战争奇迹。而这场史无前例的登陆战必将震动全世界,他将因此成为同乃木大将、东乡元帅齐名的帝国英雄,他的名字将载入帝国战史。
细川司令官站在舰桥上,让冰冷的雨丝落在滚烫的脸上,他感到浑身的血液在膨胀奔涌。
“……报告将军,现在舰队已经出了海口,请您回舱里休息吧!”
“舰队停止无线电联络。保持静默。”司令官命令,“……凡是水面发现的一切美国船只,不论商船渔船,一律予以击沉。战斗机保持空中巡航,严禁暴露我军战斗意图!”
1944年10月15日。一支强大的日本舰队搭载十万登陆部队开出海口。为了给敌人造成错觉,白天这只特混舰队在众目睽睽下驶向北方的海域。夜幕降临。实行灯火管制的巨龙般的舰队在黑夜掩护下悄悄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径直向着夜深人静风雨交加的登陆地点驶去。
但日本人不会知道,他们的末日将很快来临。
太平洋,加拿大西海岸。
蓝宝石般的海面上,一艘山岳般的巨型航空母舰正在缓缓行驶着。从空中向下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舰体周围那巨大的冰块。这艘航空母舰的周围还行驶着几艘“小小”的舰艇——战列舰。
这艘航空母舰,就是着名的
舰员们的头顶上高悬着令人眩目欲晕的天空。烈日当空,发出无穷的力量。但在水下几十米的地方——这里是“哈巴库克”号航空母舰上冷凝器抽水的深度),温度还是很低的。海水几乎是不透明的,呈现出海湾水流的那种蓝色,那种深不可测的蓝色。高速旋转的螺旋桨搅起深蓝色的海水,巨大的航迹象山岭一般向远处水天线那边伸展开去。
“哈巴库克”号航空母舰象其它军舰一样。无论舰内舰外都一样潮湿。防雷护壳外面的钢板上结满了冰粒。舰内则到处淌着自然形成的纯净的蒸馏水。这艘长达610米的战争巨人象洗了一场土耳其蒸气浴,大汗淋淋。潮湿的水汽结成的一道道小水流从这个巨大浮动城市的地板、墙上、顶棚、舱壁、甲板和钢板上不断地往下流着,流着。
在“哈巴库克”号上,这种冰冷的潮湿是无法躲避的。作为一艘空前绝后的航空母舰,“哈巴库克”号算得上是新舰了,有着航空母舰、巡洋舰、以及战列舰上一样的那些舒适的生活设施。在设计它的时候空调技术已经问世,并且装在了它里面,因为作为一艘军舰,尤其是战时,它不需要尽可能的轻装。虽然如此,舰内不停吹动的机械风也是又冷又潮的。
飞行甲板下面的舰员住舱,从天刚亮一直到深夜温度始终保持着凉快的时候。这当然是由于为“哈巴库克”的巨大的汽轮机提供蒸汽的那些巨型主锅炉里几千加仑油的燃烧造成的。推动电动机的这些汽轮机的出力无论对商船还是军舰来讲,都是目前为止最大的。当然。从这些主锅炉散出的热量也是极大的。它从机舱的钢板通过铆焊成一个巨大相称整体的钢铁船体传导到全舰。但发热的海水对于舰体温度来说,其作用是微乎其微的,甚至完全无济于事。结果是,“哈巴库克”号的舰员们终日穿着浸透了汗水的衣服,呼吸潮湿的空气,比这艘大舰漂在水里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
上了“哈巴库克”号不久,冰山对舰员的性格就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起初,这些影响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没有一个人爱发脾气,吹毛求疵,而这正是某些女人动不动就歇斯底里的通病在军队中的变种。相反。舰员们性情文静、轻松自若,虽然舰上有五分之一的人是头一次出海,但是舰上日常生活中没有一点麻烦之处。
在英国海军里,就象“哈巴库克”号这样一艘超级航空母舰的舰员数量,比一般的航空母舰或战列舰的人数要多得多。“哈巴库克”的编制人员为:平时人,战时人。虽然舰员人数众多,但舰上依然不允许有令人讨厌的懒汉存在。舰员必须具有高度的自觉性。留在舰上的人都是好样的,不合格的家伙都被淘汰了。执行舰上行动举止准则的动力是习惯,良好的运动家风格和各级军官(有的是水兵们的直接上司,有的是身边随时都能看到的年轻军官)的表率作用。所以刚上舰的新兵也就自然地被潜移默化了。战争是件严肃的事,的确需要认真研究和实施,但是,生活中的乐趣也是必不可少的。
此时“哈巴库克”和它的舰员已经离开加拿大海岸五天了。在护航舰只的簇拥下,冰山航母以15节航速不停地航行了五昼夜。
参加“哈巴库克”号这次航行的有五百多名新兵。他们年龄在十七到十八岁。军阶从少尉到年轻的上尉,谁也没有跨进过海王的王国。所有这些人不论年龄和军阶。都要受到一场恶作剧的捉弄,按照惯例要参加一系列入籍仪式,向大海的最高君主宣誓效忠。
那些证明自己参加过入籍仪式的人已经向全舰人员透露,这回仪式要搞得十全十美。
经过五天海上颠簸,舰员们都已进入了正常的舰上生活。新兵们干什么的都有:信号兵、高射炮手、飞行员、空中射手、指挥一小伙水兵的军官、地勤人员、机电兵、消防队员、屠夫、面包师、厨师、医务兵和文书。他们已经成了军舰这个大家庭中的成员。但是,“老兵“们一开始在舰上找“新人”,这刚刚建立起来的团结和友谊就一时被破坏殆尽了。
就是纯粹开玩笑,按照海军的传统也要有条不紊地照以往的惯例进行。不错,这回要举行古老的仪式。每一个餐室或是舰上的每一个部门,晚上要给本部门的新兵举行预备仪式,进行审讯。不管新人的军阶和职务如何,一律要受预审,毕恭毕敬地听任法庭的训斥(法庭完全是由一伙老资格的虐待狂组成的),连吓带搜地从他们身上弄出一小笔钱,买些香烟、可口可乐、糖果或是冰激凌。这些东西很快就被那些严阵以待的“老兵”们一扫而光。
每个预审法庭为首的是庭长,法庭上还拥集着一批自我任命的审判官、打手、“多嘴佬”和那些在海军中称为“小多嘴佬”的家伙。“多嘴佬”当然指的是在任何比赛中站在比赛人背后瞎出主意的下贱家伙。“小多嘴佬”则是“多嘴佬”中等级最低的,低到三个“小多嘴佬”踩着肩膀搭成人梯,能从一条蛇的肚皮底下走过去,面不会把站在最上头那个“小多嘴佬”的帽子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