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听他说用手术刀拨插销,奥尔想起了插销上的划痕,现在划痕的成因对上了,原来是手术刀。但他还是转身去更仔细地查看那扇门,因为他的动作,克拉罗斯也暂时放弃了吓得快尿了的助理,跟了过来。
助理呜呜咽咽地哭着,滑坐在了地上,克拉罗斯的狼人们依然虎视眈眈盯着他,以至于他根本不敢抬头。
奥尔试着把门挪到了原本的位置,看着他的动作,眼镜学生推了推眼镜:“那扇门太老旧了,有些变形,门缝确实足够插.进一把手术刀。”
这扇门有两把锁,一把锁是把手,另外一把是靠上位置的老旧插销式锁,但并没有挂链锁。
“手、手术刀在我的抽屉里,左边第二个。”助理抬头。
有狼人警探在他的办公桌里发现了手术刀,朝着奥尔和克拉罗斯点了点头。
“你知道……你这么说反而更证明你是凶手吗?”
顿时,助理的眼泪和鼻涕一块喷了出来:“我、我只是……”
克拉罗斯重新走回了助理面前,他抓着助理的肩膀,如果不是奥尔伸手阻止,克拉罗斯会现场胖揍他一顿。
“你是早晨来的?六点?”
“是、是的。”
“昨天晚上四点你在哪?”
“我和一位女士约会……”
“那位女士是谁?”
“她、她是已婚的……不是我现在还要为了她的名誉着想,而是我说了,你们去找她,她也只会否认!”
这个糊涂蛋在这件事上倒是很清醒:“你们在哪约会?你今天早晨上班时从哪出发?那里到医院需要多长时间?有人能证明你确实从那出发吗?”
“有有!有!我们去了郊区一处旅馆,我三点半坐着出租马车回来的,旅馆有人认识我,出租马车的车夫也认识我!”
到手的凶手飞了。
一直保持看戏姿态的豪特玛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帮他证明他没罪?”
“我是要抓凶手,不是替罪羊。”奥尔说完自己愣了一下,这句话耳熟,他是不是说过?
“而且现在就算把罪名栽赃在他头上又有什么用呢?他的不在场证明很充分,克拉罗斯带走他,也同样能够很快证明他不是凶手,一切到最后只是让我成为笑柄而已。”虽然是回答豪特玛黎,但奥尔是看着助理说这些话的,“你为什么要伪装现场?”
“我、我害怕。”他之前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都颓丧地耷拉了下来,“因为我早晨迟到了一点点,只、只有一点点。我害怕医院责怪我没能保护好克拉罗斯教授。我不想丢了工作……”
“即使你证明了自己不在场,但也不能证明你不是从犯。因为你的行为确实构成了对犯人的掩护。”
“不!我不是!我真的不是!请相信我!请……”
克拉罗斯给了他一巴掌:“安静!”
助理捂着脸,恐惧和怨恨在他脸上浮现,最终还是恐惧获胜了。
“除了把门关上,你还做了什么破坏现场的事情?或者我换一个词,改变现场。你要保住自己的命,那就要抓到罪犯,证明你不是从犯。”
“我、我来了之后看见了教授,我以为他生病了,就和那些人一样,冲过去试探他脉搏的时候,才发现他胸口插.着的拆信刀。我、我当时想呼救的,我真的想过,但是、但是我最终还是怕了。我看见了手术刀,所以拿着它……”
奥尔打断了他:“等等!手术刀不是你的,是你在现场捡的?”
“……是的。”
“狗屎!”“这个蠢货!”
此起彼伏的咒骂声响起,不只是奥尔,在场的警探
们都在骂。
很早之前,大麦克对奥尔说过,警探们是会提取指纹的。虽然没有指纹库,但目前法律上是接受指纹作为证据的。
手术刀是全金属的,它的握柄上是十分容易留下指纹的,它掉落在现场,不是老学者的就是凶手的,大概率是凶手的,只要从上面取到一点点指纹,就能直接筛查所有可疑人员了。
结果这家伙把手术刀给污染了,尤其那位从助理办公桌里把手术刀拿出来的狼人,更是一脸吃了腐烂鲱鱼罐头的表情,手术刀还被他举在手里,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该怎么办……
“把手术刀给我。”奥尔伸手示意,总算是解了这位狼人的围。这把手术的样子和奥尔在蓝星从电影里看到的手术刀很像,他不是医生,反正是看不出区别的,银色的刀身和刀柄反射.着刺眼的光,奥尔没从手术刀上看到什么记号之类的东西,“我听说,很多医生会专门定制自己的手术用具,这是克拉罗斯教授的手术刀吗?”
