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玲姐那边怎么样？进永夜制药打听到什么？”小不点放好旧报纸，站起来活动筋骨。
“急什么～”杨韬打了个哈欠，“心灵相通那个被动技有6小时的冷却时间，最快也要下午才有回音。”
“到点了，走，去吃午饭。”
记者部办公室里，记者们纷纷离开格子间，三三两两结伴出门。
出门的人流之中，一道俏丽的身影逆流挤了进来。
脚下踩着 11 厘米高跟鞋的接待妹子，绰约多姿地走进来，把手里的快递件放到某位记者的桌上。粉色包臀裙与黑色丝袜包裹的葫芦形身材，吸引了办公室内众多雄性的目光。
接待妹子扫视办公室一圈，朝厕所这边走了过来。
“萧超峰，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我带你出去吃午饭吧。”接待妹子对着小不点甜笑，“顺便带你熟悉一下这附近的环境。”
“好啊。”小不点满口答应，脸上都是笑容，“上午太匆忙，还没来得及问你名字呢。”
“我姓典，词典的典，名字一个单字‘蓝’，蓝色的蓝。”接待妹子回答，“你叫我‘蓝蓝’就行～”
“典刑犹有堂中像，光艳长存壁上诗。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小不点在记忆库里迅速搜出两句诗，随口夸赞，“好名字。”［附注1］
典蓝被夸得眉开眼笑，眼睛犹如一轮弯月。
“长得帅就是受欢迎啊～”汉森走过来，饱有深意的眼神在典蓝与小不点之间来回打量。
“汉森哥你也很帅啊，一起吃午饭吧。”典蓝一点都不怕汉森的调笑，反而落落大方地邀请对方。
“嘿嘿，不必啦，我有约了，不妨碍你们二人世界。”汉森摸着嘴唇上的小胡子，皮笑肉不笑地走了。
小不点与典蓝肩并肩，一边闲聊，一边往外面走去。
“喂！我怎么办！”杨韬嚷嚷着抗议，但小不点和典蓝都没转身看他哪怕一眼。
从报社大楼出来，小不点就看见马路两侧的人行道挤满了出门吃午饭的白领。周围的写字楼里，仍陆续有人走出来，汇入觅食大军。
小不点边走边观察，发现这些白领身上同样有股怪味。
之前单独相处，报社大楼又开着空调通风换气，气味很淡，小不点没有在意。现在一大群人聚集，那股怪味顿时变得浓郁，甚至有点冲鼻子。
就连身旁的俏佳人，香水遮掩下，那股怪味依然挥之不去。
“怎么？闻不惯这股臭味是吗？”典蓝看着小不点轻轻皱起的眉头，“见到你和那个杨韬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们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小不点浑身抖了一下，忍不住惊讶地看向典蓝。
“被识破了？她知道我是召唤师？是来自现实？”小不点心思急转，旋即推翻这个想法，“不对，无限世界是虚拟世界，她是系统创造出来的 Npc，就算我表现出什么破绽，她也不可能识破我的真实身份。”
“你知道你们是哪里露出破绽吗？”典蓝盯着小不点，眼神玩味。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小不点摇头苦笑，来一招装傻。
“答案是，你们身上很干净，没有那股臭味。”典蓝靠过来，笔挺的鼻子凑近小不点脖子深深一吸。
俏佳人主动亲近，呼息可闻，鼻尖几乎触碰到小不点皮肤。
小不点禁不住心湖荡漾，掀起波澜。
“放心～”典蓝凑到小不点耳边，放轻声音，“我不会将你们的身份泄露给其他人知道。”
一股热气喷入耳朵，小不点经不住挑逗，耳朵顿时红彤彤。
典蓝拉开距离，掩嘴娇笑。
小不点摸摸烫手的耳朵，尴尬地赔笑。
走过半个街区，典蓝带小不点来到一条饮食街。这里整条街都是各式各样的餐馆食肆，专门做附近写字楼的白领生意。
时值午饭时候，饮食街人山人海。
典蓝走进一家面馆，找了张小桌坐下，要了菜单，递给小不点。
小不点快速扫视一遍菜单，发现菜名全都花团锦簇，什么鲤鱼跃龙门、大鹏展翅、青春永驻……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菜。没办法，他只能点了份与典蓝一样的“火焰飞仙”。
等菜期间，小不点瞅了瞅周围顾客的吃食。
蘑菇、草菇、金针菇……
烤蘑菇披萨、椒盐鸡腿菇、野菇肉串、酸溜土豆丝……
素食基本是各种菇类，以及土豆。
肉类的话，色泽暗沉，似乎不太新鲜，看不出来是什么肉。
午饭上桌，原来是一份肉丝炒面，完全看不出来哪里有飞仙，倒是挺让人上火。金黄的面条之中，夹杂着肉丝、香菇丝和土豆丝。爆炒的香气之中，渗透出那股掩不住的怪味。
小不点拿起筷子，夹起一条肉丝，试探着放入嘴里。
肉丝很柴，牙齿刚咬进去，一股尸臭立刻迸发，填满整个口腔。
“噗！”
小不点慌不迭张开嘴巴，吐出肉丝。
“吃不惯是吧～”典蓝笑吟吟看着小不点，施施然吃着炒面。
那股尸臭，竟然丝毫没有影响她的食欲。
小不点苦笑着，头皮发麻地问：“这是什么肉？”
他想要装傻，也没办法装下去了。
“乌鸦肉，吃尸体长大的乌鸦肉。”典蓝的回答石破天惊，如同在小不点心湖投下一颗巨石，激起波涛巨浪。
——从全身毛孔散发而出的怪味
——不见天日的地下城
——看似广阔其实狭窄的生存空间
——早上坐车跑了很长一段路却没在荒野上看见任何野生动物
——为一只猫而半途抢劫的黑车司机
——满车乘客垂涎猫肉的饥饿眼神
众多线索汇聚在一起，小不点的思绪豁然贯通。
原来如此！
自己早该想到了！
住在地底下，没有太阳，没有日照，就没有光合作用，就没有绿色植物。除非搭建温室，用日照灯照射植物，不然地底下最适合种植的作物，要么是土豆，要么是蘑菇这类真菌作物。［附注2］
而杂食的乌鸦，则成为地下城最适合养殖的“家禽”。谷类、果实、昆虫、雏鸟以及腐烂的动物尸体，都在乌鸦的食谱之内。
谷类、果实之类就不用想了，人都吃不上，更何况乌鸦。至于昆虫和雏鸟，在这地底下，除了彭梦玲，他就没见过其它会飞的鸟类。
仅剩的喂养选择，就是腐食。
问题是，地底下除了老鼠蟑螂，不会有太多动物存在。
那么，喂养乌鸦的尸体，是谁的尸体？
小不点不愿意再想下去。
难怪典蓝闻不到杨韬、小不点身上有怪味，因为他们生活在幸福的现实。虽说鸡肉、猪肉、牛肉等都算是动物尸体，但养殖的时候，那些鸡、猪、牛都是吃饲料，长出来的肉并没有令人恶心呕吐的尸臭。
一碗面，让小不点对这次的任务有了翻天覆地的新认知。
果然等级越高，接到的任务就越难。
小不点万万没想到，吃顿饭，也会变成如此严峻的考验。要是忍受不住带尸臭的乌鸦肉，在揭发假疫苗、扳倒永夜制药之前，他没准就饿死了。
看着吃光炒面的典蓝，小不点的表情皱成苦瓜脸，哀叹道：
“这里有没有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