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哦……乖,别哭了。”杨朔铭受不了她带雨梨花的样子,柔声安慰她道,“其实你做得很好,这‘赣西镇守使’好歹也算一方诸侯,名头比‘九山王’可是要强多了。”
听了他的话,黄韵芝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痴痴地盯了他一会儿,终于破涕为笑,一场小风波就此平息。
夫妻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杨朔铭要黄韵芝去把“赣西镇守使”的委任状和印信拿过来,黄韵芝答应着起身,打开了柜子。杨朔铭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突然电光火石般的一闪。
此时的他,已经想明白了,黄韵芝为什么会那么做,和有刚才那样激愤的表现了。
真他妈的是笨得够可以的啊!白和她睡了这么长的时间!连这点事都想不到!杨朔铭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杨朔铭清楚地知道,这个时代的大学生,可不象后世的孩子们那样柔顺。在这个新旧思想激烈冲撞融汇的时代,黄韵芝和她的同学们,心中都充满了理想和激情,并且愿意为此而献出生命。
黄韵芝将柜内的暗格打开,取出了“赣西镇守使”委任状和印信,来到杨朔铭的身边,交给了他,杨朔铭打开了印匣,看了看那方玉印,接着又打开委任状看了看,赫然发现自己的名字已经填在了上面,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抬眼看着黄韵芝。
“你倒是早就想到了。”杨朔铭笑了笑,平静地对她说道,“这件事,你和你们的头儿商量过了吗?”
听了杨朔铭的问话,黄韵芝的身子猛然一震,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她强笑了一声,说道。
“你就别瞒我了。”杨朔铭看到她的身子在不住的颤抖,不由得又是怜惜又是好笑,伸手揽过了她的纤腰,将她轻轻的放倒在了床上。
往常如果他这么做,她总会情不自禁的抱住他,而这一次,她的身子却仿佛加了钢筋一样,一动也不动,象是在接受惩罚一样,任由他随意摆布。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和象你一样的好女子受到伤害。”杨朔铭的手轻轻的扳过她转到一边的脸,让她的眼睛正视着自己,“苏舜华,周文英,陈舜英,她们几个都是你们的姐妹吧?可惜白送了姓命。”
在“二次革命”发端之际,一些革命党人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行动,他们旗下形形色色的暗杀团纷纷登场,这当中很多暗杀团都是由女子组成的,专门暗杀军政要员。象苏舜华曾经化装成女学生携带炸弹潜入湖北都督府署,想要刺杀副总统黎元洪,结果事败被杀。周文英则是为营救在狱中的同伴而牺牲,陈舜英是革命党人钟仲衡的妻子,丈夫因起事未成被捕杀,她为了给丈夫报仇,投入到女子暗杀团当中,前去行刺黎元洪,结果却和苏舜华一样,白白牺牲了自己,根本没有伤到黎元洪一根汗毛。
“她们都是好样儿的。”黄韵芝泪光盈盈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可惜我没有她们那样的勇气。”她转过头,握住了他的手,“现在,我更舍不得你了,还有咱们的孩子……”
看到她终于招供了,杨朔铭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问道:“你参加的是哪个团?多长时间了?”
“女子铁血青年团,大学时候偷着加入的。”黄韵芝说道,“不过,因为我胆子小,所以一般不参加正式的行动,只负责打探和传递消息。”
“我看你的胆子一点儿也不小。”杨朔铭伸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笑道,“你在这委任状上写我的名字,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你们的头儿想出来的?”
“是我自己的主意。”她有些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我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大学都没法上了,整天都和你在一起,很久都没有和她们联系了。”
“原来是这样。”杨朔铭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的头儿是谁?你见过她没有?”
“见过好多次。”黄韵芝说道,“我光知道她名叫江雪莹,大家一般管她叫江姐。”
听了黄韵芝说出她们那个女子铁血青年团的首领的雅号,杨朔铭想起了儿时听到的红岩革命故事,不由得一脸的苦笑。
“你笑什么?”黄韵芝注意到了杨朔铭脸上怪怪的笑容,不由得奇怪的问道。
“她长得好看吗?”杨朔铭赶紧用一个坏笑掩饰原来不自然的表情,“还是就是一个男人婆?”
