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总会虽然空间大,但分割出来的每块区域都需要通风,都有通风口。
彭梦玲只需要跟着管道走,到达一处通风口,就观察外面的情况。看不见肥主编,就往下一处通风口走。遇到分岔口,就选右侧走,走完再回头走左侧管道。
刚开始,连续看了五、六处通风口,外面都是夜总会的大厅舞池。
大厅里亮着很多灯,却不是为了照明。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在漆黑的空间内,营造出梦幻迷离的氛围。
球灯旋转着发出彩光,迪斯科音乐热烈狂放。
舞池里人挤人,面贴面,摇头摆舞。
从彭梦玲的角度看下去,光头、地中海、扎发髻、大背头、披头散发……各式各样的头顶看得她眼花缭乱,舞池里仿佛群魔乱舞。
在第七处通风口,彭梦玲看到两个把守走廊入口的壮汉,与一名男人在纠缠。
男人长相普通,虽然环境阴暗,仍然能看见男人脸上有很重的眼袋,似乎睡眠不足。
“里面是贵宾区域,不是会员不能进。”
“我要去厕所。”眼袋男往走廊里闯。
“旁边走廊走到头就有厕所。”两名壮汉拦住眼袋男。
“那里面全是人,全在干正事,没空位。”眼袋男一脸不耐烦。
“那你就排队等着……”
彭梦玲没再听下去,往下一处通风口走去。
第十处通风口开始,外面变成了包厢房间。每间包厢的布置都差不离,豪华舒适的沙发,庞大的电视机,配备麦克风的音响组合。
包厢里面的状况,也都差不离。
觥筹交错的应酬、穿着暴露的公主、烟酒不离手的豪客、拿着麦克风放声高歌的麦霸、吐了一地的醉鬼……一间间包厢,仿似众生百态的观察室。
在第十七处通风口,彭梦玲看见了那个猪一般痴肥的身影。
偌大的包厢里,坐着十多个豪客,身旁都伴着公主或王子。
肥主编坐在角落,搂着公主上下其手。
他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人。中年人右手很规矩地搂着公主肩膀,左手夹着烟,双眼犹如狩猎的老狐狸,不动声色地打量包厢里其他人。
开足马力的空调,降不下豪客们心里的火。每个人都热得油光满面,一只手夹着香烟,或举着酒杯,另一只手在旁边公主、王子身上游走。
阴暗的包厢里,烟丝燃烧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飘起一缕缕白烟。通风系统将包厢里的烟雾抽入管道,呛鼻的烟味整得彭梦玲非常难受。
“这次的事情,谢谢各位的帮忙。”坐在包厢中央沙发上的豪客举起酒杯,“各位这次出手相助,小弟必有重谢!”
站起来敬酒的时候,彭梦玲才看清这豪客长着一张娃娃脸,却梳了个大背头。每根头发丝,都用发蜡抹得油光铮亮,一副少年汉装作大人模样的感觉。
“永业客气了。”一名老头站起来,举杯遥遥相碰,“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有困难,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杨韬如果在这里,肯定能意识到,那个梳大背头的少年汉,就是永夜制药公司的老板——冯永业。
“喝杯酒就算感谢了?可不可以肉偿啊?”包厢角落里响起一把女声,彭梦玲望过去,由于通风口视角所限,只能看见一双包裹着黑丝袜的长腿。
乍一看,彭梦玲以为这是又一位公主,看见她红色高跟鞋下躺着个袒露腹肌的王子,才意识到这把女声的主人是其中一位豪客。
“冰冰姐需要我暖床的话,我肯定愿意的呀~”
被称作“冰冰姐”的女声娇笑起来,没再继续挑逗。
“查到是谁了吗?”肥主编旁边那位头发半白的中年人,沉声问道。
“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偷了我们内部的文件和数据,到处乱发。”冯永业冷笑,“以为匿名就没人知道他是谁,太天真。无论谁,都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彭梦玲意识到,这帮人在聊的就是那份举报永夜制药制假售假的材料。
“除了我们这几家报社,那家伙还把材料发给了哪些媒体?”白发中年人追问。
“陈社长不用担心。”冯永业给中年人吃定心丸,“其他收到材料的都是小媒体,我已经派人去处理。”
“陈社长这人啥都好,就是胆儿太小,做事情老是瞻前顾后。”冰冰姐娇笑道,听语气也摸不准她是调侃,还是阴阳。
“小心驶得万年船。”陈社长回了一句,就没再说话。
“来,小弟敬各位一杯!”公主满上酒杯,冯永业再次举杯祝酒。
其他豪客纷纷举杯应和,气氛攀上炽热的高点。
酒酣耳热,豪客们搂着身边的公主或王子离开包厢,其中就包括陈社长和肥主编。不一会,包厢里除了冯永业,就剩下四名豪客。
看样子,这四名豪客应该是城里四家大报社的高层。他们留在包厢里,似乎要讨论某些重要事情。果然,冯永业首先开口。
“炼金局新来的这位李局长,各位怎么看?”冯永业一边问,一边观察其他人的表情。
“炼金局以前的局长,一直是从局里的中层提拔。”与冯永业最早碰杯的老头分析道,“李清泉这次,是第一回从其它地方空降过来当局长。来者不善啊~”
“新官上任三把火,李清泉也就装装样子。”坐在冯永业右侧的豪客说道。这人戴着金丝边眼镜,衬衫口袋里插着钢笔,穿着打扮看起来文质彬彬。
冰冰姐没有插嘴,伸展两条裹着黑丝袜的长腿,搭在茶几上。火石碰撞的“叭嚓”声响起,接着一股烟气喷出来,应该是她点燃了一根烟。
“天下乌鸦一般黑。”身穿条纹西装的豪客笑起来,声音轻蔑,“地面探索部的油水,比炼金局只多不少。李清泉在探索部混了那么多年,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
“冰冰姐怎么看?”冯永业看向唯一没表态的冰冰姐。
“你们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最可怕吗?”脚尖勾着红色高跟鞋,在茶几上轻轻晃悠,晃得包厢里四个男人心猿意马。
不等其他人回答,冰冰姐接下去说道:
“不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最可怕!
“我找人查过李清泉的底细。这人从不乱搞男女关系,不倒卖探索地面得来的东西,吃饭应酬还只去正经餐馆,当官这么多年,愣是让我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个黑点。
“这样的人,所谋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