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下意识地朝先前闹出那么大动静的方向瞅。+∧+∧+∧读+∧书→o
斜后方的位置上,确实坐着一个大叔,正歪着身体蒙着脸仰头睡觉,好像并不知晓飞机已抵达。
收回视线,拿过自己的行李箱,她又不经意掠过一眼,看到有女乘务员在试图叫醒他,唤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动静。
微微弯了弯唇角,阮舒迈开步子,兀自下飞机。
虽然丢了,联系不到提前来江城的布展、准备展会的员工,但她记得所下榻的酒店名称,直接报了酒店的名字,然后埋头捣弄陈青洲借给她的——通讯录、文档库什么的自然全是空的,短信、电话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比较经常使用的那些软件是有的,不过全部都得升级。
看来他并不怎么用这个。
就是不晓得。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身带在身上……
黄金荣在飞机上被乘务员叫醒,背上双肩包下飞机,与坐经济舱的那两名手下汇合后,去排队等出租车。
刚刚启动的一辆出租车从他们面前驶离,车后座里坐着的那个女人正盯着车窗外看,样貌和久远记忆里的那个女人有四五分相似,尤其脸上那平平淡淡的表情,更像。
黄金荣愣了一秒钟,下一瞬飞快地拨开队伍跨进车道飞快地追出去:“停车!停车!前面那辆车快停下来!”
未及他多喊,维序的工作人员火速阻了他,气急败坏地呵斥:“喂喂喂!你干什么!这里进进出出的都是车!你不要命了吗?!”
黄金荣被强行拉回来候车区域,同样气急败坏,连忙从包里掏出,拨通了陈青洲的电话。
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地告知:“青洲!看见了!我看见那个叫佩佩的女人了!在出租车里坐着!可是我没追上!”
“荣叔,你先喘口气。”陈青洲很镇定也很冷静,问,“你现在人在哪里?这个时间应该刚下飞机没多久才对吧?”
“是的是的是的,我还在机场!我就是在机场这里等出租车看到人的!像!太像了~长得太像了~”黄金荣激动得眉飞色舞。
陈青洲的态度十分谨慎:“荣叔,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很多。而且你还只是通过一辆行驶中的出租车看到人。”
“欸,你不懂!青洲!我的眼力很准的!”黄金荣有些着急,“荣叔我没有看错!虽然是快要三十年的事情了,可是她化成灰我都记得她长什么样!我肯定没有——”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黄金荣的声音卡在喉咙口。细细回想一遍彼时车窗内的那张脸,他狐疑地嘀咕:“对呀,都快要三十年了,她怎么看起来一点都没变化,依旧年轻漂亮……”
陈青洲听得分明,霎时笑了笑:“所以,荣叔你是认错人了吧?”
字眉拧起片刻,黄金荣却是忽然记起了什么,略有踌躇地说:“青洲,之前是考虑到你的感受,考虑到你对你母亲的敬重,所以关于你爸当年和那个叫佩佩的女人之间的事,我只是捡了一部分和你讲。其实……”
他的口吻忽然地就郑重起来。陈青洲敛了神色。瞳孔微微紧缩:“荣叔,没关系,你尽管说。”
出租车上,的软件升级完毕后,阮舒打开微信,用自己原先的号码登录——毕竟是别人的,她没有利用云备份将自己的存储下载下来,尽可能避免在这个上留下太多自己的私人讯息。
一登录,首先弹出来的是林璞的消息:“姐?你下飞机没?李主管说打算去机场接你。但联系不上你。”
阮舒从另外的微信消息里翻出了李茂在询问她的行踪。瞥一眼,她折回去给林璞打字:“在前往酒店的出租车上。我在海城的机场把弄丢了。”
林璞连发了四个惊叹号,首先关切:“姐你人没事吧?”紧接着才又发,“只丢了?怎么会丢?被小偷偷了么?那你现在用的是什么?新买了么?”
