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兰打开包裹,包裹里面有一个布袋子,布袋子里面有五十几个银锭子,每个银锭都有二十两。
“除了银锭子,布袋子里面还有东西。”程向南道,她听到了沙沙的声音。
紫兰将布袋完全打开,将银锭一个一个拿出来,结果在布袋子的底部看到了一卷纸。
紫兰将一卷纸拿在手中,慢慢展开,原来是银票,一共是四张银票,每张银票是一千两。
“太太,咱们家和荣家虽然一直来往,但关系说不上十分好,荣家的家境也不怎么好,一下子竟然拿出这么多的银子。”梅子道。
“是啊!我们谭家真是愧对荣家啊!”
“大太太何出此言。”
“过去,咱们两家关系一般,我没有想到荣当家有这么大的胸怀,论家产,荣家不能和谭家相比,可如今,我们缺的就是银子。”
“为琛和为仁大婚之日,荣夫人带着女儿婉如到咱家来,我们两家就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下来了,其实,我们早就应该向荣家提亲了,是我们怠慢了人家。”
“现在,我们谭家遭了大难,换一个人家避之唯恐不及,可荣夫人呢?真正是患难见真情啊!咱们谭家就是遭再大的难,一想到这样的亲戚,还有族人,心里面就暖暖的。”
“现如今,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关心记挂我们,我们就更应该好好的活着。就是不能回歇马镇重振家业,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我看就挺好的。”昌平公主的心情好多了。
看到大太太的脸上有了些许笑容,梁大夫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马车路过刘家堡的时候,放下了戚夫人。
昌平公主让李俊生也随夫人回家——至少应该安顿一下吧!
可李俊生说什么都不肯:“太太离开此地是最要紧的事情,家里面有吃有喝,没有什么好安顿的。现在,把大太*全送到慧慈庵是大事,其它事情都得丢到一边去。”
大家在路边和戚夫人挥手告别。
九点钟左右,两辆马车停在慧慈庵的大门前。
柴进跳下马车,走到大门前,用铜环在门上敲了三下。
不一会,一扇门开了,一个尼姑走出庵门朝昌平公主施礼,另一个尼姑朝院子里面跑去。
施完礼之后,尼姑将两扇大门全部打开。
谭为鸿和谭为衡将马车赶进大门。
尼姑关上大门,放上门杆,领着大家沿着大殿东边的路朝北院的禅房走去。
另有一个尼姑领着谭为鸿和谭为衡进了西边一个院子,这个院子里停放着七辆马车,马车上的东西还没有卸下——显然是在做抬腿就走的准备,不远处的马棚里面,马在咀嚼草料。
两个人在尼姑的引导下,将马牵到马棚里面。
在马槽的旁边还有一个比较小的马槽,尼姑走到小马槽跟前,示意谭为鸿和谭为衡将两匹马栓到马槽上方的横木上,然后将一筐草料倒进马槽里面,又从一个木桶里面倒了一些泡好的黄豆和在草料上面。
两匹马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昌平公主一行快走到中院门口的时候,从北院的大门里面冲出十几个人来。走在前面的是冉秋云、林蕴姗和尧箐小姐。
“大姐,您的身体怎么样了?”林蕴姗道。
“三太太,大太太的身体已无大碍。”梁大夫道。
“梁大夫,您怎么来了?”冉秋云很是惊讶。
“大太太身体违和,老朽必须随侍左右。”
这边,昌平公主和冉秋云、林蕴姗、程班主正说着话,那边走来三个人,这三个人一个是慧慈庵的住持宝月师太,另外两个搀扶宝月师太的人是贴身侍尼。
“大姐,这位是住持宝月师太,师太,这就是蕴姗跟师太提到了大太太。”
“阿弥陀佛,贫尼稽首了。”宝月师太给昌平公主行了一个稽首礼。
昌平公主还以稽首礼:“师太,给您添麻烦了。”
“我佛慈悲,相逢即是缘分,昌平公主能驾临慧慈庵,宝月不胜荣幸。”
“昌平惭愧,得师太相助,感激不尽。”
“请到禅房喝茶。”
“师太,仓皇颠沛之人不敢歇脚,有朝一日,昌平一定不负师太美意。”
“公主去意已决,宝月不敢多言,用些斋饭再走不迟。”宝月师太一边说,一边朝身边的尼姑使了一个眼色,尼姑迅速离去。
“我们离开歇马镇的时候已经用过晚饭,有朝一日,一定前来叨扰。”
