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韬还是第一次来这个世界的警局。
警局非常恢宏,与现实的很不一样。整幢警局大楼呈环形,外环是警察办公区域,内环是停车场,中心则是螺旋状通道,供警车进出。
两名警察一胖一瘦,胖警察脸有佛相,一团和气;瘦警察瘦得像竹篙,似乎营养不良,在这个吃喝不愁的时代很怪异。
杨韬被搜了身,手枪与武士刀都被缴走,只剩个围棋盒子留在身上。
两名警察押着杨韬来到审讯室,将他锁在靠背椅上,搬来一纸箱材料开始讯问。
这间审讯室与现实的很不同,不封闭,也不阴暗。
杨韬身后就是通透的玻璃窗,凉风一阵阵吹进来,非常舒爽。时值正午,灿烂阳光透窗而入,映得审讯室金灿灿一片明亮。
胖警察打开电脑做记录,瘦警察负责讯问。
“姓名?”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杨韬是也。”
“好好说话。”
“这都听不懂,没文化,真可怕。”
“嘭!”瘦警察大力一拍桌面,指着杨韬怒喝,“这里是警局,别以为你是个破律师,就能够嘚瑟!再不好好回答,老子就在你喉咙开个洞。”
杨韬面无表情,打了个哈欠。
瘦警察又要发作,却被胖警察拉住,提醒道:“别跟他浪费时间,直入主题。”
瘦警察捋平警服上的皱褶,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看着桌面的资料,说道:“昨晚深夜,也就是今天凌晨一点四十五分,你在哪里?”
杨韬又打了个哈欠,没答话。
瘦警察冷哼一声,接着说道:
“今天凌晨一点四十五分,在你所入住的旅馆里,2044 号客房的住客被人捅死在床上,房间里还有三具尸体,分别被人扭断脖子、敲破后脑勺和砸碎天灵盖。
“我们今天上午走访同一楼层住客的时候,住在 2044 号客房隔壁的住客说,半夜听到房间里有人吵架,其中就有你的声音。
“你有什么解释?你半夜是否去过 2044 号客房?”
杨韬保持沉默。
瘦警察打开纸箱,取出一个透明袋,袋里装着一把带血的刺刀。
瘦警察指着刺刀,说道:“这把刺刀,是我们在 2044 号客房里找到的,已经证实是捅死床上住客的凶器。在刀把上,检测到你的指纹。你怎么解释?是不是你杀了 2044 号客房的住客?”
杨韬继续沉默。
瘦警察从纸箱里又取出一个透明袋,袋里装着一柄带血的铁头锤,继续说道:“这柄锤子,是我们在你居住的 2046 号客房的床底下找到的,已经证实是敲死 2044 号客房里其中两人的凶器。在锤子的握柄处,同样检测到你的指纹。你怎么解释?”
杨韬还是沉默。
瘦警察从纸箱里取出一份报告,扬了扬,说道:“还有,脖子被扭断的死者,脖子上也检测出你的指纹。我们在 2044 号客房的地板上,也发现了你的鞋印。你怎么解释?”
杨韬摸摸眉心的疤痕,笑了笑,仍旧不说话。
“嘭!”
瘦警察把报告拍在桌面上,冲过来掐住杨韬脖子,双眼圆睁,怒瞪着他,大吼道:“别他妈耍花样!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吗?有物证,有人证,证据齐全,你死定了!”
杨韬终于开口,语气淡漠地说道:“你有蛀牙,去看看医生吧。”
“你以为自己很幽默是吧!”瘦警察加大手指力道,双手犹如铁钳越收越紧。
杨韬脸庞渐渐涨红,但双眼仍旧与瘦警察对视,毫不相让。
僵持十数秒,胖警察才走过来,拉开掐住杨韬脖子的手。
“咳咳咳……”短暂窒息过后,骤然呼吸到新鲜空气,杨韬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胖警察半蹲下来,与杨韬平视,柔声说道:“你做了什么、得罪了谁,你自己心里有数,别硬扛了,扛不住的,乖乖认罪,还能少受点苦头。”
“一个挥大棒,一个给胡萝卜,真老套!”杨韬心中冷笑。
“我渴了,来杯咖啡。”杨韬砸吧两下嘴。
胖警察站起来,拍拍瘦警察肩膀,将他推出审讯室,嘴里哄道:“消消气,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去倒杯咖啡。”
不一会,瘦警察铁青着脸回来,将热咖啡放在靠背椅的扶手板上。
杨韬端起杯子,含了满满一口咖啡,“噗”一声劈头盖脸全喷在瘦警察脸上。
“这么烫,想烫死你爹啊~”杨韬恶人先告状。
“我!操!你!妈!”瘦警察一巴掌打掉咖啡杯,香浓的咖啡洒满地板,紧接着一拳砸在杨韬侧脸上。
杨韬歪头勉强卸掉力道,然而下一拳紧接着又来了。
瘦警察将杨韬当作沙包,一拳接一拳,宛如疾风暴雨。
过了好一会,胖警察才过来拉开瘦警察,对杨韬说道:“是你自己敬酒不吃,硬要吃罚酒,别怪我们。”
“咳——吐!”
杨韬满脸青紫伤痕,一口混着血沫的口水吐在瘦警察的警服上。
瘦警察举起拳头又要揍杨韬,却被胖警察拉住手臂。
“别在这跟他耗时间了,直接丢留置室,让他吃点苦头。”肥警察解开靠背椅上的锁,揪住杨韬衣领,将他拽出审讯室。
所谓“留置室”,是警局里看管暂押犯罪嫌疑人的场所,最久可以留置嫌疑人 48 小时。留置期间,嫌疑人丧失人身自由;留置期后,如果警方要采取强制措施,要移送看守所。[附注 1]
留置室是个密闭房间,有张小床,床上是发霉的被褥床垫,角落有马桶和洗手台,刚进门就闻到呛鼻的怪味。
房间近门处有一道合金栅栏,将居住区域与房门分隔,防止嫌疑人躲在门后,突然袭击进门的警察。
肥警察打开栅栏,将杨韬推到床上,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别硬扛了,你区区一个破律师,别说豪承先生了,就算是普通塔尖人你也斗不过。”
杨韬举起手,用手铐敲了敲栅栏,示意他解开手铐。
肥警察装作没看见,转身离开留置室。
杨韬走到洗手台,手捧清水洗了把脸,又漱了漱口,吐干净嘴里的血腥。
门锁轻响,滑轮刮过地板发出响声。
杨韬抬起头,透过洗手台上的镜子,看见一个身穿清洁工服装的男人推着手推车,走进留置室,阴笑着看向自己。
这名“清洁工”,竟然是李豪承豪宅的三角眼门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