她没回答,只是道:“你顺便帮我告知苗助理我现在的情况,省得她有事找不到我人。”
结束和林璞的微信对话后,阮舒重新望回车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微蹙眉——傅令元的电话号码,她很少打,也没去特意记过。至于九思、二筒、栗青和赵十三的联系方式,她更加未曾留意。
这个细节,忽然让她察觉,她和傅令元之间的关系,其实挺脆弱的。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冲九思发火,恼怒自己无时不刻不在他的监视之中,生活像是被套了无形的枷锁,似乎走到哪儿,都甩不掉他。
可是,眼下看来,想要摆脱他,也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困难。
难得的,没有在傅令元控制范围内的一段时间……
神思飘散间,忽然震动。
阮舒愣住。
这不是她的和号码,能打来的肯定是找陈青洲而不是找她。
盯着屏幕上显示的一串号码,阮舒犹豫两秒,指肚划过接听键,听筒那头即刻传出女人的暴怒:“陈青洲!谈笑的车祸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
阮舒闻言怔忡——声音十分地耳熟,而且“谈笑”这个人貌似是……
因为她的沉默,对方以为陈青洲默认,火气烧得愈发旺:“你有病是不是?以你的条件周围一大把的女人等着扑倒你,就非得纠缠我这个年老色衰又野蛮的前妻?你的口味真他妈变态!”
“别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我们拿你没办法!你敢搞这些小动作,就一定会留下证据!谈笑如果出事,你也等着坐牢吧!”
“傅警官。”阮舒出声打断了她,“我是阮舒。”
傅清辞立时顿住:“你……”
“你话讲得太快,我没来得及阻止。不好意思。听了你的好多**。”阮舒礼貌地致歉。
傅清辞反应了一秒,似在确认自己没有拨错号码,继而口吻转变为警惕:“你怎么会接陈青洲的电话?他人呢?”
“因为我私人出了点状况,陈先生帮我解围,把暂时借给我。”阮舒解释,“我现在人在外地,没有和陈先生在一起,所以不知道他在哪里,无法帮到傅警官。傅警官或许可以打他的其他号码。”
傅清辞安静了许久,不知道是在琢磨什么,少顷出声:“阮小姐和他关系不错,他都能把这个借给你。”
阮舒听出点味儿:“傅警官别误会。我和陈先生之间没有任何的不正当关系。”
“我没误会,我也没觉得你们之间什么正当不正当的。就算有也不关我的事。”傅清辞先为自己辩解,后质疑,“我只是不明白,令元和陈青洲是对头,陈青洲为何帮你解围,你又为何会接受陈青洲的帮忙?难道不是应该撇得越清越好?”
阮舒笑一下:“傅警官的疑问,可能找陈先生给你解答会更方便些。正好傅警官要再重新找陈先生发一次火。那么不耽误傅警官的时间了。”
说罢,她准备掐断通话,那头传来傅清辞的话:“上一次,谢谢你帮我递消息给谈笑。这份人情算是我欠你。”
“傅警官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中间带消息的人而已,真正帮你递消息的是……你的弟弟。”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临出口时,阮舒用了“你的弟弟”四个字。微抿一下唇角,她继而道,“而且,我当时的目的并不是帮傅警官,而是为了让陈青洲不好过。所以,傅警官没有欠我任何人情。”
这回轮到傅清辞那边笑了一下:“好,我明白了,阮小姐。”
“嗯。傅警官再见。”
“阮小姐再见。”
通话结束。
阮舒蹙眉——飞机落地后,她买了张电话卡打算临时先用着,换掉陈青洲的卡,转念又记起陈青洲说会打这个号码,告知她寻找她的结果。所以暂且作罢。
现在意外接到傅清辞的电话,保不准接下来又会再接到其他人的电话。
正忖着,竟是又响了。
号码和刚刚傅清辞的并不一样。
阮舒没接。
不过两秒,对方发来一条短信息:“阮小姐,是我,陈青洲。”
旋即重新响起。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打来电话,阮舒这才接起,客客气气道:“陈先生,你好。”
“这个上的卡是我的私人号码,阮小姐不用担心接到不该接的电话。”临末了,陈青洲夸赞,“不过阮小姐对个人的**很尊重,我还是要表达感谢。”
“恐怕要辜负陈先生对我的感谢了。”阮舒顿一下,告知,“一分钟前,傅警官刚打来电话找你,我接了。”
“她打得还真是不巧。”陈青洲自言自语一句,即淡淡道:“好,谢谢阮小姐,我知道了。”
听他反应如此,阮舒约莫猜出了他这个号码恐怕多数时候是用来和傅警官联系的。她不再多嘴,转口问自己的事情:“我的——”
未及她说话,陈青洲便接过话头:“阮小姐的找到了。”
先前虽已坦然丢了就丢了,但现在能够失而复得,阮舒多少都是高兴的。
“在哪里找到的?怎么找到的?调了监控吗?”
