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下方和前方,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卫兵正在吊桥上、在通向水电站的公路上来回巡逻着。(.)在水电站旁边的兵营里,更多的德国士兵有的正在睡觉,有的正在玩牌。当时的时间是深夜11点40分。
正如情报所提供的内容一样,午夜12点,卫兵换岗了。他们在黑暗中继续潜伏了半个小时,确保新卫兵紧张的神经已经松懈下来了。行动队员们在黑暗中吃着随身携带的口粮,伦内贝格来到每个队员面前确保大家已经把具体的行动指示铭记在心。有计划的行动是最重要的,一时的盲目冲动会导致严重后果。当他们坐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的时候,他们感觉好像回到了在苏格兰训练期间就地休息的时光,偶尔有人讲个笑话或说个故事,如果他们愿意,他们可以尽情地大笑,因为当时风很大,根本不可能有人听到我们的声音。每个人看起来都充满自信,也就是那个时刻,大家对能够胜利完成任务充满了信心。
凌晨3点,行动队向目标挺进。9个人无声无息地爬到一百米外的铁丝网前,掩护小组手握“汤普森”冲锋枪摆好姿势进行掩护,郝克里德跑上前去用钳子去剪门上的链子锁。钳子只剪了一下,然后他们又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撩开周围的铁丝,这个二次世界大战中最具有战略意义的大门就这样被打开了。
大门一开。掩护小组立刻冲进去侦察。他们的口袋里都装着毒气弹。与此同时,袭击小组穿过了距离地下室10米远的第二道门,地下室正是储存重水的所在。
除了远处汽车的隆隆声之外,水电站一切都很平静。惟一令人担心的是一轮皎洁的月亮从云彩后面闪了出来,水电站里本来暗淡的光线一下子明亮了起来,行动队员们的天然掩护没有了。伦内贝格打了个手势,掩护小组按照预先研究好的方案围住了德国人所在的营房门口。行动小组里,一个人望风,其他4个人分成了两路,每路都携带着爆破物潜入地下室。防止万一有一组失利,另一组可以仍然按计划行事。他们直奔地下室的侧门而去,发现门被锁住了;于是他们又来到二楼的另一个入口处,那道门也上着锁。袭击小组的成员从二楼向下望去。看到地下室里有一个科学家正在工作,但里面没有德国人的踪迹。
现在惟一可以避免和敌人开火的方式就是从一个狭长的通风道进入地下室。幸亏通风道的盖子是打开的。伦内贝格环顾四周,只有弗雷德里卡凯泽在他旁边,另外两个行动队员在搜索周围情况的时候分散开了。每一分钟都至关重要,于是伦内贝格和凯泽爬上了短梯,两人蜷着身子,手脚并用,在一团团的线路和管道里向前爬行。他们爬行的时候把背囊和爆破品放在身前,推着前进。从房顶上的一个通风口里他们可以看到袭击目标就在他们身下。在通风口的尽头,两人迅速从阶梯处滑到地下室的外屋。制服了屋子里面的守夜人。
他们迅速锁上了门,凯泽用枪指着浑身颤抖的守夜人,那个守夜人可能从来没有见过身穿英**装的人,更没想到会有两个这样的人从天而降,出现在他的面前。伦内贝格打开背囊,从里面拿出香肠状的爆破物,把它们依次粘在储存着重水的罐子上,那些储藏罐和他们在英国接受模拟训练时见到的一模一样。当伦内贝格安装了大概有18个雷管的时候,忽然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他回过头,看到斯特伦赫姆和艾尔兰德从水电站后面的窗户里爬了进来。凯泽也转过了身。正准备朝不明目标射击,这时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人。那是个紧张的时刻,前来执行任务的双方都以为对方是敌人,他们都剑拔弩张、蓄势待发。斯特伦赫姆和艾尔兰德没有找到通风管道的入口,又失去了与伦内贝格和凯泽的联系。于是他们决定采取惟一的办法。他们的行为很勇敢,但所担的风险也很大。打破玻璃的声音可能已经惊动了驻守水电站的德国人。伦内贝格冲上去把剩余的玻璃挪开,让斯特伦赫姆进来,这期间,他不小心割破了自己的手。
艾尔兰德守在破碎的玻璃窗外面望风,屋子里,伦内贝格和斯特伦赫姆在安装剩余的爆破品,当伦内贝格拉导线的时候,斯特伦赫姆再次检查了爆破品是否摆放合适。通常情况下,他们放的导线有两分钟时间,为了避免工厂里的人被惊动后前来阻止爆破,他们又放了两条时间为30秒钟的导线。这是一个应急的举动,因为这意味着一旦敌人被惊扰,爆炸可能会发生在他们离开水电站之前。
