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开始,殿内活跃着的刺客,开始渐渐减少。
最后仅剩下几名凶狠不要命的,还在负隅顽抗。
苏文渊和顾怿几人顿感轻松,当即一鼓作气将其斩杀干净,然后迫不及待将目光落向了场中。
落在那个长着顾皇后的脸,穿着顾皇后的衣服,神情姿态却一派陌生的女人身上。
为了以防敌人卷土重来,他们依旧守在人群外围,没有动。
其余武将,则顾不得御前失仪,一个个丢掉手里夺来的剑,依着柱子大口喘着气。
这一次,面对人数和实力远超他们数倍的敌人,他们成功守住了。
当然,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如今殿内能够完好无损站着的文武,仅有半数之多。
其余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些伤。
更有已经奄奄一息的,只剩最后一口气勉强吊着。
苏倾暖很快便发现了这一点,当即不再去关注初凌缈,而是疾步掠到一名生命垂危的武将跟前,蹲下了身子。
有云顼和皇兄在,初凌缈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她并不担心会有什么变故发生。
见那武将气息已经不稳,她当即往他舌下塞了一颗药丸,又快速出手封住他的几处大穴,护住了他的心脉,这才开始为其包扎伤口。
为了确保稳妥,她还往其体内输送了一部分真气。
有这些真气续命,最起码两个时辰之内,他是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她在心里暗暗思忖。
还是要尽快出去才是。
否则这里缺医少药的,受伤的人若不能得到及时的治疗,最后即便侥幸活下来,也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可是——
棘手的也在这里。
初凌缈并非那些普通刺客。
她的功夫深不可测,又擅长施幻下蛊,若是动起手来,难保不会误伤到这些官宦眷属。
到时候,即便成功除掉了她,在场的人只怕也都活不了。
两败俱伤,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她过来的人安静了片刻,低声道,“我来包扎吧!”
苏倾暖放在武将袍摆的手微顿,继而利落的撕下了一条,充作绷带。
她当然知道对方一直跟在她身后。
也知道她要做什么。
所以她没再多话,只默默留下一瓶药,便走向下一个伤患。
对方的药,未必就比她的差多少。
但这么多人,伤药的需求量也大。
都是来参加宴席的,她身上至多也不过备上一瓶,哪里还有许多?
那人也没见外,将药收起来后,便接替了包扎的工作,开始快速忙碌起来。
同样的操作,同样的步骤,多年的默契,让二人的配合犹如行云流水,效率增加了一倍不止。
得益于她们的努力,使得许多原本撑不过去的官员,得以暂时保得性命。
其他人瞧见,心中顿感踏实。
果然如传言中所说,德庆公主也是会医术的。
而那些官员家眷,更是感激不已。
初凌缈缓缓回身,看到那道不亚于云顼的,如玉似翠、欺霜傲雪的身影,意外的挑了下眉,“逸儿?”
尾音缠绵悱恻,颇有些亲近暧昧之意。
“怎么,那些暗道里的杀手,你不打算管了?”
狭长妩媚的狐狸眼中闪过惋惜之色。
若他真进了暗道,无论哪一处,都不可能轻易脱身。
最起码半个时辰之内,他是无法破解那些专门为他设计的机关阵法的。
想到此,她目光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欣赏。
果然是同云顼齐名的,除了这分好颜色,脑子也好使。
不得不说,云瑾和苏锦遥接连的离开,还真让她有些春闺寂寞。
“对这些为你卖命的属下,你倒是一点都不心疼。”
苏锦逸语气嘲讽,“好像巴不得本宫将他们杀个干净。”
御圣殿在京城的势力明明已被他们清除干净,又怎会忽然多出这许多?
还是在守卫森严的皇宫?
