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尽头,乐仪早已等候在此,见执夙等来,也不废话,直奔宓妃。
一阵施法,只见宓妃脸色微润,已是好转。
倒是执夙双手环胸,调侃道:“你这玩意儿又是何时流出去的?”
乐仪白了执夙一眼,反驳道:“东西太多我哪儿记得,我不管,你可不许告诉帝君!”
“那你可如何谢我?”她一听蚌精所言,再一瞧宓妃,便知这是被下了萤惑,好死不死这症状及药名刚不久前自司药使乐仪那里瞧见过,故此在河神府找到宓妃时,便用神识告知了乐仪这厮。
乐仪闻言笑的谄媚无比,“但凭神君吩咐!”
执夙将宓妃带回夙阳殿时,宓妃已然清醒,只仙体虚弱,无法站立,瑢琛赐了座,后羿却是跪于大殿正中。
执夙站在殿中,一字一句仔细回禀,只略过了萤惑这一段。
底下众人诧异有之,悲痛有之,却都不动声色,安静注意着大殿上座的帝君。
说到底,不过一桩风流韵事,却处处透着一份算计。
一见钟情?这世上哪儿那么多一见钟情?
等执夙将这桩艳事仔细道完,宓妃早已泪流满面。
瑢琛左手轻抚着额玉,瞧着大殿众人,未置一词。
宓妃年少,一颗真心捧给了河伯,月来年往,河伯秉性全露,宓妃经过多重打击,终于倒在了蚌精的算计之下,见惯了河伯的心性,如何还能与他人一见钟情,谈笑风生?怕是日久见人心罢了。
蚌精心计颇深,欲取宓妃而代之,做那河神府的女主人。一切顺理成章,宓妃与后羿相约洛水旁,她马上引着河伯前往,河伯如今再不喜爱宓妃,那宓妃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见她与他人相约,如何忍得,自是大发雷霆,欲幽禁洛神。
只那后羿,河伯本欲先杀之而后快,洛神虽已被他喂入禁药,但神女之躯,真拼起命来小小河神如何能敌,自是带着后羿逃了出来。
然世事难料,两人一逃出,便遇上了青阳。
河伯追来时,只见到了昏迷已久的宓妃,后羿早已不见踪影。河伯却也不管,抱起宓妃回了黄河,自此,宓妃幽禁。
末了,瑢琛起身,立于王座前,向大殿众人一一望去,众人垂首,只听瑢琛淡淡道:“今日便先散了吧。”
众人沉默,竹闲领着渝旬、永萦、赤瞳施礼告退,众人见状纷纷施礼退下。
执夙上前,立于瑢琛下首,道:“执夙不懂,帝君为何要在此时遣散众人。”
瑢琛闻言一笑,与执夙道:“这桩事是你亲去办的,你以为如何?”
执夙道:“河伯喜新厌旧,宓妃另觅新欢,只是……”
瑢琛挑眉,道:“继续说。”
执夙:“只是这青阳未免太巧了些,还有属下去时,与黄帝说起后羿时,黄帝是知晓此事的,却不知是何居心。倒是东帝与龙王,看着倒是十分无辜。”
瑢琛道:“洛水河一带,与人界相去甚远,且那日青阳本要护送东珠至冥界,不知为何匆匆换人,不见踪迹。”
而后又道:“伏羲倒是个好父神,宓妃再如何,做父神的也只有受着。倒是熬广,统领水域几万年,如此动静这河伯仍全须全尾,本帝倒不信他如此无辜。”
执夙思索片刻,道:“那此事该如何宣判?”
瑢琛笑道:“该如何判便如何判呗!”
执夙闻言踌躇道:“那这宓妃与后羿……”
瑢琛自上座走下,与执夙道:“咱们神界小神女大约都得受一回这求不得,放不下之苦。宓妃与河伯若说当初未有真心,那太残忍,不过是场温柔些的算计罢了。”
执夙不服,道:“那河伯哪有如此无辜!都喂宓妃喝下萤惑……”话到一半急忙闭嘴,一脸平静的看着瑢琛,恭敬施礼道:“尊帝君令。”
瑢琛笑道:“好孩子,去把乐仪给本帝拖过来。”
执夙一脸菜色出了夙阳殿,于大殿口遇到了前来添茶的碧宁,碧宁见她如此,好奇道:“怎么了这是?”
执夙一脸委屈撇了撇嘴,摇了摇头,惹得碧宁心生怜爱,若不是赶着添茶,必定要好好安慰安慰执夙的。
进殿便见瑢琛坐在帝座上,手抚额玉不知想些什么,碧宁上前边给她添茶,边道:“东帝在殿外求见帝君。”
瑢琛似是回过了神,悠悠叹了口长气道:“让他回去吧,本帝知道了。”
碧宁:“是。”
碧宁为瑢琛添完茶便施礼告退,出了大殿一眼便瞧见了殿外的仙王东帝伏羲。
碧宁走至伏羲跟前施了一礼,道:“东帝不必担忧,帝君心中自有定夺。”
伏羲望着大殿方向,不知过了多久,开口道:“帝君心中大约是有数了。”
碧宁神色一凛,竟抬头瞧着伏羲,低声狠烈道:“东帝说的是,帝君心中自有乾坤。”
伏羲这才低头瞧了碧宁一眼,神色不变,转身而去。
碧宁站在大殿外望着伏羲离去,身后是整个六界人神往之的夙阳殿,殿内坐着她要侍奉一生的帝君瑢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