“贫尼看公主身体违和,理应在慧慈寺调养身体,待身体稍有好转之后再走不迟,慧慈寺地处偏僻之地,除了香客,和外界素无瓜葛,宝月和蕴姗施主佛缘很深,情同姐妹,宝月可保公主安然无恙。”
“谭家突遭横祸,恐祸及族人和亲朋才连夜逃离歇马镇的,怎么能牵连慧慈寺呢,昌平今日不知明日之事,只想速速离去,求一个心安。”
“公主乃大吉之人,佛祖一定会保佑全家逃过此劫,拨云见日。”
昌平公主和慧慈师太说话的时候,程班主等人已经去做出发前的准备。
程班主心里明白,大太太身体很不好,要不然梁大夫也不会以老迈之身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大太太身体不好,还要连夜离开歇马镇,一定是事情紧急,迫不得已。青州是章知府的天下,还是速速离开青州比较稳妥。
昌平公主正要施礼告辞的时候,刚才离开的尼姑抱着一个包裹一路跑来。
宝月师太从尼姑的手上接过包裹,递到林蕴姗的手上:“宝月备了一些银两,给公主做盘缠,穷家富路,离开了歇马镇,公主一行囊空如洗,区区银两,不成敬意。”
“师太,这——如何使得,虽然事发突然,行色仓促,但我等身边还有一些银两。怎好叨扰师太。”
“宝月刚才不是说了吗?宝月和蕴姗施主情同姐妹,公主就不要拿宝月当外人啦。宝月虽然身在佛门,但与尘世的情缘不曾了断,就请公主成全了宝月这份心思吧!”
“大姐,您就收下吧!赶路要紧。”林蕴姗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昌平公主将包裹递到为仁的手上。
宝月师太和两个徒弟将大家送出山门。
山门外停着九辆马车。
两个尼姑将昌平公主扶上马车。
黑暗中,昌平公主、林蕴姗和宝月师太挥手告别。
九辆马车,这阵势不能算小,如果是白天走的的话,目标太大、太明显。所以,必须在夜里走。
程班主已经从昌平公主匆匆行色中预感到危险的来临。
谭家的祠堂里面聚集了很多人,在这种情况下,尹县丞等人无法确定谭家的人在不在祠堂里面。
他们大概也不敢断定谭家的人会扔下老太爷和老太太离开歇马镇。
谭国凯和谭国栋兄弟俩是歇马镇有名的孝子,谭国凯已经被押解进京,家里只有谭国栋和昌平公主主持大局,看祠堂里面忙忙碌碌的人影,谭家的人肯定还在歇马镇。发送老太爷和老太太这种事情,也只有谭家的人去做,别人没法越俎代庖。
可茅知县没有想到,谭氏家族是一个像石榴子一样紧紧地抱在一起的家族。
谭国凯这一支是谭氏家族的重要支柱,这根支柱倒了,整个谭氏家族就会遭殃,只要这根支柱还屹立不到,谭氏家族百年兴旺史就不会结束,而茅知县、章知府和翟中廷之流现在想的就是要把这个柱子连根拔除。
程班主叮嘱九个赶马车的,遇到路比较平坦的时候,可以走快一点,遇到路不好走的时候,就走慢一点。
女人只管睡觉,男人都警觉些。
幸亏谭为鸿和谭为衡在马车上铺了被褥,昌平公主躺在上面,不管路有多不好走,她都不感到颠簸。
昌平公主还让为仁给梁大夫也铺一床被褥,梁大夫毕竟上了年纪,一定要把他照顾好,这十几号人,还指望着梁大夫呢。
经历了这次变故,除了昌平公主,冉秋云和林蕴姗的身体也出了一点问题,只不过是她们不说罢了。
每个人都在为谭家的前途和命运担心,谁还会在意自己的身体呢?
马车驶出青州城的时候,林蕴姗打开宝月师太塞给她的包裹,里面是五百两纹银和三张银票,每张银票是一千两。
柴进吩咐,将所有的银票分散到每个人的身上,用针线缝在衣服的夹层里,等到普觉寺的时候,再一起交给为仁少爷保管,银子也分几处摆放。
程班主知道柴进的意思,世道不太平,保不准会遇到土匪和强盗。
大家都如惊弓之鸟,谁会想这些事情啊!欧阳大人派柴进到歇马镇,就是要让他保谭家人的周全。
柴进还告诉昌平公主,欧阳大人已经决定提前结束丁忧,返回朝廷。
这正是昌平公主最担心的,欧阳大人是谭家唯一的依靠,如果他再出事,老爷和谭家就没有一点指望了:“这怎么能行呢?为鸿,快停下——快停下。”
“大太太,您有什么吩咐?”柴进掀起车帘道。
谭为鸿拽紧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后面的马车也随之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