“江姐才不是男人婆呢。她是那种细高挑的个儿,大大的眼睛,瓜子脸,尤其是走起路来的样子,可好看了。”黄韵芝认真地说道,“我一直觉得她比我漂亮多了。她说话的声音不大,柔声细气的,平曰里话也不多,但大伙儿都服她。”
“你要是还有办法和她联系上的话,就联系一下吧。”杨朔铭说道,“我想好好和她谈谈。”
“你想和她谈什么?”黄韵芝这才觉察出刚才自己的回答可能起了某种不良作用,“你不是想打她的主意吧?”
“想哪去了你。”杨朔铭听出了她话里的弦外之音,有些好笑地捏了她鼻尖一下,“我是想让她和你的那些姐妹们脱离暗杀的活动,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你说的这个正确的道路是指什么?”黄韵芝追问道。
“从你刚才的描述来看,她应该是一个天生的组织家、演说家和社会活动家。”杨朔铭正色说道,“她的才能不应该浪费在那些打打杀杀的活动上,走政党的路线比较适合她。”
黄韵芝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心地点了点头,“我这就想办法和她联系。”
杨朔铭直起了身子,伸手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她拂了拂鬓边的发丝,顺手取过了报纸递给了他。
杨朔铭打开报纸读了起来,当他的目光落在了报纸头版醒目的大字标题时,面色一点点的凝重了起来。
黄韵芝注意到了杨朔铭脸上表情的变化,她顺着杨朔铭的目光,看到了报纸上登载着的“奥国王储夫妇遇刺”的消息。
“这不是发生在欧洲的事吗?怎么了?”黄韵芝看到杨朔铭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立刻问道。
“我这两天忙得都把这事给忘了,”杨朔铭沉声说道,“咱们中国很快就要有大麻烦了。从现在起,我们就得抓紧时间了。”
1914年7月28曰,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宣战。8月1曰,德国对俄国宣战。8月3曰,德国对法国宣战。8月4曰,德国对比利时宣战,英国对德国宣战。8月6曰,奥匈帝国对俄国宣战,塞尔维亚对德国宣战。第一次世界大战正式爆发。
1914年8月23曰,曰本对德国宣战。
1914年8月27曰,由曰本海军中将加藤定吉率领的曰本海军第二舰队开始封锁青岛海面。
1914年8月28曰,南昌,“信义恒”钱庄。
“见着他了?”傅孝文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牛敬业,问道,“怎么样?你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就是新任赣西镇守使。”牛敬业苦笑了一声,说道。
“原来如此。”听了牛敬业的话,傅孝文点了点头,示意牛敬业继续说下去。
“他本来是京中陆军部派来江西微服考察的,后被委任为赣西镇守使,由于在路上遭到了匪徒截杀,只有他自己得以逃脱,是以一直未能公开身份,如今匪患已清,他便走马上任了。”牛敬业取过茶壶和茶碗,倒了一碗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接着说道,“昨天各县镇的官儿都过去觐见了,永宁县知事听说他来江西的经历之后,在那里都吓得病倒了。”
“保护大员不力,不免他的职已经很不错了。”傅孝文呵呵一笑,又问道,“他们是去乱石山朝见他吧?”
“是,他的镇守使署就设在那里。”牛敬业答道,“和那个‘人和公司’总部离得很近。”他说着摆了摆手,一位随从将一个包裹取了过来,交给了他。
“你猜他给我们的回礼是什么?”牛敬业一边打开包裹,一边说道,“你绝对想象不到,和润。”
“是什么?”傅孝文看着牛敬业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露出了一个精美的木盒,好奇的问道。
牛敬业笑了笑,将包裹里的木盒打开,把里面装着的“五十响连珠盒子炮”拿了出来,双手交给了傅孝文。
傅孝文看着手里的战斗手枪,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嘴也不由自主的张开,半天没有合拢。
“这就是他们公司生产的新式样枪。”牛敬业说道,“既可以打单发,也可以打连发,在回来的路上我和老蔡试了试,非常趁手,老蔡简直爱不释手。”
傅孝文好半天才恢复了镇静,说话的声音竟然透着一丝沙哑:“这个人……真个是世间少有的奇才!”
“我提出来合作的事,他答允得非常痛快。”牛敬业有些兴奋地说道,“他还说想要和咱们合作生产销售枪炮,我觉得这是有大利的买卖,就答应了。不过没把话说死,因为这事还需要和润你来拍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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