“不,教授很长时间之前就不再做手术了,他的器械箱都放在了家里。”助理回答,教授的两个学生也点头,“但它或许真的是哪位医生私人定制的手术刀,因为它上面没有编号。”
“所以手术刀大概率是凶手带来的。”奥尔看了一眼助理,像助手这样的糊涂蛋不可能一连遇到两个吧?但也说不定……怀着万一的心情,奥尔继续说,“即使不是,迟到的助理也是七点之前来到医院的对吧?”
“六点一刻……”
“好的,六点一刻,教授在四点左右被害,两个小时的时间里,这位掉落手术刀的先生很可能也看到了什么。问过所有嫌疑人昨天晚上三点半到四点半之间的不在场证明了吗?”奥尔问克拉罗斯,克拉罗斯看向另外一位血族警探。
“问过了,也已经派人去查证了,不过查证的人还没回来。”
“我能看看他们的不在场证明吗?另外,请开始查所有医生们的器械箱,看看他们是否少了一把手术刀。”奥尔看向克拉罗斯的两位学生,还有黑发教授,“请三位也配合。”
黑发教授怔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红发学生举手表示:“我从事的是细菌研究,不做手术,没有器械箱。”
奥尔点点头:“好的。”接着他继续对克拉罗斯说,“我需要一把刷子。”
“刷子?”
“对,刷油漆的刷子就好,不过要新的,没用过的。另外,我能看看克拉罗斯教授,遇害时的衣服吗?”
“当然,很快。”
警探们很快动了起来,没有电脑的时代,刑案调查是一门需要大量人力的活。这大概也是为什么穷人的案件得不到重视,警察们给富人办案有钱有名声,给穷人办案有什么?
很快,刷子送来了,奥尔拿着刷子,让达利安拿来两张白纸,两人走进了老学者的办公室,跪下来扫地毯。
地毯应该是经常被清洁工打扫的,但依然防止不了上面黏有污渍,希望犯人的鞋底上能有些标志性的痕迹留下来吧。
奥尔把地毯上的渣渣扫向达利安手中的白纸,两个人过一会就停下来一起分辨。他们找到了一些纤维,一些头发,奥尔正在扫着,突然被达利安戳了两下:“奥尔。”
“嗯?”
“这个好像是……烧焦的痕迹。”
那是一个很小的黑褐色圆点,不仔细看会以为是地毯花纹的一部分,但确实是烧焦。发现了这一个后,两人陆续发现了多个烧焦点,大的有绿豆的二分之一,小的只比针尖大一点点。
而且能确定,这些痕迹都很新,因为达利安凑到一个痕迹上闻过:“有焦糊味,还有……酸液味道。”他看着奥尔说。
“酸液?我的那个?”
“对
。”达利安毫不犹豫地回答。
奥尔站了起来,他和达利安在书桌、座椅上也发现了零星的黑点,因为老教授的书桌是某种黑褐色木料的,椅子上的绒布是墨绿色,所以烧焦的点如果不是特意去寻找,确实难以发现。还有墙壁上,不过墙壁上的被一盆植物遮住了。反倒是遮住黑点的绿植,翠绿茂密没有任何不妥。
一直观察着他们的克拉罗斯凑了过来:“有需要帮忙的吗?”
“我刚才说了,老克拉罗斯先生是为了我来的吧?他当时带走了一小瓶我异能的产物——酸液。这瓶酸液现在在哪?”
“我们这就开始查!”
“等等,另外请把昨天治疗我的那位牙科医生找来,他当时碰了我的酸液,我想问问他被酸液灼伤后的恢复情况。”
“您怀疑我祖父把酸液洒在了凶手的身上?”
“是的。不过现在将近十个小时过去了,凶手就算是把伤口割掉,也已经重生完毕了。”
即使是满心悲痛的克拉罗斯,现在也对奥尔的酸液异能有点好奇:“血族还能有杀伤力这么大的异能吗?”
