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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承认,他被这张巨额汇票砸晕了。原本他想直接拒绝这位夫人的,但他现在觉得,或许还能再思考一下。
“如果案子能破,那这张汇票就是您的。”夫人将三万的汇票收了起来,拿了一张2000金徽的放在了刚才的位置,“这是您的第一笔查案活动经费,只要您接受委托,它就是您的。接下来我还为您准备了三张同面值的汇票,以应付您在之后查案中的需要。
每周给您一张,当然,是在案情有所进展的情况下。假如四周之后,您还需要进一步调查,那我依然会每周付给您2000金徽。如果您在四周内提前破案,多余的经费我也会全部作为佣金的一部分交给您,当然,它们不包括在那三万之内。”
奥尔:“……”
没办法,对方给得实在是太多了。看着那2000金徽,挣得多但花得更多的血族王储低下了他的头颅。
“请说吧,夫人。”
这位一脸忧伤的寡妇露出一点点微笑,看起来竟然还有点少女般的俏皮。
“很抱歉,刚才我甚至没来得及自我介绍。瑟琳娜·凯特隆,我的丈夫是凯特隆纺织的董事长乔治·凯特隆。”
“……那个凯特隆纺织?”
“对,就是那个凯特隆纺织。”凯特隆夫人点了点头,“看来您并不知道我丈夫去世的消息。”
虽然没人给诺顿帝国的纺织业大企业做排行,但凯特隆纺织绝对可以排进前三,无论是最低端的穷人穿的麻布衣服,还是高档的蕾丝与纱,这家企业都有所涉猎。
“这几天我没有看报纸。”奥尔笑得有些尴尬,这几天的报纸上,全都是什么《枪战中xx一家不幸死于歹徒之手》《xx家族竟出卖国家情报》之类的消息。
奥尔当然知道这些都是在处理远古教徒的后续,也可以理解国王没有将真相昭告世人,否则这不只是地铁开始运营之后有没有客人的问题了,而是现在连施工都没人敢去了,万一发生爆炸怎么办?甚至情况更严重的话,会出现索德曼城市人口的大量外逃。
作为统治者,为求稳定隐瞒案情,这无可厚非。
但……杀死掺和进这件事的成年人是应该的,六岁以下的孩子也被杀害,这就太过分了——虽然奥尔也知道,大多数孩子都没有死去,一开始是钱德勒那边送过来的,后来还有陌生人听到消息也朝他这里送,同时孤儿院得了一大笔捐款。可假如没有钱德勒,没有他,那么,那些孩子会有怎么样的下场呢?
所以,奥尔这段时间不看报纸,看了心情不舒服。
“不,是我过于自大了,以目前索德曼的局势,我丈夫的死,确实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们来说案情吧,夫人。”
“案情……说实话,我对案情并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他那天自己驾车出了门,四天都没有回来,第五天时,警察就上了门。告诉我他们在诺佩特村的一处沟里发现了他和他的马车,他已经死了至少三四天了。”
诺佩特村……这个村子奥尔去过——办案的地方多了,熟悉的地名也多了。上次巴塞缪尔夫人与子女失踪案里,凶手一家就在那发现的,还在凶手的家里挖出了男孩遇害的遗体。那里住的都是不太有钱的有钱人,在非社交季的时候,他们会学习那些真贵族在乡下的生活。
“凯特隆先生,他自己驾车出去的吗?”
“是的,他自己。虽然我丈夫有些年纪了,但他总是做一些年轻人喜欢做的事情。”
“他四天没回家,您都没报警吗?”
“他经常一周都不回家。”凯特隆夫人的蓝眼睛正视着奥尔,态度很坦然,又把刚才那句话说了一遍,“他经常会做一些
年轻人喜欢做的事情。”
“哦,我明白了。”开放式婚姻,而且老夫少妻,妻子处于劣势,“现在警方是毫无进展吗?”
