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是谁要买凶杀我。我想了这么久也没想起来，到底得罪了谁。”
“都是些不入流的杀手，来就来吧，正好磨练你的剑术。”黑煞十分淡定的道，心里却是满意的。她只是好奇是谁要动手，却没有要他帮忙解决这件事。
他的弟子，不管是怎么来的，绝对不能是那种胆小逃避的人。
“知道了，我会努力的。一定把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让他们见识见识黑师傅的剑法……”彩衣娱亲起来，丝丝是完全不在乎面子的。
黑煞终于被逗乐了，玉师傅又是一声冷哼。
刺客果然连接不断的来，有一个人单独行动的，也有二三人通力合作的。实力一般的，都是送上来让她练手，砍瓜切菜一般，就解决了。
可偶尔也有人多的，有的时候，她也会受点伤。但有玉师傅在，也完全不用担心。但这一次，她是真的担心了。七个人，江湖人秦淮七雄，是七个靠赚人头吃饭的家伙。
他们凶名在外，手段狠辣阴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上来就给丝丝下药，接着七个人一起上。怎么阴毒怎么来，怎么凶险怎么上……丝丝本就不喜欢这些枉顾人命的人。
他们下毒，她也下毒，他们下狠手，她也不客气。
只是一对七，便是论实力，丝丝也是不敌的。
何况，凶狠能添三分力。那七人全都是不要命的，又配合默契，合作多年。一对上，她就知道，今天遇上硬茬子了。
不过，有两位师傅在，她并惧怕。
无畏则无惧，无惧则无忧。心无挂碍，只专心应敌。无需考虑退路，不必忧心忡忡。
剑法被她施得如鬼魅出没，如隐蛇横行……七个人，硬生生被她死死缠住，不知添了多少的伤。
而她自己也没占到便宜，肩上背上，大大小小的伤无数，好在，都不致命。
“臭丫头，还不受死。”一柄长枪直夺她的双目，她不能退，身后有七雄里的两人，不能侧移，两侧都不行……他们七人，将她前后左右，全都封死。
所以，她只能进。
脚下微错，内力运转到极致，速度也提到了极致。
手猛的格挡，将长枪砸到左侧的马刀上，右手墨玉剑顺着长枪柄，急进。剑尖如蛇附杆，盘游而上。这一剑若是击实了，持枪人的手，也就废了。而这招，对手很难摆脱她的攻击，除非对方松手。
她的本意，是夺了对方的武器。
然尔，对方毕竟是老江湖，又并非一人。她急进，剑进的更快。可除了前面，左右与后面的人，速度也不慢。
剑尖将要碰到对手时，他们已逼得她不得放弃这一击。身体一个猛的前跃，整个人短暂的脱离他们的包围。
这只是短暂的，一旦她落地，不到两息的功夫，他们就又会再次围上来。
除非，除非她下死手。让他们的数量，一个一个的减少。他们配合默契，也就决定了，一旦不再是七个人，他们就会有破绽。
离开包围的一瞬间，她看了一眼马车。
两位师傅就在那里，他们时刻关注着她。她受了伤，他们也还不出来……她就知道，这一次，他们是真的狠下心了。
还记得前两天黑师傅说的，“你即决定混迹江湖，那么，就别想保持干净。”
玉师傅也说：“需知你要试验的疫苗，也不可能一次便成功。这其中需要很多人来实验，一旦失败，便也是人命……你可有了承受这样结果的准备？”
黑师傅又说：“既然总要适应生死的，到不如，拿这些人来练手。他们个个手里满是血腥，只认钱，不认人。你杀一个，便也是救活了旁人。”
玉师傅又说：“你不杀他们，他们便杀你。你是想他们活，还是你自己活？”
“师傅。”她轻喃，眼底微微泛红。并非委屈，并非想哭泣，而是……她的血性，终于被这七人，给激了出来。
因为，她想活。
任何理由都是借口，她只是想活。
她想活，那么，他们就要死。
剑尖微抖，气势也为之一变。诡异的剑法中，带上了阴毒。隐蛇横行，变成了毒蛇肆虐，咬一口，便足以要人的命。
之前，她只攻击对手手足筋脉，可现在，她的攻击目标，是他们的耳眼鼻喉，是他们的颈，心，命门……
“去死吧。”她低喃，拼着再受一次伤的凶狠，她一剑，刺进对方的胸膛。
剑入肉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木了。血喷出的一刹那，她觉得她失去了视力，眼前一片血红，再看不到旁物。她失去了一切感知，连对方的枪，刺进她的肩膀，她亦没有感觉到半点疼痛。
“啊，老三。我杀了你……”尖锐的声音响起，武器刺来时，那划过空间的嘶声，被无限放大……杀人者，人衡杀之。
