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来不及吃惊,连忙跪了下去,齐声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皇立刻从御座上走下,便见兰太后被宫女扶着,自殿外款步走了进来。
他连忙迎上去,顶替了宫女的位置,扶着兰太后上了御座,这才小心翼翼的问,“母后怎么过来了?”
兰太后年过五旬,却保养的很好,面色不见丝毫老态,气质更是尊贵端华,只眼角处露出几道浅浅的细纹,愈发显得眉眼锋利。
兰太后就着御座坐了下去,微抬眼皮,扫了眼下面跪着的众臣。
她的视线在正躬身向她行礼的云顼身上停了片刻,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哀家听说今日朝堂挺热闹的,便过来瞧瞧!”
兰太后的话虽然不含多少威严,可楚皇却瞬间感觉到了重重压力扑面而来。
不止楚皇,连下面跪着的大臣,也有些不安。
“都免礼吧!”兰太后淡声开口。
众臣这才起身,却不敢抬头瞧御座上的兰太后。
没有人敢质疑兰太后此举合不合规矩,尤其是一些老臣,更是想到了当年兰太后叱咤朝堂的情景。
皇上年少继位,一直都是兰太后垂帘听政,直到皇上二十二岁的时候,兰太后这才撤帘归政,但之后的几年,在一些重大事项的决策上,还是经常会有兰太后的影子。
直到这些年,兰太后年龄大了,才开始深居简出,不再插手前朝之事。
只不知今日为何又忽然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虽然兰太后多年不曾露面,可谁也不敢轻视这位兰太后。
当年皇上年幼,皇上的三位兄长便联合朝臣作乱,兰太后手段凌厉,短短一个月便平叛了乱事,不仅处死了三位皇子,更是血洗了半个朝廷,彻底肃清了三位皇子的势力。
从那以后,朝中再无人敢质疑兰太后,兰太后也凭借自己的铁血手腕彻底位稳住了局面。
兰太后瞧着众臣的反应,锋利的眼神微微柔和了些。
她看了眼楚皇,见他规规矩矩的侍立在一旁,脸上写满了恭敬,这才满意的笑了笑,“皇上坐吧!”
李尚立刻机灵的为楚皇搬了把椅子。
楚皇坐下,向兰太后笑着道,“母后,朝事已经处理完了,朕正打算退朝,既然母后来了,那不如由朕陪着母后去用膳?”
兰太后淡淡瞧了他一眼,“不急!”
说罢,她便转向了群臣,似笑非笑的开口,“哀家听说翊宁宫昨晚出了点儿事?”
楚皇心里一紧,连忙解释,“不过一点小事,朕已经处理了,母后不必担心。”
“处理了?”兰太后淡漠的眼神自楚皇脸上划过,“怎么处理的,说与哀家听听。”
楚皇心里顿时紧张蔓延,忽然间就不敢回话了。
他的脑海里,不自觉想起了当年兰太后摄政之时,他每日如履薄冰,生怕惹兰太后不高兴的日子。
“回皇祖母,皇后娘娘滥用私刑,枉顾大楚律例,父皇已经颁旨,暂时收回她的执掌六宫之权,令其在翊宁宫禁足反省。”云顼淡声回道。
兰太后闻言,冷然的目光落在了云顼身上,隐隐透着威严,“这是谁提议的?”
底下的大臣头压的低低的,此时此刻,哪里还敢多言。
云顼淡淡抬眸,见兰太后坐在御座上,正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眼神中的冷厉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还有隐隐的,轻蔑。
他唇角几不可察的勾出一抹冷意,刚要回话,楚皇却先一步道,“是朕同百官商议后决定的,”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母后可觉得不妥?”
云顼颇有深意的看了眼楚皇,见他警告的眼神看过来,只得生生吞下了将要出口的话,暂且忍耐了下来。
兰太后缓缓一笑,“皇上问哀家做什么,这天下是你执掌,你做主便是!”
闻言,楚皇这才微微松口气。
他还以为,兰太后是来为皇后做主的,毕竟皇后是她的亲侄女。
“哀家听说,这事是因为一个女人引起的,还将太子牵扯了进来?”兰太后淡笑着瞧向云顼,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云顼墨眸愈发深邃,视线沉沉的看向兰太后,“是皇后娘娘将她召入宫中的,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话里的维护之意再明显不过。
宁国公暗暗点头,他果然是不管任何时候都在维护暖儿。
兰太后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声音隐含威严,“太子不必一直强调皇后,她既已受罚,便不必说她了。”
众臣皆以为太后是来为皇后说情的,此刻一听她的话,竟丝毫没有这个意思,不由暗自惊奇。
“孙儿遵命,”云顼恭声应了,就在众人以为他这是顺从了太后的时候,他的话锋却蓦的一转,“既然皇祖母言明事已了结,那大家便不要再谈论此事,徒惹皇祖母烦心了。”
言下之意,翊宁宫之事,到此为止。
“对对,太子说得对,”楚皇也附和开口,“母后,朕还是扶您下去歇息吧!”
兰太后抬了抬手,“翊宁宫的事完了,我们便说说其他的。”
楚皇不知兰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她还不离开,心里顿时便有些急。
“哀家听说,太子为了这个女人不仅闯了宫,还杀了人?”
兰太后淡淡的目光看向云顼,仿佛只是简单的询问。
可那些支持太子的大臣却隐隐有些担心。
不待云顼开口,楚皇便接过了话,“母后,这事太子已经和朕解释过了,他从小和那丫头一起长大,多关照她一些,也没什么。”
他直觉兰太后会拿这事说事,所以便没有提云顼看上那丫头这茬。
兰太后却侧过头,不咸不淡的看了楚皇一眼,“皇上,哀家想听听太子怎么说。”
楚皇被兰太后这一警告,心里愈发不安了,也不敢再为云顼说话,只暗暗给了他个眼神,希望他能服些软,不要顶撞兰太后。
云顼淡笑,“没什么可说的,就是皇祖母以为的那样。”
兰太后饶有兴趣的瞧着云顼,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太子痴情是好事,但太子知不知道,如此痴情一个女子,是帝王大忌,储君亦然!”
云顼眸中凉意划过,淡然的望向兰太后,“孙儿以为,这并不冲突!”
“哦?”兰太后轻笑,眼中的冷色却愈发重了,“太子熟读史书,该是知道一个词,美色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