“不,警方已经抓到了凶手。”凯特隆夫人从她贴身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是我丈夫的情人,安妮贝尔·怀特夫人。但他们抓错了人,我不认为这位女士是这件案子的凶手。她是一位文雅,温柔的女士。”
奥尔接文件袋的手顿了一下,他见的案子也是够多了,但第一次见到正室夫人为了丈夫的死,帮情人平反,而且还花了大价钱。
“很抱歉,我没能拿到案子的正式案卷,这是我通过各种途径拿到的一些散碎资料。”
奥尔看了看时间,案子到今天为止,刚好过去一周,也就是说凯特隆先生已经死亡十二天了。这件事换成其它时间,会在整个索德曼热议,但现在索德曼死的大人物太多了,他的死亡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凯特隆夫人交给奥尔的资料,一半是有人口述后记录下来的,另外一半是模糊的文件照片,奥尔怀疑是偷拍的。
不过资料内容并没有凯特隆夫人说的那么散碎,这里包含凯特隆先生的完整验尸报告,还有主要证人的证词。
他死于脑后钝器伤,一击致命,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其它伤痕。身体上的尸斑符合他被发现时,在马车后车厢里的侧躺姿势,车厢可以确定是第一案发现场。
他的结婚戒指、金怀表、蓝宝石袖扣,还有钱包都在身上,没有任何一样物品丢失,排除了抢劫,而是有着其它目的的谋杀。
证人一共有三人,一位是怀特夫人的女佣,安娜·托斯汀,她证明在案发当天,凯特隆先生确实到达了怀特夫人在诺佩特村的家里,不过之后她就下班了,所以晚些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
一位是怀特夫人邻居十五岁的女儿,朱迪·曼森,她说那天晚上九点左右,她听见隔壁有大声吵闹的声音,她从窗户朝外看,清楚地看见怀特夫人和凯特隆先生一前一后争吵着从房子里出来,一起上了马车,接着他们的吵闹声戛然而止,只有怀特夫人从车厢里出来,然后她驾着马车离开了。
第三位是一位锁匠,他为诺佩特村里的另外一户居民修理了大门的门锁,因为工作有些晚,所以他回家的时间也有些迟了,黑暗中一辆马车从他身边驶过,差点撞到他,他清楚地看见那辆马车的御者位置上,坐着怀特夫人。
“能详细对我说说,您丈夫的马车,是什么样的吗?”
“当然,那是一辆轻便的马车,一匹马就能拉着车跑得飞快。它后方的车厢不大,只有一个双人沙发大小,但座位很舒服。另外,后座的敞篷是可以拉起来的。”
“敞篷拉起来的话,有多高?”
“啊?”这个问题让凯特隆夫人思考了一会儿,“大概……这么高吧?”她举起手,在自己的脑袋上边比划了一下,“我记得我下车的时候,必须要把腰弯到这个高度,否则就会撞到头。对,应该是这么高。”
奥尔看了看那个高度,大概一百五十公分左右。
“前方的座椅大概是怎样的高度,如果敞篷拉起来了,从后方能看到前方的御者吗?”
“能看到。”凯特隆夫人点了点头,“御者的座位还是更高了一些的,从后边……能看到御者的整个上半身。”
“您说的是正后方吗?”
“是的。”
“请问凯特隆先生的遗体现在在哪儿?”
“今天上午刚刚下葬,葬礼结束我就来找您了。”
“那如果我想再次进行尸检,您有权力让我的人挖坟验尸吗?”
这问题吓了凯特隆夫人一跳:“很抱歉,蒙代尔警官,我没有这个权力。毕竟,我现在只是凯特隆家
的寡妇了。”
“那辆凯特隆先生遇害的马车,现在在哪儿?”
“马车?呃……我不知道。可能哈梅尔镇的警察处理掉了吧?”
“只有车毁了,拉车的马呢?”
“可能是死了吧?没人跟我说过马的事。”
“我明白了。”
她看见奥尔又拿起了资料,于是闭上了嘴,但过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问:“您发现了什么吗?”
“对,是有些发现。”奥尔把所有文件整理好,放进了档案袋,“您的委托是找到杀害凯特隆先生的凶手,对吗?”
“是的。当然。”
“嗯……现在对您说说我看过这些资料后的发现,我不能确定怀特夫人是否是无辜的,但我能确定,三个证人中的两个都在说谎。假如我接手这个案子,那我会按照我自己的法子,从头开始调查。这意味着,您也是嫌疑人。这一点不会因为您是我的委托人而有什么改变。”
“两个?这可太棒了!当然没问题!或者说,这正是我需要的!”凯特隆夫人没有询问具体的情况,她的眼睛发亮,挺起了胸膛,“我打听过您的事情,我知道,您说过,在调查谋杀案时,配偶会是第一嫌疑人。我理解,但我更确定您也能证明我的无辜。”
“谢谢理解,那么,稍后我要询问一下关于凯特隆家族的情况。”
“为什么是稍后?”
