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将酒杯递到谭为琛的手上,阿香将酒杯递到尧箐小姐的手上。
在几个丫鬟的帮助下——尧箐小姐顶着盖头,盖头挡住了她的视线,所以,需要有人在一旁帮助,一对新人将举酒杯的手臂交叉在一起,
谭为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看着盖头里面的尧箐小姐将一杯酒慢慢喝到口中。
尧箐小姐平时滴酒不沾,酒是喝完了。
但因为喝得太快、太猛,她被酒呛住了,一阵咳嗽,一时还止不住——这是尧箐小姐今天第一次正式出声。
谭为琛迅速掀起盖头的一角,尧箐小姐手拿一块丝绢捂住红唇,脸颊憋得通红。
谭为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香赶快倒了一杯水,梅子和程向南,一个给尧箐小姐捶背,一个给尧箐小姐抚摸胸口。
紫兰则干脆卸下凤冠,好家伙,凤冠很重,尧箐小姐顶着这么重的凤冠坐了整整一天,而且还要纹丝不动,真是难为尧箐小姐了。
尧箐小姐喝了几口水以后,咳嗽止住了。
菜已经摆上桌子,阿香和梅子将一对新人拉到圆桌旁相对而坐。
食盒的最底一层放着两钵子水饺,紫兰将两钵子水饺端到新郎和新娘跟前。
梅子将筷子递到两个新人的手上:“大少爷,尧箐小姐,快趁热吃。水饺和菜是太太吩咐伙房秦师傅特地为大少爷和尧箐小姐准备的。”
“你们都坐下,一块儿吃。”谭为琛道。
“阿香,你把凳子摆好,来来来,大家都坐下。梅子,你拿几个盘子来,把两钵子里面的水饺匀开吃,这两钵子水饺,还有这么多菜,我和尧箐小姐也吃不完。今天,大家尽忙着伺候我们,饭也没有吃好。”
“大少爷,在咱们谭家大院,没有这规矩,这是太太太特地为你和尧箐小姐准备的。”紫兰道。
“规矩是人定的,夜深了,没人看见,只要你们不说,没有人知道。”谭为琛一边说,一边将梅子拉到身边的凳子上坐下。”
谭为琛的手刚松开,梅子就站了起来:“大少爷,这不行。梅子在潭府呆了十几年,从来没有坏过规矩。”
阿香望着尧箐小姐,她在等尧箐小姐发话。
“紫兰,梅子,你们都坐下,阿香,你到门口守着,千万不要让老爷和太太突然冲进来,还有我爹和我娘——让他们看到,又要说尧箐没规矩了。”尧箐小姐站起身,将梅子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尧箐都发话了,你们就坐下吧!赶快趁热吃,你们几个记住了,以后,只要在我和尧箐小姐的跟前,你们就不要提什么规矩,我在程家班呆惯了,不喜欢受规矩的约束。”
谭为琛站起身,将另外两个丫鬟让到凳子上坐下,然后,走出珠帘,“阿香,关上门,你也过来。”
“如果老爷太太突然闯进来,那我们该怎么办呢?”阿香道。
“没事,老爷太太来,不是还有我了吗!老爷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如果老爷不随和的话,我能在母亲五十华诞的时候登台唱戏吗?”
阿香关上房门,走进里间,六个人围坐在圆桌周围,大家还真饿了,一会功夫,水饺和六盘菜吃的差不多了。
那坛雕花酒,谁也没有碰,因为尧箐小姐不能喝酒,所以,大家都没有喝酒。
夜已深,已经不是喝酒的时候了,程向南和几个丫鬟也想让新人早一点休息,应该让新郎官和新娘早一点开始两人世界。
今天晚上本就应该属于两对新人。
这时候,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
梅子和阿香走到门后,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昌平公主,一个是冉秋云——冉秋云正准备敲门的时候,阿香打开了房门。
“太太,二太太,你们怎么来了。”阿香故意大声道。阿香的话,有一多半是说给屋子里面的人听的,刚才大家围在一张桌子上吃夜宵,这肯定是不合适的。
昌平公主和二太太走进房间,穿过两道珠帘。
冉秋云一边朝里走,一边说:“我们刚把平园闹新房的人赶走,为仁和婉婉已经歇下了。蒲管家说这边的灯还亮着,老爷不放心,就让大姐和我一起过来了。新郎新娘辛苦了一天,也该歇下了。”
“母亲,我们伺候新郎、新娘刚吃完夜宵,正准备帮新娘卸妆。”程向南迎上来,将昌平公主和冉秋云引到椅子上坐下。
“尧箐给母亲大人和二娘请安。”尧箐小姐走到昌平公主和冉秋云跟前行了一个礼。
昌平公主站起身扶起尧箐小姐;“我们今天一天都没有腾出空来看你,不放心,过来看看你,尧箐小小年纪,在这里纹丝不动地坐了一天,委屈你了。”
“母亲大人和二娘辛苦多日,也该早点安歇了。”尧箐小姐道。
屋子里面的人正说着话,又有两个人走进新房,他们是盛老爷和盛夫人。宝贝女儿已为人妇,夫妻俩有点舍不得,在睡觉之前过来看看。
“老爷。夫人,你们怎么也来了?”阿香道。
“为琛见过岳父岳母大人。”谭为琛给盛老爷和盛夫人行了一个礼。
昌平公主和冉秋云将夫妻两扶到椅子上坐下。
盛夫人伸手将女儿拉到身边:“尧箐,娘跟你说话,你记住了了吗?”