“一会可以让你试试。”
“好。”克拉罗斯不知道他答应了什么。豪特玛黎竟然也凑了过来:“我也……”
奥尔点了点头:“好的,你也。”
达利安看向更多的跃跃欲试的血族,甚至还有狼人,不过,正好这里是医院,就像奥尔说的,大不了直接割掉沾染酸液的那层肉,靠着两族的皮糙肉厚,出不了大事的。
嫌疑人还在排查,那位牙医血族很快就到了,因为他刚才就在二楼,竟然也是嫌疑人之一。他看到奥尔时,表情既害怕,又想亲近:“您的异能可是让我记忆深刻。”
奥尔耸耸肩,又不是他按着牙医的手去摸的,高情商的说法,牙医的好奇心太旺盛。低情商的说法,他手欠。
“您看起来已经好了。”奥尔看他的手已经正常了。
“不。”牙医举起左手,“您的酸液有极强的粘着性和腐蚀性,用水、醋或者酒精都无法清洗干净,我必须割掉小半个指尖,包括一点点骨头,彻底拔掉指甲,才算是救了我的手指头。”
牙医把两只手都举起来,他左手的食指,比右手的食指短了一点点。
“您知道更可怕的是什么吗?当手指的疼痛渐渐缓解下来,我才发现,我身体里灼烧一般的疼痛,不是因为指尖,而是我的全身确实在灼烧一样的疼。那小半个手指头被切下来之前,已经有部分酸液顺着我的血液流淌向了全身。”
别说竖着耳朵旁听的其他人,就连奥尔现在也浑身发麻,跟着牙医一块疼了,认为自己没错的奥尔,还是忍不住道歉:“很抱歉……”
“不,是我自己的错。”牙医苦笑,“您给我好好上了一课,即使是血族,也应该对这个世界心存敬畏。”
“所以您现在还是很不适?”
“就只是有一点点刺痛感,只是这种刺痛无处不在。我的身体应该能够慢慢把它们代谢掉吧?这也是今天我一早就来拜访克拉罗斯教授的原因,因为他带走了您的酸液进行研究,虽然知道没那么快,但我还是希望他能够找到一些缓解疼痛的方法。”
“您是几点来的?”
“七点十分左右吧?因为我是七点从我的科室那边出发,走过来的。我来了之后,那位助理说教授正在做研究。”牙医叹气,“我应该坚持继续敲门的。还有,我昨天三点半到四点半之间,都在牙科那边和我的手作斗争,很多医生和护士都和我在一块。”
他已经对警探们说明过一次了,但他觉得现在可以再说一次。
“谢谢合作。”
“还有,昨天克拉罗斯教授还是在我那看了一会的,一直
看到我把手指头切下来。他离开时,已经过了三点了。”
“谢谢,这个线索十分的重要。”
“咳!蒙代尔先生,我还是不……”豪特玛黎又凑了过来。
“我知道,你现在不了。”
“呵呵。”豪特玛黎露出感谢理解的笑容。
接下来,从另外一些昨天夜班的医护人员那,众人了解到,老教授在从牙医那离开后,并没有再去其它地方停留,而是直接回到研究楼的。
也就是说,他回来不久就被杀害了。
克拉罗斯:“凶手尾随他来的?”
豪特玛黎:“凶手等在他的办公室里?”
“尾随有可能,等在办公室里可能不大。”
“为什么?”豪特玛黎对自己的怀疑被否有点意见。
“克拉罗斯教授昨天已经回家了,他是因为突发情况被叫回来的。”
“呃,我忘了。”
“我再去一趟办公室。”
“我来帮忙,你要找什么?”克拉罗斯跟了进来,豪特玛黎也跟着,一些警衔比较高的警探也跟了过来。
奥尔:“……”昨天晚上他躺在牙医诊疗台上,那些医生也是这么看着他的。
“找一个棕色的玻璃瓶,但除此之外,也找任何不属于这间办公室……”奥尔的脚步停住了,“能叫那些嫌疑人进来吗?”
克拉罗斯扭头看着还擤鼻涕的助理:“他?”
奥尔指了指两个学生中年:“还有他们俩。”
所以情况就变成了三个嫌疑人还有四个警察在办公室里四处查看,办公室一群警察探头探脑,虽然老学者的办公室很宽敞,但一时间也有点拥挤。
老学者果然是教授,他的办公室里除了中间的大办公桌和地上的地毯,左右两边就都是书柜和标本柜,而标本除了植物的,还有动物的,甚至奥尔看见了一个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先天无脑儿。
“你祖父不是战伤科的教授吗?”
“这是其它学科的教授送给他的圣约翰节礼物,祖父不想放在家里,就放在这了。”
圣约翰节,约等于这边世界的圣诞节。原先的圣约翰节风俗十分的野蛮,但在天降了安罗娜女王后,圣约翰节才变成了圣诞树和礼物的节日,不过安罗娜没能改变人们在圣约翰节穿绿的风俗。
不过这个是题外话,奥尔没能在这间办公室里找到除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标本之外的可疑物品。
但他还是找到了一些东西,其中包括,地板上的划痕,也可能是撞击的痕迹?
