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人不再是人了
金光门外。
林凡和工人们卸货下车，支起桌子，桌上依次摆满了碗。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
工人擦了擦汗，不解道：“掌柜的，您这是要干嘛啊？”
“生意咋都做到城门外了呢。”
林凡给他接了碗水，递过去道：“要变天了。”
汉子抬头看了一眼，阴云密布，遮天蔽日。
的确是要变天了。
他更糊涂了，不过也没再多问，反正钱收完了，其他的也不属于自己该操心的。
只是觉得这个掌柜神神叨叨的。
道别之后一行人便匆匆离开了。
城墙上的守军也是个个好奇，满是不解。
这大早上的天还没亮。
而且眼看着要下大雨了，这做的是什么买卖。
“掌柜，你这都有什么吃的？”换班的守军出城来到林凡面前不解地问道。
“只有一些粥和清水。”林凡目光远眺道。
几个士兵，一听乐了，值了一宿的夜。
早已是饥肠辘辘。
还头一次看见这种在城门外摆摊做生意的。
倍感好奇。
“多少钱一碗，给我来一碗尝尝。”士兵伸手入怀道。
“对不起，不卖。”林凡转过头，淡然道：“这些不是给你们喝的。”
士兵一听动作愣住了。
不卖？
那你跑这来出什么摊。
一下就不乐意了。
“不卖你来干什么的，是不是有病？”
林凡没有回应，继续远眺着前方。
看他这般怠慢的样子，守城士兵顿时气不大一处来。
掏出一枚铜钱狠狠地拍在桌上。
“今天老子非要喝你的粥！”
“不卖也得卖！”
说完，他直接伸手去拿碗。
“铮！”
一把匕首穿过他的手指缝，直插在桌面上！
刀柄还在晃动。
吓的士兵脸色一下就变了，额头上布满了细汗。
他都没看清这把匕首是从哪飞出来的。
如果稍微偏了一寸，就会直接把自己的手指斩断。
想想更是后怕。
士兵又惊又怒，直接抽刀而出。
还没等他说话。
城楼上一阵聒噪。
！！！
“这是什么情况？这么多人都哪来的！”
只见不远处，乌泱泱的流民向着城门口奔袭着。
个个衣衫褴褛，满是狼狈。
有几个孩子甚至连鞋子都没有，行过的地方留下一片血渍。
他们脸上绽放出希望。
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是为了活着，他们才一路逃难至长安。
城门近在眼前，他们怎么能不激动。
在这一刻，流民们忘记饥饿，忘记了疼痛。
早已如灌铅般的双腿也有力起来。
“是难民！怎么这么多！”
“快关城门！”
“快关城门！”
林凡面前的士兵，一看出事了，连滚带爬地回到城中。
放灾民入城本无大碍。
但是这......
人实在是太多了。
长安城贵为国都。
没有上面的命令，任谁都没有那个胆子私开城门放人入城。
人在饥饿至极的时候，就不再是人了！
几个新兵蛋子被眼前的情况吓到双腿有点发软。
不知这茫茫多的灾民是从何而来。
大地都随着他们的奔袭而颤抖。
几个体力好的年轻人率先冲到门前，试图跻身入内。
“啊！”
伴随着鬼哭狼嚎的嘶喊声。
他的手指被大门应声夹断！
城门缓缓闭合，关紧。
流民们的眼神变了。
从希望到绝望。
再到最后亲眼看着城门大关。
眼神中爆出无尽的愤怒。
随后。
无数人蜂拥而至，一起拍打着、撞击着大门。
“放我们进去！”
“放我们进去！”
他们嘶喊着、咆哮着。
“我们是从河东来的！”
“我们是从河东来的！”
“救救我们！”
“官爷救救我们！”
城门后，数十官兵用力靠紧大门。
拿出木桩顶住。
生怕饥饿的灾民会破城而入。
官兵们更是震惊。
不自觉地吞了下口水。
从河东走到长安城......
这到底走了多久啊。
况且，也没听到河东受灾的消息啊！
一个妇人怀里抱着襁褓，跪在地上不断地磕着头，直到额头满是鲜血。
“官爷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
“救救我的孩子吧！”
城墙上，几名弓箭手背过头，不敢再看。
手上的弯弓早已满弦。
如果真的破城，他们手中的利箭将毫不犹豫地射出。
妇人嘶喊着哭到声音嘶哑，鲜血顺着额头流满了双颊。
随之滴落在襁褓内。
骨瘦如柴的幼童，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想伸手摸一摸母亲的脸，但是无奈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咿咿呀呀地发声。
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人暴怒。
灾民们用拳头砸，拿脚踢，把身上最后一点体力都耗尽了。
城门依旧紧紧关闭着，没有一丝缝隙。
最后他们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连嘶喊的声音都发不出了。
满是绝望地用头不断撞击着城门。
“开城门......”
“开城门......”
这时人群中一阵骚动，一个有些扎眼的身影穿过。
一袭白衣，风采不凡。
在这群衣衫褴褛的流民之中，极为显眼。
林凡单手端着一碗粥，另一手不断拨开挡在前面的人群。
他们闻到了粥的香气。
饿急了的灾民，眼睛都绿了。
他们已经五天没有吃过饭了，一路以树皮，草根为食。
一个个如同夜晚的饿狼，虎视眈眈着林凡。
每一秒，都是煎熬。
谁都不敢保证，下一秒不会有人冲上去抢夺。
林凡无视者周遭野兽般的眼神。
俯身蹲在刚刚那名妇人身前。
将她从地上搀坐起。
“快喝吧，还热着呢。”林凡话音温柔地递碗向前。
妇人突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那么不真实。
粥的香气和手中的温热感刺激着她，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热泪挥洒而出。
妇人作势便要磕头道谢。
林凡双手架住她的身子，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
襁褓里的幼童抱着林凡的手指，咿咿呀呀个不停。
蜡黄的小脸上露出笑容。
“真乖。”林凡抽手，继续道：“夫人不必如此，快喂孩子吃吧。”
妇人含着泪重重地鞠了一躬。
林凡从容起身，环视四周，目光坚毅，霸气尽显。
“想活命的，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