正当他们准备点燃导线的时候,守夜人说道:“求求你们了,我需要我的眼镜,现在在挪威根本买不到眼镜。”这个突然的要求使行动队员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他们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行动队员礼貌地在桌子上四处寻找着他的眼镜,把它递给守夜人。“谢谢。”守夜人一边微笑着一边戴上了眼镜。在他说话的时候,4名队员听到远处有脚步声向这里逼近。他们把枪上好膛,等候着。是不是德国巡逻队经过这里了?幸好走进屋子的是一个挪威平民,当他看到3个身穿英**装的士兵在屋子里,而他的同事双手抱头站在当地的时候吃惊地倒退了几步。
外面,掩护小组开始忐忑不安了。袭击小组已经进去25分钟了,斯托海尔格奉命注意吊桥上两名哨兵的动向。当他在黑暗中蜷缩在旁边的时候。他能听到那两名哨兵的谈话声。他们对屋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伦内贝格点燃导线,凯泽数到10后命令屋子里的两名挪威平民快向楼上跑,然后袭击者们冲出大门,跑了出去。当他们跑出去大约20米后,听到身后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爆炸声被水电站设备的嘈杂声和厚重的水泥墙阻挡着,听起来并不响亮。掩护小组怀疑袭击小组的**安装得是否得体。伦内贝格听到爆炸声后知道那些储存着4000磅重水的储存罐已经被捣毁了——大约四五个月的重水产量——正沿着地下室的下水道流走。
对于在维莫克水电站工作和居住的人来说,那沉闷的响声并不奇怪,他们还不知道重水储备已经遭到了破坏。水电站的机器设备经常有小而无害的爆炸,而且山坡上冰面碎裂、积雪坍塌也会传来类似的响声。爆炸声本身并不十分洪亮,听起来好像两三辆车撞到了一起的声音。
袭击小组的成员们听到响声后立刻隐藏起来。静候德国营房的反应。他们或站或伏,看到营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德国士兵出现在门外,他衣衫不整。手里拿着一个火把来到院子里。他朝着郝克里德隐藏的方向缓慢前进,郝克里德当时正藏在院子里一个空罐子后面。当他走到距离郝克里德大约5米远的地方时停住了脚步,他手里的火炬正好照在郝克里德的头上。如果没有刮风的话,他一定能听到郝克里德沉重的呼吸声。这个时候,3支汤普森枪、4支步枪已经瞄准了那名德国兵的后背。只要他手里的火把再低几英寸,行动队员的火力就会一起向他射去。但他在此时却转过身,回到营房,关上了门。
行动队员开始撤退。他们沉着的表现显示出他们高超的专业水准。在德国人距离他们的藏身地点只有几英尺远的时候还能沉着应对,不开火,这可以称为应对威胁的典范行为。
行动进行的顺利程度是众人没有想到的。他们中只有3个人被发现——被地下室的守夜人发现。尽管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身穿英**装。但他们所说的挪威话使人相信他们一定是挪威人。伦内贝格和凯泽当时身上穿的是英**装,他们临走时还留下了一些英国工具和证件,以便德国人事后确定他们的“国籍”。为了避免敌人进行报复,最好让敌人认为破坏行动是由英国特种部队进行的,而不是当地的抵抗组织。
行动队员已经完成了任务,他们现在要做的是逃跑——迅速逃跑。问题是要想从陡峭的哲克罕山谷逃跑速度不可能快。他们应该在警报响起来之前跑得越远越好。9名队员爬下峡谷,跨越河流,河水比两个小时之前涨得更高了,水流更加湍急了。冰面上的水又高了几英尺,再过一个小时。也许再过几分钟,河面上的冰将有可能完全破裂融化,使他们只能遥望着河对岸唉声叹气了。当地气温升高的速度和冰雪融化的速度非常快,这将给行动小组的逃跑带来很大麻烦。厚厚的湿雪是他们迅速逃跑的巨大阻碍,他们已经可以感觉到靴子下的雪越来越黏稠了。迎面吹来的风也变得暖和了。
当他们跨越河流的时候,巨大的警报声响了起来。使地面都随着振动。他们迅速爬上了河流的对岸。第一辆从哲克罕开过来的汽车在山路拐弯的地方速度非常慢,因为山路非常滑,当汽车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的时候,他们正躲藏在积雪堆后面。汽车过去之后,他们从山谷穿过马路,回到他们早先藏匿武器设备的地方,找到设备。当他们回头看水电站的情况时,他们发现水电站里一片灯火辉煌,他们刚才经过的铁路轨道处已经被探照灯照得如同白昼一样了。几分钟后,一队汽车和摩托车呼啸着穿过吊桥朝着维莫克方向奔去。竞赛开始了。