“因为我得给总局去一封信,请他们和当地警局说明一下情况。这样我可以去当地警局拿到第一手资料。”
“呃……”
“有什么问题吗?”
“我听说皇家警察和警察们的关系不大好?”
“这案子现在属于哪个警局?”
“哈梅尔镇警局,一个月后的开庭,也是在镇法庭。”
“……”奥尔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芜菁卷,虽然上次去黑峡镇查冰雪女尸案,也算是与蓝衣的普通警察进行了合作,但普通警察没有统一的管控,去不同地区办案很难说会遇到什么事。
——蓝星美丽国不同洲的洲警察与联邦警察之间,经常会发生各种矛盾,诺顿帝国警察的情况也差不多。不过,上次他们追查失踪案时,诺佩特村所属的哈梅尔镇警局并没有什么动静,静悄悄地就像是不存在一样,看来当地的局长很清楚形势。
“那就更要找总局了,毕竟镇警察的工作,我作为一个分局的副局长,实在不好插手。”奥尔站了起来,“请稍等。”
“所以您还是会接的,对吗?即使总局不插手?”
“总局会插手的。”奥尔说,“您不也正是为了这个,才来找我的吗?”
总局里人类的警察是都比较废柴,但在见过那位女侦探路易斯·凯恩女士,并从她那里得到了一瓶发光氨后,奥尔对索德曼的私家侦探们,可是充满了敬畏。这位能拍出三万金徽的夫人,不去找那些私家侦探而来找奥尔这么一个官方人员,奥尔很确定不是因为他的名声更大,而就是他的官方势力。
这种已经被当地警方盖棺定论,还有大家族牵涉其中的案子,想要翻案靠的不只是真相,还得有各方面的实力。
直白地说,就是奥尔更不好惹。当地警方不能随便想个借口把奥尔赶走,或者塞进警局里拘留。
凯特隆夫人这么丰厚的报酬,可不只是给奥尔的。
奥尔出去了一刻钟后,回来了,达利安跟他一起的。
结果这位凯特隆夫人在见到达利安的那一瞬间,眼睛就没从他的身上挪开,她眼睛的光芒如果能化成实质,那变出来的不会是两个钩子,而是两个刮子,直接把达利安的衣服刮掉,还要顺带刮下他一层皮的那种。
“您好,我是加西亚·达利安。”达利安没
说自己是局长,因为在和奥尔一起办案的时候,他才是辅助。
凯特隆夫人一怔,她看了一眼奥尔,这位她要聘用的警官已经有些神色莫测了。
“您的丈夫真英俊,并且迷人,蒙代尔警官。”会来找奥尔,不止奥尔的各方面情况,她当然都很清楚。
奥尔礼貌地笑了笑:“凯特隆先生的遗产是如何分配的。”
“他拥有百分之百的凯特隆纺织的股权,百分之六十凯特隆制衣的股权,百分之四十七……”
“打断一下,您不需要对我具体描述股权分配情况,只要给我一个大概的百分比,甚至谁最多谁最少就够了。”
“哦。我明白了,不过这有一点没办法分出多少,因为像我,得到了八十万金徽的银行存款与十几处房产。从金钱上来说,我得到的不算少,但是我没能获得哪怕一点的股份。”
“那好吧,请您按照您的想法来说吧。”
“我给您写下来吧。”
“非常感谢。”
凯特隆夫人写了整整三页,但从这里看,她对于凯特隆先生的遗产分配非常看重,记忆深刻。
他各个公司的股权,分给了包括他的两个弟弟、七个儿子(最大的儿子已经四十七岁,由前妻所生,最小的儿子一岁零四个月,由凯特隆夫人所生)与四个女儿,但是得到各个公司股权的他们,却没有得到任何一点的金钱与房产。
他的钱财、房产和有价证券,则分给了他生命中的女人们。包括他之前的三位前妻(三位都是和平分手的离婚),以及二十五位情人,他竟然都记得。这些女人们最少得到了五万金徽,最多的得到了一百一十三万金徽,二十万的有价证券,以及六处地产。
这位得到最多的女士,就是那位怀特夫人。
“他生命中的女人可不止三十个。”凯特隆夫人笑着说,“他可是一位标准的花花公子,能在他的遗嘱上留下的名字的,都是和他真正建立过一段感情的。我知道,你们或许会觉得我这种人说出这样的话,绝对是不知羞耻,但……我确实爱他,只是我和他之间的爱情,和大多数人理解的有些区别。”
从她的脸上,奥尔和达利安都看出了一些温柔的怀念。但这位夫人不像是一位圣母好人,奥尔还是不理解她为什么会站出来帮助怀特夫人,不过他也没必要理解,查案就够了。
“怀特夫人假如作为杀害凯特隆先生的凶手被宣判,那么她获得的遗产份额会如何分配?”