奥尔跪在地上仔细看了看,然后他看向了这边的书架——看似是为了充分利用空间,这个书架比其它书架都要小,小到……一个人展开双臂,恰好能把它抱住。
如果是正常人类,这个发现很奇葩,但作为血族,这个发现就很重要了。
奥尔站起来,把书柜抱住,后退两步,放在了地上。柜脚落在地上的位置,正好在地板上的痕迹附近。
“哎?!”克拉罗斯发出了惊呼。
“别摸!”虽然不知道后边有什么,但奥尔也发出了制止声。
“没有,我没摸。”克拉罗斯回答的明显心虚,另外一边的豪特玛黎也在心虚地看向其它方向。
奥尔突然觉得刚才被一群警察咒骂的助理有点冤枉,克拉罗斯这位负责自己亲人凶杀案的警察都是这样的,能要求一个普通民众怎么样?克拉罗斯他们也不是傻,只是对某些事完全没形成该有的习惯。
换成蓝星,绝大多数都知道,遇到重大案件,现场的东西能不碰都别碰,当然他们也不一定能遇到……只有奥尔这种倒霉蛋会在穿越后遇到。
“有手帕吗?”
“有
!”克拉罗斯和豪特玛黎是回答完才去摸口袋,达利安却已经从口袋里把手帕拿出来了。
奥尔对达利安微笑了一下,把手帕盖在手上,去摸保险柜:“克拉罗斯警官,您对您祖父会用的密……不用密码了,保险柜是开着的。”
其实在奥尔还没问的时候,克拉罗斯就开始思考自己的祖父会用什么密码了,并且想到了好几个,谁想到竟然没能用上呢?
“把你外套脱下来,兜东西。”保险柜很满,奥尔从里边拿出来了两袋金徽,几捆不同银行的代金券,以及几份文件,“别拿手碰,一会你自己在这些文件上提取指纹。”
“有人带着取指纹工具的吗?”豪特玛黎朝门口吆喝了一声。
“有有有!”
“别挤!一个就够了!啊,你的工具借我一下。”
某个幸运儿因为窜得快脱颖而出,其他人咬牙切齿依然在门口伸头张望。
想在教授办公桌上给自己那些东西取指纹的克拉罗斯被奥尔赶到了门口,两个学生和一位助理又被奥尔叫了过来。
“先生们有什么发现吗?”
“破布,算是发现吗?”助理问。
“当然算。”
“那我有些发现。”助理立刻交出了一块大拇指大小的破布,一角是焦化的黑褐色,而从布料材质和缝纫的痕迹看,这貌似一块袖口。
“我也发现了同样的东西。”眼镜学生同样拿出了这么一块布,比助理的更小一点。
一如往常很呆的红发学生,则只是非常遗憾地摇头。
奥尔把这两块袖口收在手里,对两人表示了感谢:“请问,你们知道教授有保险柜吗?”
两个学生们一起摇头,助理说:“我大概能猜到教授有保险柜,但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那么谁有可能知道?”
眼镜学生首先摇头,红发学生本来想说什么,但是看见眼镜摇头,结果也跟着摇起了头,助理则还在犹豫。
“他们换个地方还能继续做别人的助手,但如果没抓到凶手,你就要去当那个凶手了。”
“……多特利瓦先生,可能知道。”在死亡和得罪人之间,助理还是说了。他毕竟是个血族,最多是没有现在的好工作,但也不会饿死。最糟也只是向族里申请狼人,让狼人养着他。
多特利瓦先生,就是黑发教授。
“谢谢。”奥尔对助理点点头,看向两位血族学生,“两位,我怀疑你们中的一位,在包庇杀害克拉罗斯先生的凶手。我不知道克拉罗斯教授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遭遇毒手。但我知道,对方是一位杀害了同族的血族。
我是一位刚回归的血族,对该怎么处罚这样的血族不是很清楚,但你们一定很清楚。一但凶手被捕,无论是谁被证明是他的同伙,下场都必然会十分的凄惨。”
眼镜学生抬头,凶狠地与奥尔对视:“您竟然怀疑我们与其它人密谋杀害自己的老师?!您在侮辱我们的人格,警官先生?”
奥尔对他微笑了一下:“请不要这么快着急。”他把自己的制服袖子解开,朝上撸,露出了里边的衬衫——没有袖口的衬衫,“我们在房间的角落放了三块碎布,现在其中的两块已经被两位交还给了我,还有一块……被这位先生吞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