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你赶快回青州。你叫欧阳大人千万不要提前返朝,皇上以孝治天下,丁忧不结束,欧阳大人决不能冒天之大不韪。”
“这——”
“柴进,你赶快启程,一刻都不能耽搁,这是皇上最忌讳的,万一逆了龙鳞,非但救不了老爷和谭家,反而连欧阳大人的性命也搭上了。眼看,欧阳大人丁忧就要结束,老爷让我们到普觉寺暂避一时,就是要等欧阳大人丁忧结束。”
程班主和谭国栋跳下马车,走了过来:“柴兄弟,怎么不走了。”
“大太太要马车停下。”柴进道。
谭国栋走到窗前:“嫂子,您有什么吩咐?”
“欧阳大人丁忧还没有到日子,他要提前返朝。”昌平公主道。
“柴兄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丁忧其间,官员是不能返朝的。欧阳大人现在返朝,不是予人口实吗?他帮人正愁拿欧阳大人没有办法。”
“大人知道大太太一定会反对。大人让大太太放心,他已经想好了对策。”
“想好了对策?皇上的话就是圣旨,在圣意面前,再好的对策都没有用。昌平从小和皇上在一起长大,深知皇上的秉性,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现在,他是皇上,谁要是违逆他的意思行事,那不是找死吗?”昌平公主道。
“欧阳大人说,他虽然提前返朝,但不会直接面圣,他会联络几个皇上宠信的重臣,翟中廷不在其位,而谋其政,这也犯了皇上的大忌,朝中一些大臣早就对翟中廷拉帮结派、结党营私深恶痛绝了。”
“朝中有翟中廷的人,他们的勾连很深,我担心他们会勾结在一起对付欧阳大人。”
“欧阳大人的手上已经掌握了翟中廷结党营私,戕害大臣,谋夺私产的证据,只要皇上看到这些证据,欧阳大人就有九成胜算,谭老爷就有洗清罪名的机会。”
“大太太请放心,欧阳大人行事谨慎,谋事深远,他说,这确实是一步险棋,但险中求胜,值得一搏。”
“那翟中廷赌的也是这个,他们料定欧阳大人不会违背圣意,提前返朝,如果等欧阳大人按时返朝,老爷的事情可能已经了结了,到那时,恐怕不但老爷性命不保,谭家的人恐怕都要遭殃。”
“皇上之所以只抓老爷一个人,是因为皇上还没有完全相信他们的谗言,一旦坐实了老爷的罪名,结果会怎么样,不言自明。这是欧阳大人让我转告大太太的话。”
“一切按照欧阳大人的安排行事即可,千万不要心生它意。否则会误了大事。再说,我现在就是回欧阳府,也无济于事了。”
“这是为何?”昌平公主道。
“黑鹰是和欧阳大人一起出府的,这时候,欧阳大人早在去京城的路上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昌平公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大太太不要担心,相信欧阳大人一定会力挽狂澜,救老爷于危难之中。”
“我是担心欧阳大人的安危,我们谭家何德何能,竟能得欧阳大人舍生相待。”
“大太太,我们可以走了吗?”
昌平公主点了一下头。车队继续前行。
子时过半的时候,车队到了亳州境内,应该说,这时候,大家是比较安全的了。
“柴进,我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大太太,我们已经到亳州地界了,再行几里地,就是亳州城北的双沟镇。”柴进道,“这里离青州一百多里。”
“柴进,到双沟镇,我们找一家客栈歇一下,大家都累了,又冷又饿,让店家弄一点汤汤水水。”昌平公主道。
“行。”
程班主走了过来:“大太太,这双沟镇历史上是土匪经常出没的地方,双沟镇是到亳州的必经之地,一些外地的客商不清楚这里的情况,屡屡被抢,我们还是过了双沟镇再说吧!”
