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荣光教会的3教堂敲响了警钟,钟声范围内,所有没有前往教会做礼拜的人都冲出了家门,无论男女都手持武器,要保护教会!
他们冲到了教堂门口,看见了一身醒目红衣的皇家警察,这些老爷们很少进入他们的教区,看见了满地生死不知的铁锤帮教友,看见了惶恐哭泣的邻居教友,还有被一位警察捏住脖子的神父。
神父颤抖着,就像是被扭断脖子的鸡,狼狈又可怜。
那可是他们的神父!这些警察竟然丧心病狂到在礼拜日做这种事?!愤怒的信徒们刚要战斗,那些作为他们邻居的教友已经一脸或严肃或抹着眼泪地走了过来。
“马克,我的朋友,你听我说……”
“艾娜……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可能?!”“不!你们一定是被骗了!”
“不相信就和我们一起去孤儿院。”
“那位警官说了,如果发现是假的,他愿意接受火刑!”
“原来……真的是这样吗?我早知道不对劲的,可是我不想相信那一切都是假的。”也有一些人的反应和其他人不同。
他们已经多少意识到不对劲了,为什么所有人的孩子都是一去不回,彻底和家里断绝了联系?他们都被体面的人家收养,不方便和出身的家庭联系?但是,诺顿帝国有那么多的体面人家吗?什么时候,富人比穷人都多了?
可是,怀疑的人却又总会自己欺骗自己,总是想着,或许别人家的孩子会出事,但我的孩子确实生活得平安富裕呢?毕竟,孩子已经送出去了,人都不知道再哪,还怎么要回来?
“谢谢!谢谢警官先生!我知道他们不对劲,可是我们没有办法啊!”甚至还有这样激动的。
因为这些人见到的更多,比如他们见到过那些纠缠着神父,说他们后悔了,想把孩子要回来的,神父那时候同意了,但不是把孩子送过来,而是把大人送去见了孩子,然后……无论大人又或者是孩子,都再没人见过。
他们只是普通人,他们知道自己也提出意见,那等待着他们的也会是“去见孩子”。他们畏惧了,甚至在其他孩子降生时,也微笑着把他们送了出去。
有了这些不同的人带领,即使是最坚定的人,也要跟随着,一起去见见孩子。
“我们会把孩子带过来,但那些孩子一共只有二十多人!现在正有马车把他们带来,想知道更多孩子的下落,必须去找荣光教会的神父!”
安卡带着一部分警察(有人类)已经将教堂控制起来了,禁止行动过激的教徒毁坏教堂,这里的东西还要转交给光明教会,同时,他们也在尽量寻找类似账本的物品,好找到孩子们、神父的上级,或买家的资料。
“去找那些神父!”“那些杂碎!”
人们高喊着口号,在警察们的组织下,向着2教堂进发,一路上,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进来,最初还需要短暂停留进行说服,到后来,人们的加入就非常快了——奥尔最早说服教堂里的人是最麻烦的,虽然他自己没感觉什么麻烦,他做的一切都只是暴怒之下的正常反应。后来加入的人,稍微花费了一些口舌。
当人多了,要说服别人就变成了一件容易的事情,所有的人都成为了人证。生活的压抑,对孩子的思念,本身就是这些人的共性,他们很容易就能感染彼此。
甚至部分最初只是畏惧被皇家警察伤害,暂时随大流的信徒,也在周围情绪的烘托下,对教会产生了真实的不信任。
愤怒,开始在整个自治区里蔓延。
鸦鸦们在天空中盘旋,只要看见意图放冷.枪的家伙,就会大叫着俯冲下去,既为在外围游弋的狼人警察指出目标,也让这些
家伙付出代价,鸦科大佬们的战斗力可是十分恐怖的。借助鸦鸦们,作为奥丁的主人,奥尔成为了这片区域制空权的绝对拥有者。
所以,当某些人想要逃跑时,也被鸦科大佬们成功发现了。
当越来越庞大的游行队伍,开始向着4教堂前进时,一辆马车到了。
孩子们被接来了,知道消息的大人们,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用惊恐的眼睛看向马车的车门,既希望能看见自己的孩子,又害怕看见他们。
就算来游行,他们的心中却依然还存着那个“万一”的希望,他们的孩子一旦从车里出来,那这点希望就彻底破灭了。但如果有别人认出了他们的孩子,不正是代表着,他们自己的孩子,此时此刻正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受苦吗?