“星巴克。还没来得及调监控。是清洁工。不过她并非私藏,只是在等主人认领。阮小姐走后没多久就找回了,但你当时应该已经上飞机。所以我现在才打通电话。”解释完,陈青洲紧接着问,“阮小姐如果着急的话,我现在帮你寄过去。”
“好,我一会儿编辑地址发信息给你。”阮舒衷心表达感激:“谢谢陈先生。”
“阮小姐又客气了。”滞了滞,陈青洲口一问,“阮小姐是到外地出差?”
阮舒淡声:“是的。”
“那不打扰阮小姐。祝顺利。”
“谢谢。”
“再见。”
阮舒捏着,轻轻掂了掂。
她承认,她其实并没有如口头上的那么讨厌陈青洲。大概真是因为两人有缘吧。动不动就碰着面。上一次她辣椒过敏他帮她打针,和这一次机场急救,都给她对他的印象加了分。
酒店就订在会展中心的对面。
抵达后,阮舒下了出租车,准备拎出行李箱时,横刺里一只手伸过来。
下意识地抬头,李茂正对着她笑:“阮总,幸亏只是丢了,你人没事是最重要的。”
“谢谢。”阮舒莞尔。从他手里拿回行李箱的拉杆,“我自己可以。”
李茂却也又一次夺过去:“阮总,只是帮你拉个行李箱而已,并不会彰显你是弱者。但我需要体现我的绅士风度。”
说完,没等她再推迟,他率先朝里迈步。
见状,阮舒也不与他在大庭广众下为了一只行李箱争执不下。
办完入住手续,两人一起乘电梯上楼,李茂一直送她至她的房间门口,主动止步,将行李箱交还给她,然后往过道的另一端指了指:“我和其他同事住在最后的几件房。”
阮舒稍微倾身看了一眼,问:“其他人呢?”
“阮总忘记了?今天是展会第一天,他们当然在展厅里。”即李茂看了看时间,“阮总,那我先回展厅继续忙了。”
“用得着这样么?为了接我特意从展厅出来。是想借机偷懒吧?”阮舒玩笑,刷开房门,说,“你等我一会儿,我进去放一下行李,和你一起去展厅。”
“阮总刚下飞机奔波来酒店,还是休息一会儿喘口气吧。”李茂建议。
“不用。你稍等。”阮舒淡声,拖着行李箱进房间。
少顷,待她再出来,身上已换成一套墨绿的套装。
一手拎着手提包,一手垂在身侧。露出的一截手腕细细的,皮肤白白的,戴着一串白色的玉髓子。十分贴合她身材的铅笔裙裙摆下,小腿笔直而纤细匀称,每走一步,都无形中带出女人的魅力和风情。
“今天上午的开幕式你去看了么?”阮舒走进电梯,扭头问。
李茂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主动伸手摁了电梯的按键,点点头:“去了。今年比去年又多了……”
“……”
一路交谈着来到展厅,适逢午饭的点儿,林氏展位上负责展会工作的同事正在轮流着吃饭。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的。乍一见阮舒出现,顿时噤了声,??问候:“阮总!”
李茂见状才忽然想起:“对了,阮总,你直接从机场过来,还没吃午饭吧?”
阮舒其实并不饿,不过还是顺势笑笑:“所以我这是特意赶饭点来的。正好和你们一起吃。”
说着,她走上前。弯身去看装盒饭的保温箱:“今天都有些什么菜?”
企划部的主管忙不迭阻止:“阮总,你可别在这里和我们凑合。会展里有餐厅的,各国的料理的都有。”
旋即她责怪李茂:“阮总要过来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这都来不及准备。”
大家本来以为,阮舒会先去参加展会的配套交流论坛和行业会议的,没料到她的视察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李茂闻言立马提议:“阮总,会展中心马路对面有家日本料理店很不错,我陪你一块去尝尝吧。”
“不用。别浪费时间。我便吃吃就行。”阮舒直接拒绝,拿起一份盒饭,兀自走向角落的空位坐下。旋即抬头冲他们浅笑道,“别看着我,你们该吃饭的继续吃饭,该做事的继续做事。”
李茂和企划部的主管默默对视一眼,一致决定不再劝阻。
心里明白她的存在对其他人会造成无形的压力,阮舒也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很快吃完,便去办自己的事情。
来之前,她受到了苗佳连夜为她整理的此次展会的一些讯息。阮舒比较有目标地独自巡了一圈,才走去二楼的会议厅,在会议厅里,碰到了数位相熟的老总,和许多合作的代理商。
整个下午便在倾听接连几位专家的行业报告和与人寒暄中度过。
散会之后,阮舒回到林氏的展位。距离今日的展会结束时间还有半小时,她让大家提前下班,企划部的主管借机提议:“难得今年阮总来展览会,阮总是否赏脸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几个新来的小姑娘平时可都没什么机会与阮总你直接接触。”
阮舒自然不会放过这种与员工联络感情拉近距离的机会。笑着应承:“要我请客就直接说。”
企划部主管笑意嫣然:“这不在等阮总主动。”
阮舒轻轻拂她一眼:“走吧,你们想吃什么,自行商量,尽管意。”
几人压抑地欢呼。
阮舒走到李茂身边的时候侧头问他:“我平时在公司里给人的印象,难道是特别难亲近?”
