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蔺成察觉到琳琅微妙的表情,不禁好奇地问:“你猜到是谁了?”
琳琅点了点头,简单说了她和马文从是同窗好友的事。
两人在一个房里休息的事直接略掉,免得兄长生气。
“原来如此,你觉得他怎么样?如果不错,也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顾蔺成略略沉吟,难得对琳琅推心置腹,他希望小妹能嫁个如意郎君。
世家子女的婚姻大都是家族联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自己也和太原郭氏的小姐订了亲,喜欢不喜欢,不重要了。
“他长得蛮好看的…脾气有点犟,但也不是很严重,还算听我的话吧。”
琳琅托腮回想,想到马文从莫名的有几分怀念,这家伙之前寄了一封书信过来,写的文邹邹,一点儿都不像他的性格。
“红鸾星动了?”
顾蔺成促狭问道,调侃一笑,觉得这样的小妹很亲近,这种事没瞒着他。
“有几分好感吧,我喜欢好看的皮囊。”
琳琅说得气定神闲,脸不红气不喘。
“你呀…说话也太…那你愿不愿意?娘没有松口答应,那个马太守还没走。”
顾蔺成无奈轻笑,忙不迭追问,有点看不懂了琳琅。
怀春少女不应该面红耳赤,羞答答?这丫头一脸坦率。
琳琅眸光微微一闪,透着几分狡黠,凑近了兄长,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
顾蔺成脸色变了变,有几分惊诧,表情怪异,迟疑地问:“小妹,非要这样?”
琳琅一本正经地点头,表情认真。
“哥哥,你如实告诉娘我的想法,让娘提这个要求,倘若那位马太守同意,那我就愿意,如果不同意,那就算了。”
顾蔺成虽然有点无奈,但以为妹妹这是一种新型试探和考验,也就遂了她。
马太守在顾家喝了好几杯的茶水,上了三趟茅厕,最后才得到了答复。
顾母依着女儿的心意,提了条件,倘若马文才愿意入赘,这亲事便能成。
马太守表情瞬间裂开,嘴唇蠕动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认地问:“入赘?”
顾母一脸认真地点了头,没办法,这是闺女提的要求,做父母的也没有办法。
琳琅自小主意大,谁也勉强不了她。
正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
他们顾家的娇娇女,各方面都万里挑一,谁不想娶,要的是诚意。
“顾夫人,你莫不是戏弄在下?你…你家有儿子,何须要我儿入赘?”
马太守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住镇定的神色,一脸便秘地问道。
“马大人,你有所不知,我儿即将前往建康任职,三年五载估计都无法归家,琳琅那孩子,估计是为了我和他爹,不想外嫁。”
顾母慢条斯理地回答,还满心欣慰的表情,听得马太守耳朵嗡嗡作响。
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胸口隐隐堵住了一口气。
马太守重新问了一遍,得到的是相同的答案,真的生气了,再也笑不出来。
他就一个儿子,入赘了顾家,他不是没儿子?这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最终,马太守和顾家谈崩了,他满怀信心地来,气急败坏地离开。
回到太守府,马太守一脸气怒和风尘仆仆,生气顾家嫁女的态度。
简直是欺人太甚!
次日,马文才请假从尼山书院回家,刚想问马太守,去顾家提亲的事如何了?
马太守心里憋屈,看到儿子,一阵咬牙切齿:“文才,你就淡了这念头吧。”
“顾家的女儿太刁钻,不是良配,为父会为你寻觅别的世家贵女,绝不会委屈你。”
马文才闻言,以为是顾家拒绝了,脸色灰白地问:“是…是顾家看不上我吗?”
马太守没打算瞒着,声音微冷。
“哼,那倒也不至于,顾家虽然是江东豪族,但顾老儿已经退出朝堂,儿子还没立足官场,虽然顾家大房官职在我之上,但也不至于瞧不上我们马家,他们是想招你入赘!”
马太守无法接受,觉得被侮辱了。
马文才微微一怔,听明白了这话,随即一喜,转忧为笑:“这不是同意了吗?”
马太守的脸色再也绷不住了,忍不住呵斥,声音格外的严肃。
“文才,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我说的话,顾家有儿子还要招赘女婿,我看,这就是明晃晃的拒绝,你还是别想了!”
马文才半信半疑,暗沉的眸子深深看了父亲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马太守急切地从后面拉了儿子,语气转为和缓:“文才,你难道不相信爹?”
马文才倏地冷笑,语气含讥。
“爹, 你有什么值得我相信,你从小打骂我,骂我是没用的畜生,逼死了我娘,整日游走在青楼花馆,你真是一个好父亲啊!”
马太守拉扯他的手微微一松,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想要发怒,又极力压下。
他叹了口气,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
“文才,从前是爹不懂教育孩子,不懂你娘在爹心目中的地位,自从你娘没了,我才知道 ,她才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我悔啊,自你娘去世,爹就再没续弦的心思。”
虽然没有续弦,但有红粉知己,依旧是沉醉温柔乡,枕霞楼的玉无瑕是他相好。
马文才表情怔了怔,看着他爹泪流满面的样子,莫名觉得荒唐。
他会后悔?
娘在的时候,父亲流连花丛,看都不看娘一眼,如今娘人没了,说这么煽情的话。
谁知道是真是假?
“文才,爹真的没有骗你,爹后悔了,爹心里只有你娘,你的婚事也不要着急。”
“既然你那么喜欢顾家的小姐,爹厚着脸皮再去提亲,务必让你称心,好吗?”
马太守一脸诚挚,言语恳切。
马文才不习惯他这样,别开脸去,没有说话。
“文才,爹一定帮你再去提亲!”
马太守声音温和地允诺。
“爹,我希望你没骗我。”
马文才深吸一口气,看向马太守的眼神没先前那么冷漠排斥。
马太守暗松一口气,总算把儿子稳住了,后面的事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