接下来的3个小时里,行动队员们沿着缆车轨道艰难地爬行着,缆车是为了在极夜的时段里载着当地人到山顶去享受阳光照射而修建的。攀爬过程是极其艰苦的——尤其对于那几名得了重感冒的队员来说——一丛丛的乱石使他们根本无法使用雪橇。在整个攀登过程中。队员们能听到以往沉静的山谷里不时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和人们的嘈杂声。他们听到一声枪响从刚才他们穿过马路的地方传来。奇怪的是。山谷里仍然一片漆黑。此时此刻,德国人以为袭击者还躲藏在水电站里,他们知道袭击者没有穿越吊桥,他们认为只有疯子才会攀登水电站后面的悬崖或者吊桥下的峡谷。于是他们推论袭击者不可能逃出水电站。
通向山顶的大部分道路都被浓密的松树覆盖着,所有的松树都沿着缆车轨道,朝着风刮的风向长着。每隔几分钟,行动小组的成员就向前眺望一下,看看是否有人在这里埋伏着。对于袭击者们来说,这是顺理成章的逃跑路线,德国人在警报刚响起来的时候立刻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成了一锅粥。因此他们忽略了这个显而易见的道理。行动小组最怕的是敌人打开山谷里的探照灯,派遣巡逻队乘坐缆车进行搜寻。通过操作缆车,敌人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把大批部队集中到山顶,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根本无法逃脱。因为即使他们能在枪战中获胜,他们的踪迹会立刻被发现,等敌人的飞机被调来辅助搜捕的时候,等当地人被强迫前来围剿他们的时候,他们迟早会被逼上绝境。
幸好这些都没有发生,凌晨5点,筋疲力尽的队员们到达了山顶,他们终于可以放心了。山顶上,他们遭遇到一阵猛烈的西风袭击,风大得几乎要把他们掀到悬崖边上。当他们俯视山下的时候。看到德国人仍然在疯狂地搜捕他们。当他们停下来休息进食的时候,他们知道,穿越了山谷大大增加了他们成功逃跑的机会。
太阳升起来了,那是一个美丽的早晨。天空被太阳染成了可爱的红色。他们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边吃着巧克力和荞麦,一边看着山谷对面的高斯塔山的顶峰。一只小鸟落在附近的树上唱着歌。大家都非常高兴。虽然他们都坐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
德国人就在山下的山谷里,但他们现在并不担心。从现在开始,他们要面临的敌人是挪威的自然环境。行动队员们不能休息过长的时间,他们要尽可能和敌人拉开距离。风刮得更大了,他们开始向兰斯佳窝棚方向前进。天逐渐亮起来了。他们害怕敌人的飞机会发现他们的行踪,然后要么对他们进行机枪扫射,要么向地面的敌军报告他们的方位。他们在中午11点到达了目的地。途中没有见到一架飞机。过去36小时以来他们尚未合过眼,他们必须尽快逃跑。自从他们前一天晚上8点开始执行破坏任务以来,他们一直在奔跑。他们的身体已经开始不适应过量运动所带来的负荷,他们都累坏了。当他们终于到达了存有更多粮食的窝棚的时候,大家都松了口气,立刻瘫软在地上。
到目前为止,袭击破坏行动是百分之百的成功,比他们在此之前设想的情况要好得多。他们无声无息地闯进了水电站,捣毁了装有重水的储存罐,没开一枪就逃了出来,没有一个人受伤,在警报响起之前他们已经把一切都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而且他们只捣毁了地下室部分,爆炸没有殃及水电站的其他部分,这样也保障了当地的经济命脉不受损害。
破坏之后几个小时里,德国人一定为自己的无能和自大而羞愧。如果说行动成功是因为袭击者们运气好的话,它同样也是由于敌人的傲慢自大。行动队员们躺在窝棚里一边休息一边回想发生过的一切,他们觉得是上帝帮了自己的大忙。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风越来越大了,一场暴风雪即将袭击哈尔达格地区。他们根本不可能离开窝棚,他们不得不用手掩着嘴才能呼吸。暴风雪会把袭击者们遗留下的一切痕迹都覆盖住,敌人将不会知道他们究竟是怎样逃脱的。一旦敌人发现了他们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和雪橇痕迹,他们被发现、逮捕的可能性就会很大。现在一切痕迹都被大雪覆盖了,他们仿佛从地球上一下消失了一样。德国人将不得不在广阔的范围内寻找他们的去向了。
在维莫克水电站,阿尔夫拉森工程师是最先赶到破坏现场的人之一。“当我走进大门的时候,看到所有的储藏罐已经被炸碎了。屋子里到处是烟雾,这些烟雾是由灭火器救火的时候引发的,我好像站在淋浴间里一样,破坏任务进行得非常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