“行啊!就听程班主的,过了双沟镇再找一个地方歇脚。”昌平公主望了望路两边的树林和远处的高山,这里的地形确实险要,林深树密,其险要阴森程度不亚于歇马镇的鹰嘴崖。
马车继续向前,而且加快了速度,这里有土匪出入,程班主叮嘱车夫把马车赶快一点。
说到土匪,土匪就到了。突然,从树林里面闪出十几个人来。
走在前面的谭为衡勒住马头,马车停了下来。
柴进跳下马车,从腰间拔出利剑,姬飞、南梓翔和饶东山也跳下车,闪到柴进的跟前。
程班主没有说错,双沟镇果然是出土匪的地方。
十几个人闪出树林,分两边拦住了马车的去路,每个人的肩膀上都横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
从后面走出一个黑衣大汉,头上扎着黑头巾,手上拿着一把朴刀。
他手握刀柄,将刀尖插在地上:“各位,请留步,我们在这里等了好几天,兄弟们饥肠辘辘,求客官赏几两银子给兄弟们吃饭。”
程班主走到柴进的旁边:“好汉,报上你们的名头来,我们也好奉上银子。”
“程班主,给他们一些银子,无需跟他们多罗嗦。”姬飞小声道。
“你以为他们只是要几两银子啊。”程班主压低声音道,“他们每次劫道都会这么说,对土匪来说,银子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你们在嘀咕什么?把银子拿出来让兄弟掂一掂分量,合适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合适,休怪我们不客气。我们兄弟只想挣一口饭吃,不想刀口沾血,但你们要是不识相的话,那就不能怪我们不按规矩办了。”
“程班主,拿些银子给他们,姬飞,你把银子送过去。”昌平公主将头伸出车窗。
“大太太,我看他们不是冲几两银子来的。”姬飞道。
“太太?兄弟们,咱们这几天总算没有白等啊!还是一个大太太,敢情还有二太太,三太太,瞧这阵势,好家伙,九辆马车,那我们就多要一点,求太太们多赏一些银子。”黑衣人微笑道。
“兄弟,听口音,你好像是本地人吧?”程班主继续与黑衣人周旋。
“秦顺文,别跟他闲扯,快把银子拿出来,非要我们兄弟动手,可不就是几两银子的事情了。”另一个长着长发的土匪道。
“别打岔,别着急,还怕他们跑了不成。”黑衣人道,“兄弟,你怎么知道我是本地人啊!”
“兄弟是凤阳人,自然能听出兄弟您的口音来了。兄弟是个唱戏的,路过此地,请兄弟们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
“唱戏的?唱什么戏啊?”
“黄梅小调。”
“黄梅小调?报上你们的名号来。”
“程家班,小人名叫程五洲。”
“秦顺文,程五洲是程班主程子槐的儿子。”长发土匪道。
“秦顺文,不对啊!”另一个土匪道。
“怎么不对?”
“程家班是唱戏的,怎么会有大太太呢?”
“这位兄弟,我是喜欢听黄梅小调,我也知道程家班在咱们这一带有些名气,但黄梅小调能当饭吃吗,今天,这过路钱还是要拿出来的。兄弟放心,唱戏的玩意,我们不要,只要把银子留下来就行了。
为仁拿着一包银子走到程班主的跟前。
程班主从为仁的手上接过布包,然后将布包扔给了黑衣人。
黑衣人从草丛里面捡起布包,放在手上掂了掂:“兄弟,你们这是打发要饭的啊——你们也太不把我们兄弟们当一回事情了。”
“兄弟,我们只能给你们这些银子,剩下一些,我们还要做盘缠呢!给你们银子,是给你们面子,我们看你们也不容易,深更半夜还在这里趴活,真的很辛苦。”柴进将剑扛在右肩上。
“你是什么人,竟他娘的挖苦兄弟们。兄弟们,给我上,一辆马车一辆马车搜。”
“这几位兄弟,容我们一点点时间,程班主、为仁,把银子给他们,我们赶路要紧。”昌平公主在梅子和程向南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幸亏柴进考虑在先,将所有的银票全缝到丫鬟们的衣服的夹层里面去了,即使把所有的银子全搜走,也无伤大雅。柴进果然是在江湖上混过事情的人,今天夜里,如果没有柴进兄弟随行,银子和银票恐怕会被抢劫一空。
“这位夫人的话,我爱听。和气才能生财吗?银子这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走,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啊!我们兄弟可是多少年没有杀过人了,你们千万不要为难我们。”长发人道
“大太太,不能听他们的。”柴进走到昌平公主的跟前。
“柴壮士,你听我的,他们也不容易,不是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谁愿意在这深更半夜劫道啊!为仁,再给他们一些银子。”昌平公主一边说,一边朝为仁使了一个眼色。
为仁钻进车厢,跳下车的时候,手上拿着一袋子银子。
先前扔给黑衣人的银子大概有一百两,这袋子银子大概有两百多两。
为仁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每一两银子都来之不易,他是不可能把所有明面上的银子都拿出来的。
这也是昌平公主的意思,以后,大家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