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飞往江城,约莫两个小时。
因为倦意,阮舒一上飞机,就给自己盖好披肩,枕上u形枕,戴好眼罩。进入补眠状态。
头等舱的椅座距离宽松,坐着不束手束脚;乘客数量少,恰好今天也没有带小孩的乘客同舱,本来能够睡个舒适惬意的一觉。
然而,突然地,坐在她大概斜后方的位置,就有个大叔乘客突然极度恐惧不安地大叫乘务员:“喂快来人救命我要死了”
这种情况,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有什么病突然发作,整个机舱内的气氛因此陡然紧张。
叫声同时召唤来两名空姐和一名空少。焦急又关切地询问:“这位先生,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这飞机不是摇摇晃晃的马上就要坠落了吗你们没有感觉到吗还问怎么了不是说坐飞机很安全吗奶奶个熊老子怎么就倒霉地第一次坐飞机就要遇上空难了”那位大叔十分生气,貌似受了极大的欺骗一般。隐隐竟有些委屈似的。
他的音色本身是沉厚的,此时因恐惧而不由自主带上颤音,在加上一两个略微粗俗的字眼。形成一种反差的喜感。
前一句话落不过一秒,没等非其他人反应的时间,他紧接着又害怕至极地求助:“唉呀他大爷的不行不行我的耳朵我的耳朵我的耳朵要聋了是什么鬼东西在戳我的耳朵孔”
明白过来情况,全舱的乘客和乘务员集体:“”
“这位先生,您别紧张。飞机摇晃不是因为要坠落了,我们正准备广播通知提醒大家,是遇上气流产生轻微的颠簸。过一会儿就没有关系了。”
“还有您的耳朵不是有东西在戳您的耳朵孔,是飞机内外气压的不同对您的耳膜造成的压迫。这种程度您的耳朵不会聋的。”乘务员耐心地给他解释,继而温柔引导道,“您放轻松,咽几口口水,之后就没事了。”
“什么气流什么气压什么压迫咽口水就没事了”大叔满副质疑的口吻。“小姑娘,做人要实在。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有一两个其他乘客忍不住笑出声。
乘务员明显哭笑不得:“大叔。我真的没骗您。您试试,真的咽咽口水就没事了,我之后再给您口香糖,您嚼着,也能舒缓耳鸣。”
那位大叔听从乘务员的建议,咽口水了。不仅咽口水,而且咽了好大的一口,整个安静的机舱都听见他发出一声清晰的“咕噜”。
而他似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顿时兴奋:“欸好神奇,还真的比刚刚舒服多了”
“那我再多咽几口”刚说完,他就被呛到了,猛地剧烈地咳嗽。
实在是太喜感,众人蓦然一阵哄笑。
乘务员连忙给他倒了杯水,有些无奈:“大叔,您别着急。慢慢来。”
大家的笑声倒并没有让他感到生气,相反,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赧然:“我以前没有坐过飞机。闹笑话了,小姑娘,刚刚是我冤枉你们,抱歉抱歉啊~我侄子说头等舱的服务更周到,特意给我买的机票,小姑娘你们确实很好。谢谢谢谢啊~”
随即他小有感叹:“这十年的发展变化太快了,我最近还在学着怎么跟上大家的脚步。比如我侄子那天说给我买了个新上市的苹果,好几千块,我还纳闷一个苹果这么贵难道是黄金做的。结果原来是手机。哈哈哈哈哈”
最后的一串笑声特别地爽朗,让人听着格外舒服,而且有种莫名感染力,大家又跟着笑了。
阮舒原本因为被他吵得睡不着有点烦。直至他全部的话都说完,理解他的情有可原并非故意没有教养地在公共场合嚷嚷,那点的烦也就烟消云散了。
调整了一下眼罩,她重新入眠,脑中自发勾勒出一个模模糊糊没有具体脸相的萌大叔。
海城。
绿水豪庭的地下停车场。
傅令元坐在车内,单只手臂曲折着靠在完全敞开着的车窗上。指间夹着一根燃到一半的烟,听站在车门旁的九思在汇报。
“阮舒今天一早的飞机去江城出差。她昨天没告诉我们行程,也没给我们买随行的机票,所以我和二筒只能送她到机场为止,就分开了。机票买不到,我和二筒无法和傅先生您取得联系,暂时也做不了决定。”
“你说,她让你们原话转告什么”傅令元眯眸,抬起手将烟塞进嘴里。
“阮总说,她不是犯人,不是非得每天都要被傅先生您监视。”
“犯人监视”缓缓地吐出白色的烟圈,傅令元于唇齿间饶有趣味般地重复这两个字眼,低低地轻笑一下,“看来她这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
转瞬他便似想起来什么,询问:“昨天晚上她是离开马医生的心理咨询室后直接去的cblue”
“嗯。”九思点头,“中途看见cblue,阮总突然让二筒调头过去。”
“进酒吧之前,她是不是还特意补妆了”傅令元往车窗外轻轻弹了弹烟灰。嗓音乍听着悠然,稍加辨别却能感受到暗藏的锋芒。
九思认真回忆之后,点头:“是的,傅先生。阮舒确实补了会儿妆。”
闻言,傅令元略微嘲弄地勾了勾唇昨晚见到她的时候,他第一眼就瞧出她的妆容和早上出门时不一样,包括衬衣的领口多松了两颗扣子,他也看在眼里。
原先他可以理解,她是为了配合酒吧的氛围。可是他问她为什么心血来潮来泡吧时,他看出她说谎了。这就令他突然更加感兴趣她隐瞒的原因,不过当时另有意外状况,他没来得及问。
未曾料想,答案那般出乎意料。
呵呵。
脑中浮现着她昨天的就诊记录里马以给出的建议,傅令元眸心深光敛起,冷着脸将手中已经不自觉稍到头的烟捻灭,吩咐赵十三道:“打电话给小爷,问他借私人飞机。”
机舱内的广播提醒大家飞机即将抵达江城机场。
阮舒在缓缓下落的身体失重中醒来,揉了揉脖子又舒展了两下腰和手臂的筋骨,感觉比先前精神了不少。
不多时,飞机安全落地,得到乘务员们可下飞机的通知后,阮舒解开腰上的安全带,起身离开椅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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