“由我们所有人平分。”
“也就是说……每人至少能分到四万左右的金徽。”
“不止。她得到的六处地产是乔治最好的六处,它们的价值远超五百万金徽,他们已经说好了,要将这些房产进行内部拍卖。也就是说,会有一些人只用几十万金徽就得到远超数倍价值的财产,而另外不参与拍卖的人,也可以得到更多的金徽。”
“所有人都会得利。”
“是的,特别是我们这些女人们。我们可不是所有人都过得很好,虽然之前的她们每一个在与乔治分手后都得到了丰厚的报酬,但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很多人也已经都……”说得兴奋起来的凯特隆夫人闭上了嘴巴,“我知道,查案的是您,我没有任何引导您的意思。”
“非常感谢您的理解,现在我也差不多了解到了这个案子的情况。我得对您说,我对破案并没有十分的把握,甚至五分都没有,只有三分。因为这个案子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很多证据与可能成为证人的目击者的记忆,都在这段时间里流失了,我不确定我还能再找到我所需要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
“稍后我会先去将怀特夫人从牢里带出来,但这不代表她是无辜的,所以……如果我把
怀特夫人交给您,您能确定不会让她离开索德曼吗?”
“我可以的,我向您保证,蒙代尔警官。”
“所以,没必要让您多花费三周的行动经费,假如一周之后案子还没有更多的进展,那这个案子就只能成为悬案了。”
奥尔现在破案比例百分百是很神奇的事情,只能说是穿越者的幸运加成。以诺顿帝国目前的刑侦水平,破案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现在很多案件其实都是无头无尾的随机作案,索德曼没有人口登记,没有dna检测,没有生物痕迹检测,没有监控摄像头,一个人走进索德曼的人群,就像是一滴水掉进了大海里。
“十分感谢您的坦诚,蒙代尔警官,您就像传言中的那样,是一位正直的警官。”她把另外三张2000金徽的汇票全都拿了出来,“那这些就是您在第一周的全部经费了。”
“……”豪横。
奥尔当然是……拿了。
“您稍后要将怀特夫人救出来吗?”
“是的。”
“那我可以一起去吗?”
“这正是我要对您说的,毕竟还是将怀特夫人亲手交给您为好,所以,要请您在警局里等待一会儿了,要等总局的消息。”
“当然可以,这里的奶茶很可口。”
奥尔和达利安失陪了一会儿,这次不是兄弟单位邀请过去帮忙,而是他们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找事,那当然要带着自己的人手。幸好现在远古的事情差不多结束,送出去帮忙的都已经回来了,他们有足够的人手安排,而警察们也都很乐意跟着出去。
但这次是做私活,所以只叫放假的人——诺顿帝国警察的管理是真差啊。
少数一看就一脸疲劳的,被奥尔赶回去:“该回家休息还是回家休息,别学马克西姆。”
“女警啊……这时候有女警就方便多了。”安排好了带走的警官,奥尔忍不住向达利安埋怨。
假如有女警,那怀特夫人就可以由他们自己人接手了。毕竟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死者在离开怀特夫人家后死亡,她的嫌疑还是很大的。
“远古的余波还要有一阵儿,应该是明年吧。”
“唉……还有我父亲说好的人手,什么时候能来啊?”
达利安抱住奥尔,亲了亲他的脸颊,这时候的奥尔,就像是个委屈的孩子。奥尔抱住达利安,张口咬住了他的嘴唇,只是吸了吸,达利安就很配合地把自己的舌交给了奥尔,奥尔立刻含住,自己的舌也纠缠了上去……
emmm,曾经有个人对舌吻很反感?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喜欢这种行为?
奥尔:你说谁?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