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一番纷扰之后,天已大亮,慈云寺中忽然有二人从天而降。
一个是飞天夜叉马觉,还有一个生得庞眉皓首的老人,鹤发童颜,面如满月,目似秋水,白中透出红润,满身道家打扮,众人当中十有九都不认识他。
智通、法元和俞德请那老道人进殿坐定后,同众人引见,才知那人便是巫山神女峰玄阴洞的阴阳叟,叫做司徒雷。
他自幼生就半阴半阳的身体,上半月为男人,下半月为女人,因为荒淫不法,被官府查拿,才逃到巫山峡内,遇着异人,传授三卷天书。
学到第二卷时,不知怎的,一个不小心,第一卷天书就被人偷去。
他师父说他缘分只此,叹了一口气,离开之后,不再回来。
司徒雷在巫山十二峰中,单择了神女峰玄阴洞做修炼之所,把洞中收拾得百般富丽。
每三年下山一次,专一选购各州府县年在十五六岁的童男童女,用法术运回山去,上半月取女贞,下半月取男贞,供他采补。
百十年间,也不知被他糟践了多少好儿女。所买来的这些童男童女,至多只用三年。而三年之中,每月只用一次。
到了三年期满,他便各赠金银财宝,根据男女双方的情感和心愿,替他们配成夫妻。结婚后三日,仍用法术送还各人的家乡。
只是不许向人家泄露真情,只说是碰见善人,收为义子义女,代主婚姻。善人死后,被族中人逐出,回来认祖归宗。
那些卖儿女的都是穷人,一旦儿女结婚回来,又带了不少金银,谁再去寻根问底。也有那口不紧的,立时便有杀身之祸。
他以为这样采补,既不损人寿数,又成全了许多如意婚姻,于理无亏。谁知罪犯天条,终难幸免。
此人还有一个外号,人称“阴阳鬼王”,正是魔门十三鬼王之一,与六尊者中的红衣尊者关系很不错。
………………
众人经法元介绍后,知道司徒雷神通广大,非同小可,一个个上前参拜。
原来,这马觉到慈云寺住了多日,那日出寺闲游,忽然遇见他多年不见的师叔“铁笛仙”李昆吾。马觉大喜,便请他到寺中相助。
李昆吾道:“你我二人,俱非蜀山敌手。最好你到巫山神女峰玄阴洞,去请阴阳叟。
你就说,蜀山派现下收了数十名男女弟子,都是生就仙骨,童贞未坏,问他敢不敢来参加,讨一点便宜回去?
此人脾气最怪,容易受激,又投其所好,也许能够前来。有他一人,胜似别人十倍。现在敌人方面有我的克星,不但我不能露面,就连你也得加意留神,见机而作。”
说罢,与马觉订下后会之期而去。
马觉因为事无把握,便不告诉众人,亲身前往。
到了神女峰,他见着阴阳叟,把前情说了一遍。
阴阳叟冷笑道:“李昆吾打算借刀杀人,骗我出去么?你叫他休做梦吧!”
马觉见话不投机,正要告辞。
忽然,外面气急败坏的跑进来一个道童,恼声道:“那个小孩被一个道人救走,师兄也被道人杀死了。”
阴阳叟闻言,也不说话,只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转了一会儿,倏地闭目坐定,不发一言。
马觉疑心他是不愿理自己,站起来要走。
那个道童低声道:“请稍等一会儿,师父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出去?他不是还在这里么?莫非是元神出窍?
马觉不明白道童的用意,正要问时,阴阳叟业已醒转,自言自语:“走得真快,可惜已逃远了,不然岂肯与他甘休!”
说罢,站起身来,拉着马觉的手,冷声道:“你且少待一会儿,等我收拾收拾,再同你到慈云寺去。”
马觉见他反复无常,好生诧异。
阴阳叟淡淡道:“你觉得我没有准主意么?我这人一向抱的是利己主义,我也不偏向何人,谁于我有益,我就和谁好。
昨天,我擒着一个小孩子,根基甚好,于我大有益处。谁想今日竟然被人救去,还伤了我的一个爱徒。
适才我运用元神追去,已追不上,看见一些剑光影子,知是蜀山派中人所为。我不去伤他,他反来伤我,情理难容,我才决定去的。”
当下便叫道童与马觉预备休息之所。
然后,司徒雷便走进后洞,直到半夜才出来,喝得醉醺醺的,脸上鲜明至极,腰间佩了一个葫芦。他把门下许多弟子召集来,嘱咐了几句,便同马觉动身,来到慈云寺,商议应敌之策。
………………
到了当日下午,慈云寺中又陆续来了几个有名的厉害人物。
一个是新疆天山牤牛岭火云洞的赤焰道人,同着他两个师弟金眼狒狒左清虚和追魂童子萧泰,一个是云南苦竹峡的无发仙吕元子。
还有贵州南疆留人寨的火鲁齐、火无量、火修罗三个寨主,带领着门下几个有名剑仙,同时来到。
这都是异教中有数人物,有的是受了许飞娘的蛊惑,有的是由晓月禅师辗转请托而来。
慈云寺中增加了这许多魔君,声势顿盛。
依了赤焰道人的意思,当晚就要杀奔辟邪村去。
法元等人见晓月禅师迟迟不回来,而且还有邀请的几个有名剑仙尚未来到,仍是主张等到十五上半日再行定夺。
这其中有好几个都已不食人间烟火,惟独南疆三位寨主以及随同他来的人,不但吃荤,而且仍是茹毛饮血,过那原始时代的野蛮生活。
当下智通等头领吩咐大摆筵宴,杀猪宰羊,款待来宾。
慈云寺本就富足,什么都能咄嗟立办,一会儿酒筵齐备,众人开怀畅饮。
………………
等到酒阑人散,已是二更时分。
有的仍在大殿中闭目养神,运用坐功;有的各由智通安顿了住所,叫美女陪宿。
龙飞知道阴阳叟会采补功夫,打算跟他学习,便请阴阳叟与他同住一起。
除了百花女苏莲与九尾天狐柳燕娘,是慕名安心献身求教外,另由智通在众妇女中选了几个少年美女前来陪侍。
阴阳叟不拒绝,也不领受,好似无可无不可的神气。他这间房本是一明两暗,阴阳叟与龙飞分住左右两个暗间。
龙飞、苏莲、柳燕娘齐向阴阳叟请教,阴阳叟只是微笑不言。
后来经不起龙、苏、柳三人再三求教,阴阳叟道:“不是我执意不说,因为学了这门功夫,如果自己没有把握,任性胡为,不但无益,反倒有杀身之祸的。”
龙、苏、柳三人见阴阳叟百般推却,好生不快,但因他本领高强,又是老前辈,不便发作。
那阴阳叟坐了一会儿,便推说安歇,告辞回房。
龙、苏、柳三人原想拉他来开无遮大会,见他如此,不再挽留,只好由他自去。
司徒雷房中,本有智通派来的两名美女,他进房以后,便打发她们出来,将门关闭。
龙、苏、柳三人见了这般举动,与昔日听说的他御女御男、夜无虚席的情形简直相反,好生诧异,不约而同的都走到阴阳叟窗户底下去偷看。
这一看不要紧,把龙、苏、柳三人看了个目眩心摇,做声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