“尧箐记住了。”
“不要耍大小姐的脾气,学着点,不要忘了女儿家的本分。”
“爹娘放心,尧箐明白。”
“一会儿,你伺候大少爷安歇。谭家是宽厚人家,但我儿千万不要坏了规矩。”
“女儿明白。”
“梅子、紫兰,快把桌子收拾一下,可以给新娘子卸妆了。”昌平公主道——她来的目的就是想让夫妻俩早点安歇。
程向南和阿玉收拾桌子,梅子和紫兰开始给尧箐小姐卸妆。
梅子和冉秋云取下钗环,放进首饰盒子里。
那边两个丫鬟整理铺盖,被子下面撒了不少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还有一些雪片糕。
放好枕头,铺好被褥以后,紫兰将一个紫铜烫壶放进被褥,然后放下一红一黄双层帐幔。
梅子打来一盆热水。
拧了两个汗巾把,递给两个新人。
新人擦过手之后,将汗巾放进铜盆之中。
梅子端起铜盆走出房间,程向南和紫兰看了一眼手足无错的新郎和新娘,然后走出房间。
昌平公主、冉秋云、盛老爷盛夫人走在最后。
“琛儿,尧箐,安歇吧!我们走了。”盛夫人一边说,一边在尧箐小姐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昌平公主深情地望了儿子一眼,
“娘、二娘、岳父岳母大人慢走。”谭为琛将四个人送出门外。
谭为琛目送一行人走下楼去,然后转身回屋,关上房门,插上门栓。
如果不是昌平公主、冉秋云和盛老爷夫妻俩来的话,程向南和丫鬟门的动作不会这么快。
昌平公主和冉秋云将盛老爷和盛夫人送进房间,然后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冉秋云、阿玉将昌平公主、梅子送进房间以后回平园去了。
这时候,整个谭家大院已经完全安静下来。
冉秋云走出和园的时候,为琛少爷和尧箐小姐房间里面的灯还亮着。
自从两个人相识以来,这是两个人第二次独处。
第一次独处是谭为琛随父母到盛府送彩礼、定婚期的那一天——就是在那一天,尧箐小姐把自己佩戴了十五年的平安佩挂在谭为琛的脖子上。
第一次的独处虽然非常短暂,但在两个人的心里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谭为琛插上门栓之后,将尧箐小姐扶到床沿上坐下。
尧箐小姐含情脉脉地望着谭为琛的脸:“程少主,让尧箐伺候你上榻歇息。”
谭为琛坐在尧箐的身旁,双手握住尧箐小姐的手:“尧箐,让我好好看看你。”
尧箐两颊绯红,娇嗔道:“有什么好看的?”
“第一次看到尧箐的时候,向东就——”
“程少主第一次看到尧箐,就喜欢上了尧箐?”
“喜欢?向东可不是一个轻佻浅薄的人,第一次见到你,只是被尧箐小姐的美所折服,只此而已,当时,向东只是一个唱戏的,哪敢有非分之想呢!”
“可尧箐第一次看到程少主的时候就——就喜欢上了程少主——以前,尧箐也接触过很多男孩子,但从没有见到程少主时的感觉。”
“当时,向东只是惊异于尧箐小姐的容貌,那天傍晚,当第二次在西街二亭桥上邂逅小姐的时候,向东连看都不敢看。”
“不敢看,那你是怎么知道第二次见到的人是尧箐的呢?”
“下桥之后,是霍师傅跟我说的,再想看你的时候,已经看不真切了——之后,向东也没有好好打量过尧箐小姐。”
“尧箐现在就坐在程少主的跟前,你看吧!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尧箐小姐扑闪着大眼睛,直视着谭为琛的脸,
“第一次在南街馓子铺看到程少主的时候,尧箐就害了相思病——尧箐言由心生,程少主千万不要笑话尧箐啊!”
谭为琛松开尧箐的双手,将尧箐小姐揽在自己的怀中:“尧箐,别说话,让我好好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