奥尔把门打开了,他也有些内疚,那些孩子刚到孤儿院,还没能彻底安下心来,就被带来了,还是带到一个有着这么多陌生成年人的地方,他们能承受住吗?
还是蒂芙尼,这位女孩的坚强与勇敢,让奥尔惊叹,她第一个握住了奥尔的手,问:“蒙代尔警官,我的爸爸妈妈在这吗?”
“我只能说,或许他们在这。这里有很多人,别害怕。”
这个时代又没有dna,即使刚才那对夫妻和蒂芙尼都能对应上,但奥尔还是不能确定。
“谢谢,警官。”
马车的门被彻底打开了,蒂芙尼站在脚踏上,看向外边。一张张的陌生面孔让她害怕,她应该也没意识到很多人竟然是这么多,她向后看,奥尔及时伸出手让她握住,蒂芙尼安静了下来。
“蒂芙尼!蒂芙尼!”就是刚才的那对夫妇,他们挤出人群,冲到了最前面。
当三个人面对面……毫无疑问,他们是一家三口。除了眼睛之外,即使闭上眼睛也能看出来,她像爸爸,又像妈妈。
“哦!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神啊!”“该死的神!”
“妈妈!”
有了蒂芙尼作为代表,其他孩子也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来。有的孩子长得比较“大众”,所以很多家长都涌了上来。但孩子们往往摇着头,转头扑进奥尔的怀里。他们认不出那些人是不是他们的父母,奥尔才是他们更信任的那一个。
“我的孩子!那我的孩子在哪!”更多的是一个都没认出来,但确定了自己的孩子并没过上美满生活的家长们。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他们嘶吼着,哭泣着,去奥尔之前乘坐的马车——被抓的教会神职人员们,都在里头。
警察们围住了警车:“抓住更多的混蛋,你们才能找到自己的孩子!杀了他们,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同时,车上的安卡把一个本子塞进了这些神职者们的手里:“写吧。不写就把你们交给外边的人。我们来猜猜,你们到时候会被撕扯成多少块?”
2教堂的第二位神父还在犹豫,但3教堂的第一位神父就直接得多。
就像当时奥尔威胁时对他说的,现在死还是过两天让同伙弄死?
他两种都不想,所以当时选择了背叛,现在更加要积极配合。
接过本子他不但自己快速书写,看见同伴一脸傲慢,甚至还主动开口:“杰里米,我的老朋友,你觉得被塞进马车里的我们,在教会的眼中,还是过去那个忠诚可信的我们吗?”
“闭嘴,贝恩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你只是想多拉几个人下水,我是荣光的坚定信徒,我不会做出背叛教会的事情的!”看来是弄巧成拙了,这位2教堂神父不但没有被说服,反而坚定地合上了本子。
这辆宽大的马车上,其余教士之类的看见他的反应,也放下了犹豫的笔。
稍后,当3教堂神父把东西写完了,交给安卡
,安卡也没对2教堂的神父做什么。
于是这位神父得意地笑了:“看,情况就是这样。我们是神父,是神之意志的传递人,这些警察能对我们做什么?”
说实话,他的这个样子,让3教堂神父竟然也有些后悔了,或许,当时他在教堂里时,应该多忍耐一会的,毕竟那个警察没杀了他,不是吗?或许对方只是吓唬他而已呢?
马车外依然十分地混乱,过了不知道多久,车门再次打开了,奥尔捏着4教堂神父的脖子站在车门口。光从他背后打进车门里,对坐在车里的这群神职者们看来,他的娃娃脸隐藏在了暗处,只余下一个把守在门口的影子,威严又恐怖。
“车里塞不进这么多人,谁没招供?”
