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给他治的伤?”杨朔铭看着她问道。
可能是想不到杨朔铭会问她这样一个问题,这个叫柳香芸的姑娘愣了一下,回答道:“就是民间的‘火刀割腐’之法,由于过于疼痛,常人多无法忍受,这一次见其伤势严重,迫不得已而用之。此人倒也硬朗,昏厥数次之后,竟然挺了过来。”
听了她的回答,杨朔铭想象着那名曰本间谍“享受”这个美女“火刀割腐”疗法的情景,嘴角不由得现出了一丝冷笑。
“民女有一事相求,还望将军成全。”柳香芸忽然对杨朔铭说道。
“什么事?”杨朔铭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答道,“我能办到的话,当然会成全你,但要是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我现在就是答应你也没有用。”
“民女想向将军求药救救我娘……”柳香芸看着杨朔铭,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我听说只有将军这里有能治愈肺痨的药……”
“你是听谁说的?”杨朔铭想起了自己用“超级电脑眼”为爱妻弄出的专门治疗肺结核的磺胺类药物异烟肼,有些警惕的问道。
“听乡里的另一位名医说的,”柳香芸说道,“他就是用这种药治好的。”
“你不是想知道这药的配方吧?”杨朔铭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民女是有这个想法,”柳香芸迎上了杨朔铭的目光,坦然地点了点头。
“有这个念头的人,应该不止民女一个,象民女刚刚提及的那位名医,他就花重金买了药回去,想要知道药的成份,但不知何故,一直未能成功,最后竟至悒郁而亡。民女也知道,此药配方价值连城,但为了救和我娘一样受痨病折磨的人,民女愿意以己之所有,易此药方济世。”
看着面前的姑娘挺直了身子在那里侃侃而谈,眼中放射出无所畏惧的光芒,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羞怯,杨朔铭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你这女娃娃好大的口气!”张勋看着姑娘直视着杨朔铭,剪水双瞳里满是热切期盼之色,不由得有些好笑的逗起她来。
“你既然知道光这药的价格等同黄金,药方价值连城,你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换的?”张勋装出了一副道貌岸然郑重其事的模样,问道,“哪怕你就是个金人儿,也不一定够啊!”
听到张勋的这句话,柳香芸的脸不由得一红,杨朔铭有些挫败地看了张勋一眼,张勋竟然没有发觉他这句话的问题,而是一本正经的在等着姑娘的回答。
柳香芸缓缓的伸出手,轻轻解开了胸口的衣扣,张勋和傅孝安张孝准全都吃了一惊,张勋此时才明白刚刚说的话起了反作用,正要高声喝止,却见柳香芸伸手在里面掏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出来。
杨朔铭看到张勋等三人脸上的尴尬表情,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好笑。
从姑娘解衣服扣的一开始,他就已经看出来了,她在掏贴身藏着的重要东西。
“这是民女家传秘方,共六十二个,都是千金良方,民女愿以此易将军一方,将军以为可乎?”柳香芸双手捧着这本小册子,定定地看着杨朔铭,郑重的问道。
看着眼前衣衫敞露的美丽姑娘,此时的杨朔铭。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色念,而是充满了敬意。
“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医者本份,还请将军成全。”柳香芸看到杨朔铭象是还有些犹豫的样子,接着说道,“将军如果觉得这些还不够,只要将军肯应允,无论将军吩咐何事,民女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听了她的话,张勋想起了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不由得咧了咧嘴,他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傅孝安和张孝准,从他们二人的眼里,看到了一样的笑意。
“姑娘言重了,不必如此。”杨朔铭没有去接她手中的小册子,也没有说答应她的要求,而是起身说道,“眼下军中缺少医生,姑娘医道高超,能否助我一臂之力,在我军中任职一段时间?至于姑娘所求之药,我会安排专人送到姑娘家乡,为姑娘的母亲治病,不收分文,姑娘意下如何?”
柳香芸没有想到杨朔铭会给她这样一个答复,她一时间有些茫然,沉吟良久,才点了点头。
杨朔铭安排副官陪着柳香芸下去,顾不上和张勋等人解释,而是马上要人将渔民们领进来。
“看!那是什么?”
在曰本海军“金刚”号战列巡洋舰的舰桥上,一位舰队参谋指着远处岸上方的夜空中现出的点点火花,惊奇的说道。
“那是支那人在放焰火。”一位观测军官没好气地答道,“他们在庆贺胜利呢。”
听到这位军官的回答,“金刚”号的舰长松冈修藏大佐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可恶的支那人!”用绷带夹板吊着左臂的舰队司令山屋他人中将看着漆黑的夜空中闪动的道道绚丽的焰火,恶狠狠地说道,“看样子我们的炮击力度还不够!”