李茂点头:“阮总是有点冷。”
阮舒倒并不觉得这是缺点,纠正道:“不是冷,是在员工面前维持作为在上位者该有的威严。”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去酒店附近的一家居酒屋。
很温馨的一家店,极低调的门面,推开后一片繁华,装修是日式的优雅风格,进门要脱鞋,楼上是下沉式的榻榻米,像极了日本当地热闹的小酒馆。
几人要了间小包,按人头算的自助,菜肴酒水的品种丰富,十分尽兴。
阮舒仔细想了想,接手公司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回和公司的员工像今晚这样私下里一起吃饭。比较多的是商务饭局。
他们多半点的是海鲜和烤物。阮舒则给自己单独点了碗这家店主打的荞麦面,口感爽滑,拌的料也很入味,可惜因为她今天总体身体状态不好,没吃多少就觉得反胃。
“阮总今天貌似一直都吃得不多。中午那顿也很少。”坐在旁侧的李茂帮她添加了杯子里的梅子酒。
“谢谢。”阮舒喝了几口,清津开胃,压住了心口的沉闷,淡淡道:“昨晚失眠没睡好罢了。”
“那阮总别让他们疯太晚。而且明天展会继续。”李茂建议。
话音刚落,便听企划部主管揶揄:“李主管你今晚的注意力全在阮总身上,心思会不会太明显了?”
李茂闻言显然有点生气:“你喝多了,别逮着人就胡乱调侃。”
“你平时动不动就喜欢往阮总办公室跑,大家可都看在眼里。同样是主管,可其他人都没有你跑得勤快,哈哈哈。”
这句话其实不同的人会听出两种不同的意思,第一种是在暗指李茂对阮舒有男女感情;第二种则是暗指李茂巴结阮舒巴结得太惹眼。
李茂明显听出的是第一种意思,愠怒更甚,连忙下意识地看了眼阮舒。
阮舒的神色并未因此有特殊的波澜,只一如既往噙出浅淡的笑意。道:“李主管跟我多年,不仅在公司业务上是得力干将,也很懂察言观色我这个上级领导的心思,知道我一直都很欢迎你们有事没事来我的总裁办里头喝茶交流,在树榜样给你们看,你们没明白其中的良苦用心么?那真该打。”
一番话,李茂从中听出了界定清晰的上下级关系,企划部主管从中听出了对乱嚼舌根的警告,几个新来的员工则从中听出了鼓励和亲和。
便听又有人小心翼翼地卦问:“阮总。你和傅总是男女朋友吧?”
这个问题瞬间令大家回忆起办公室关于阮舒傅令元之间关系的猜测,悉数好奇而期待地集中目光到阮舒身上。
“我和傅总啊……”阮舒拨了拨耳畔的一绺头发,却是启唇,“你们猜。”
众人失望地哀叹,十分不满:“阮总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吧?别故意卖关子啊!”
阮舒笑容款款:“如果不卖关子,你们不就少了一个茶余饭后的卦?”
气氛活络,持续到十一点居酒屋要关门了,大家才结伴回酒店。
阮舒的酒量自然是好的,那些梅子酒的度数与她而言不算什么。但因为她前头垫胃的东西不多,所以回去的路上酒劲正在上头,脚步稍微飘了些。
她住的比其他人的要里面,李茂不太放心,陪她走到房门口为止。
“行了,谢谢李主管。你也回去休息吧。”阮舒笑着挥手,然后拿房卡刷门。
要推门进去的时候,脚步太拖,高跟鞋不小心被地毯和地毯间的接缝给绊到,她的身形顿时踉跄,李茂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
阮舒晕晕乎乎地抬头,发现房门从里头打开。
傅令元一身黑色的睡袍,双手抱臂,面色冷沉地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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