她杀了人，别人杀她，亦是应该。这就是江湖。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可她想活，这却是根深蒂固，根植于她的心底。
反射性的拔剑，挥刺。又一次，热血喷了一脸。温热，腥臭……同时，她也感觉到，有什么，刺进她的另一边肩膀。
“找死。”终于，她听到了黑师傅的声音。
接着便是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的前胸，在心脏处。只是刚碰到，就被打掉。她怔怔的低头看向胸口。那里全都是血，她却无法定，那是谁的。
她的手依旧持着剑，却举不起来。剑，只是因为，之前握得太紧，手指无法张开，紧到发麻。所以，它依旧停在她的手里，没有掉落。
血，从肩膀滑落，顺着手，流过剑身，到剑尖。滴落到地上，她听到了血渗进泥土的声音，却看不到这一情景。
她的眼前，一片血红。等到周围的声音停止了，她又听到了熟悉的呼吸声。那是黑师傅的，他终于出手了。安全了，安心了。她咧了咧嘴，一丝腥臭也顺势流进嘴里。好臭，想吐。可不等她吐，便已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一次昏迷，丝丝并没有持续很时间。也许，不到一个时辰。
醒来时，她正躺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身上干净清爽。
屋子里没有人，只有淡淡的药味。
她嗅了两口，分辨出，这是最好的伤药。味道发自她的身上……肩膀疼，但并不是特别疼。药里有止痛的成份。
她望着帐顶，红色的绣帐，织着牡丹暗纹。
这一定是玉师傅为她准备的。以前，她一度怀疑过，玉师傅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身份，比如某个组织的背后黑手，或是皇亲国戚。不然，他哪来的金钱，置办这么多一看精致的要死，同时也贵得要死的东西？
“吱！”
门被从外面推开，一股更浓的药味传入鼻腔。
“醒了？”玉郎君还未进门，清冷的声音，便已传了进来。
“恩。”
人进来，门再次被关上。脚步声近，到床边才停下。药碗被放到一边。他才又问：“感觉如何？”
“失血过多，血虚气滯。当补气血，清邪毒为主。”
所谓清邪毒也就是消炎的意思。
“为师问的是，杀人之后，感觉如何？”
丝丝噗的一声笑了，她大声的笑，好似对方说的是多么可笑的事一样，笑到肚子开始抽痛，喘不过气来，眼也滴落几滴笑泪来：“玉师傅，你不会以为，我会怕死人吧？我是大夫，死人不知见了多少……你忘记了？你还带我去过坟地。若是怕死人，我早就被吓死了。”
玉郎君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暗沉，“害怕么？”
丝丝不笑了，只是依旧瞪大着眼睛，直直的望着帐顶。从门开，到现在，她的视线，一直望着帐顶，看着某一处，一动不动。
“不怕的。”
“那又做什么，做出这幅模样来？”
丝丝依旧一动不动，“玉师傅，我的眼前，一片血红。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重新看到清明透彻。我也从不知道，我如此讨厌红色。好臭，好脏，让我看了就想吐。”
玉郎君袖下一手猛的一握，将掌心掐出了血来。
“我嘴巴里，全都是血的味道。很想吐，很想很想吐。”
“喝药吧，喝了药，就会好一点了。”
丝丝没有拒绝，那药里，又放了很多安神的药。而且，药是苦的，苦味，比血腥味好多了。
她又笑了：“这段时间里，我好像一直在吃药。”
“你也可以选择，远离江湖，做个普通人。嫁人生子，那样就不会再受这些伤，也不用吃这些药了。”
“都走到了如今，再放弃，可不是我的风格呢！”
“我们不会怪你。”
“我自己不愿的。可是，玉师傅。江湖，就一定要杀戮吗？”
“不。但是，如果要走这条路，你必须要适应杀戮。”
“我明白了。”
他们不再说话，他将她半抱起来，一碗药，很快喂完。不过片刻，她就在安神药下，酣酣睡去。却不知外面，黑煞和玉郎君为了她，再一次打了起来。
这一次，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的切磋，玩耍一般的对打。而是拼了命的，毫不留情的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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