“炮击城市的居民区只能激起支那人的仇恨和反抗,对战争没有任何帮助。”松冈修藏冷静地山屋他人说道,“我们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
“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你想要我们就这样的放弃战斗承认失败?”山屋他人中将看着松冈修藏,惊讶的大声质问道,“这是可耻的行为!可耻!可耻!”
“您误会了,司令长官阁下。”松冈修藏没有象山屋他人那样的冲动,他冷静地回答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我们的力量,该应采取更为极积的行动。”
“更为积极的行动?”山屋他人中将愣了一下,立刻问道。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支那军队的海陆军主力,都集中在了山东和奉天一带,还有燕京和天津。”松冈修藏说道,“支那陆军人数虽然很多,但有战斗力的部队现在差不多都投入在了这些地方,支那海军的力量仍然很弱小,无法和我们相比,我们可以在支那海陆军防御都很空虚的地方选择登陆,象福建和广东等地,甚至还可以夺取海南岛,而不应该只盯着山东不放。”
“我明白你的意思。”山屋他人中将叹息着摇了摇头,“但可惜的是,我们不能这么做,如果我们在这些地方采取行动,肯定会引起西方列强的干涉。”
“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夺取胜利,而不是列强的干涉。”松冈修藏说道,“否则,情况只会对帝国越来越不利。”
山屋他人正要回答,远处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了阵阵的炮声。
“怎么回事?”
山屋他人举起了望远镜,向海面上闪动着火光的方向望去,望远镜里闪现出一艘正在不断向海面上开火的曰本驱逐舰的身影。
松冈修藏也举起了望远镜,就在这时,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松冈修藏看到海面上瞬间腾起了一个巨大的火团。
“他们打中什么了?”山屋他人盯着那艘向海面上开火的驱逐舰,有些紧张地问道。
“好象是些支那人的小船……”一位参谋回答道。
不用听这位参谋的回答,刚才借着升腾起来的火光,松冈修藏就已经看到了,海面上随着海浪涌动着的一艘艘小船的身影。
一种不祥之感瞬间笼罩了松冈修藏的全身,此时海面上的曰本军舰一艘接一艘的打开了探照灯,扫视着海面,越来越多的炮声响了起来。
“他们在打什么?为什么不报告!”山屋他人中将恼火地大叫起来。
很快,海面上接二连三的升起了巨大的火团,松冈修藏紧张地望着海面上一艘接一艘被击中爆炸的小船,象是明白了什么。
“马上给各舰发信号!阻止这些小船靠近!”松冈修藏大声命令道。
“你说什么?”山屋他人转头看着松冈修藏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那些小船来偷袭我们的!上面装有炸药!”松冈修藏点了点头,焦急地说道,“支那人是想向我们发动自杀攻击……”
松冈修藏的话音刚落,海面上再次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一艘曰本驱逐舰象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重重击打了一下,舰首被瞬间炸得粉碎,然后很快的倾覆,消失在了海面上。
更多的曰本军舰向海面开火了,海面上到处是流星般飞来飞去的炮弹,火光中,山屋他人和松冈修藏不约而同的发现,一艘典型的中国式小舢舨正快速的向“金刚”号冲来。
“快!打掉它!”松冈修藏指着海面上快速移动的小船,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松冈修藏的声音很快被大炮的轰鸣声淹没,“金刚”号的152毫米炮和76毫米炮开火了,不断爆炸的炮弹瞬间将海面打得如同开了锅的沸水一般,松冈修藏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上如同树叶般漂荡着的小船,一颗心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一发炮弹呼啸着飞去,准确无误的击中了那艘小船,伴随着一声巨响,巨大的火焰照亮了海面,小船在一瞬间被炸得粉身碎骨,消失在了海面上。
“我们的炮弹不可能产生这么大的爆炸!”山屋他人面有惧色的说道,“这些小船上面一定装有大量的炸药!”
松冈修藏刚要说话,却突然发现烟雾弥漫的海面上,又多出了一艘小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金刚”号冲来!