这本就不正常。
前朝暗桩藏的深,但天乩楼也不是摆设。
更何况还有玲珑阁从旁协助。
所以,今日这些势力,很大可能上并不属于初凌渺,只是被她利用,有意或无意中做了她手中的刀而已。
至于都是些谁,并不难猜。
初凌渺慵懒的抚了抚鬓角并不存在的乱发,娇娆勾唇。
“若用这些废物的命,能换得逸儿你的归顺,也算是他们死得其所。”
“可你终究是辜负了母后的一片'心意'。”
若是她的人,何至于如此不济,连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妇孺都做不到?
只可惜,她动用了所有手下,也仅仅够设伏在江夏皇身边,暗算他一个人。
最后还因为云顼的插手,失败了。
她的确是没料到,今日云顼会来。
苏锦逸神色料峭,“所以你费尽心思假扮本宫母后,就是为了让本宫投诚?”
这样拙劣的理由,只怕连她自己都骗不了。
很显然,她一直都隐藏在殿内。
而他之前看到的,那些所谓刺客自暗道出现的画面,就是她的杰作。
一种类似于水月宫的幻术,或者蛊术。
他若真进入了暗道,等待他的,就是一个精心编织的巨大牢笼。
“你怎就肯定,我不是你母后?”
初凌缈悠然环臂,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他,“难道就没有可能,我本身就是顾皇后?”
因着这个动作,她身上的翟衣领口微微张开,露出了一小片白皙细腻的肌肤。
吹弹可破。
苏锦逸凤眸中有寒意一闪而过,但为了顾皇后的声誉,还是耐着性子继续戳穿她,“母后从不以逸儿二字称呼本宫。”
她一般只会公事公办的称他为:太子。
无论私下还是各种场合。
角落里将要出声的顾皇后神情一顿,眼眸中极快的划过什么,继而又恢复到之前的面无表情。
江夏皇看了她一眼,率先大步走了出去。
他虽同她没什么感情,但平日里到底尊重她些。
可此时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冷漠至极的人。
“呵!”
初凌缈红唇微扬,“有点意思。”
言罢,她利落又不失优雅的将身上的礼服扯下扔到一边,露出了内里有些轻佻的藕荷色低胸交领长衫裙。
身形曼妙如仙,风姿绰约似妖。
鲜红的豆蔻自耳边轻轻一撕,薄而轻透的易容面具被摘下。
一张风华绝代、国色天成的绝艳面容,登时毫无掩饰的展露在了众人面前。
宛若璀璨耀眼的明珠洒下万丈光华,一瞬间便夺去了殿内所有的颜色。
场中众勋贵皇亲、文武百官只觉呼吸一窒,心不由自主跟着漏跳了两拍。
便是连那些贵妇小姐,也一个个看直了眼,甚至都忘了去嫉妒。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肌肤莹白如瓷,眉眼精致似画,小巧的鼻子挺巧圆润,宛如琼瑶美玉,红润的唇瓣丰盈饱满,仿若熟透的樱桃,诱惑着人去品尝采摘......
每一寸容颜,每一处细节,都仿佛经过了造物主精心的雕琢,艳绝到了极致,也完美到了极致。
这是他们继德庆公主之后,见到的第二个容貌有如此之盛的女子。
最关键的是,她那宛如妖狐般幽深魅惑的美眸中蕴含着的,是连德庆公主都不曾有过的妖娆风情。
波光流转,媚意荡漾,勾魂摄魄。
巧笑倩兮间,便让人不自觉沉溺其中,再也不想出来。
众人只觉心猿意马,难以自持,一时之间,竟忘了敌我之分。
有些定力浅的世家公子,更是不自觉吞了吞口水,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
之前面对德庆公主的时候,他们只觉她绝美无双,宛如瑶池仙子,神圣不可侵犯,至多也只敢偷偷欣赏,万万不敢多加亵渎。
可面对这名女子,他们的心却是不由自主被引诱着,下意识想要贴近她,占有她。
这样的冲动,甚至让他们忽略了此刻的处境。
“既然你不喜本座扮做你母后。”
感受到现场那一道道贪恋痴迷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初凌缈自得的抚了抚脸颊,吐气如兰。
“那不若,本座就纡尊降贵,做你的太子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