松冈修藏的心再次跟着大炮的轰鸣声悬了起来,山屋他人中将更是紧张到了极点,不住的大声叫骂着。
不断有炮弹在小船附近爆炸,但小船始终灵巧的在弹雨水墙之中穿行着,可能是由于目标过小和距离过近,“金刚”号射出的炮弹始终没有能够击中对方。眼看着小船进入到了“金刚”号火炮射击的死角,松冈修藏急得直跺脚,却没有多少办法可想。
眼看着小船渐渐的接近了“金刚”号的左舷,只剩不到两米的距离就要和“金刚”号撞到一起,这时一艘曰本驱逐舰突然出现在了“金刚”号的舷侧,向小船射出了一连串的机关炮弹。
“你们这群白痴……”松冈修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两眼瞬间不由得一黑。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金刚”号象触礁了一样的剧烈震动起来,松冈修藏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炸中了吗?”徐元锦举着望远镜,看着海面上不断闪动着的火光,自言自语的问道。
“炸中了。”杨朔铭迎着海风站在炮台之上,眼中似乎有泪光闪动。
就在刚才,他通过“超级电脑眼”,已经看到了那无比悲壮的一幕。
想到自己再出不可能见到那位白发苍苍的老渔翁和他那一双憨厚的儿女,以及那些纯朴的渔民,杨朔铭的心如同刀搅般难受。
在曰舰炮击青岛的和平居民区,给中国百姓造成重大伤亡之后,沿海的渔民们激于义愤,主动找到了杨朔铭,要求驾船装载炸药对曰舰实施夜袭,当时急于击退曰舰的杨朔铭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并给他们提供了必须的炸药和其它一些装备。
此时此刻,杨朔铭不由自主的对答应渴望复仇的他们采用这种近乎于自杀的攻击方工而感到后悔。
“他们都是好样的!”徐元锦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似乎不忍心再看下去。
“这样的人民,值得我去为他们付出一切。”杨朔铭握紧了拳头,望着海面上的火光,一字一字的说道,“我发誓,再不会让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去战斗。”
曰本,东京,帝国大厦。
“昨天夜里,‘金刚’号在青岛海面遭到支那人的偷袭,舰体严重受损,”海军军令部长岛村速雄阴沉着脸说道,“军令部已经决定,将舰队连同撤退到运输船上的陆军,一同撤回曰本。”
“那在山东的陆军怎么办?他们岂不是没有任何后援了?”陆军大臣冈市之助恼火地大叫了起来。
“据海军情报部得到的消息,在安丘至高密之间的陆军已经向支那军队冯国璋部放下了武器。”岛村速雄冷冷地说道,此时的他刻意的使用了“放下武器”这样的字眼来替代“投降”这个耻辱的词,可以说是用心良苦了。
“海军一旦撤退,帝国在山东,就彻底失去了军事存在。”曰本首相大隈重信喘了口粗气,有些费力地说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秋山真之说道,“我们决不能让‘金刚’号这样的主力舰在支那出现任何意外。”
听了这位曰本第一战略家的话,大隈重信沉默了。
“可如果就这么放弃青岛的话,不但意味着此前我们同德军血战的光辉战绩被全部抹杀,也等于向全世界表明,我们失败了。”外交大臣加藤高明哑着嗓子说道。
“我们现在并没有失败!”冈市之助有些恼火地说道,“奉天还在我们手里!我们应该马上进攻天津!从那里打到燕京!马上!”
“英国和美国是不会让我们进攻天津的,”加藤高明看着在座的将军大臣,缓缓说道,“现在,是寻求以外交途径结束这场战争的时候了。”
“只有在胜利的情况下进行的谈判,才可能获得成功。”冈市之助不客气的瞪着加藤高明说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和支那人谈判,是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的。”
听了冈市之助的话,加藤高明一时语塞,会议场一下子陷入到了尴尬沉闷的气氛当中。
过了好久,秋山真之的声音打破了难堪的沉默。
“我们失去了山东,但可以从奉天得到补偿。”秋山真之平静地说道,“我们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再次发动盲目的进攻,而是应该想办法巩固已经到手的东西。”
大隈重信有些惊讶的看着秋山真之,他想了一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
“想要打败支那人,还需要利用他们自己本身存在的弱点。”秋山真之又说道,“支那人是一个非常喜欢内部争斗的民族,我们现在可以充分的利用这一点。”
秋山真之的话仿佛提醒了大隈重信,大隈重信一下子想起了以前陆军情报部提交的关于“满[***]立”的计划书和那位流亡在东京的中国革命党领袖的信,不由得连连点头。
“我们虽然放弃了山东,但如果能够确定帝国在满洲和蒙古的优先地位,我们就还是胜利者。”秋山真之说道,“山东的战略地位,是根本不能和满洲蒙古相比的。”
在会议结束之后,大隈重信起身来到了加藤高明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加藤高明点了点头,快步的离开了会场,来到了外务省政务局,对局长小池张造吩咐了起来。
过不多久,政务局的信使便出现在了中华革命党领袖的居所里,将一封信函交到了领袖本人的手里。领袖本人在看完书信之后,显得非常兴奋,立刻让服侍他的曰本少女展纸磨墨,写起了回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