这辆警车的空间明明还很大,毕竟和公共马车差不多,至少能坐十五.六个人。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他们来不及细想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好,安卡的手已经指向了2教堂的神父。这位神父瞬间起身就要跑到3教堂神父的背后,想利用车里的其他人和座位躲闪,可他只来得及站起来,就被奥尔捏住了脖子。
与此同时,4教堂的神父被扔在了地上。
“不!不不!救救我!救救——”他们的同事被拉出去了,临走时,他的双手抓住了车门,车里的众人仿佛听见了指甲刮在车门上的声音。
那扇普普通通的车门,这个时候仿佛变成了一扇地狱之门。
3教堂神父瑟瑟发抖:只是被拽出去打一顿吧?或者就像他刚才一样,被按进某个圣水池子里,淹上一会儿?
车门没关,当奥尔从车门前挪开,他们看见了外边的情景,无数人头在车门外不远的地方涌动着,他们伸着胳膊,发出嘶吼与咆哮。
然后……2教堂的神父,被扔进了人群。
真的扔进去,奥尔一手捏着他的脖子,一手拽着他的腰带,把他拎起来扔过了维持秩序的警察,扔进了人群。
“啊啊啊啊——!!!!”
“我的孩子!”“骗子!”“恶魔!”
其实奥尔也扔得不算太远,所以,坐在马车的人们能看见自己的同事落进人群中后,被无数双手抓住,他的耳朵、鼻子,他身上的衣服,他的皮肉……
他很快就淹没在了人群中,一丝头发,一丝鲜血也看不见。
安卡皱了皱眉,有人尿了,还不止一个。
“嘭!”车门关上了。
安卡把刚才的那些空白的本子拿了起来,说:“要车票吗?毕竟,车里确实挺拥挤的。”
“要!”“我们说!我们什么都说!”
这些多年道貌盎然的家伙,他们多年以神为名行骗,把别人的孩子投入火坑,是人贩子、强盗、诈骗犯、杀人犯、强x犯,在看见自己人的惨状后,怕了。
他们能看着别人的痛苦哈哈大笑,畅饮美酒,但他们怎么能让自己也陷入同样的境地呢?
“你们都要写啊?这可太好了。”安卡把本子和笔分了出去,“别着急,先生们,别把墨水瓶打翻了。不过,你们都乐意合作也让人有些困扰啊。或许……接下来就要看谁写得多了?”
刚刚庆幸自己识时务合作的3教堂神父瞬间心脏一顿:“我、我记起来我刚才好像有些东西漏写了。”
“我也是!”这位是三教堂的那位教士。
安卡没难为他们,微笑着递给了他们新的本子,还提醒了他们:“不只是与那些孩子有关的,所有不法与不道德的事情,都可以写下来。当然,必须是真实的,假如事后被查知是假的……”
安卡笑得更“和善”了,却让众人不寒而栗,只是他们的膀胱已经排空,尿不出新货了。
他们听着外头的嘶喊与咆哮,运笔如
飞,尤其是在一些人自认为自己已经写得够多时,抬起头后,往往发现其他人写得更多,于是他们只能立刻低下头,再次动笔。
他们不知道别人写了什么,尤其不知道别人是否写了自己,甚至有时候恰好和别人的视线对上,假如对方闪躲开,那顿时就会让他们以为那个人在本上写了自己的坏话,又如果视线焦灼互不相让,又会让他们以为对方不怀好意。
这可是良性竞争……不错不错。
奥尔的老朋友,《诺顿晨报》的记者,丹尼斯·罗森伯格,杰里米·塔尼,鲍耶·柯林,还有另外一些记者,都来了。
他们都是受鱼尾区警局的邀请,来跟踪报导大新闻的。
众人还以为又出了一个恐怖的连环杀手,或者又有什么人来找警局麻烦了,结果……这可真是一个大新闻,还是个有点可怕的大新闻。这可不是暴.乱,这是游行示威,这比暴.乱更可怕。
“这一场游行,不针对帝国,不针对皇室,也不针对三大教会,他们只是针对一群恐怖的邪.教徒。”奥尔直接给荣光教会盖戳了,“民众是理智的,一切都在控制之下,除了部分罪大恶极人员,没有任何人受伤。具体的情况,让我们的局长对你们说吧。”
有达利安,还有马克西姆,奥尔和教会、皇家警察高层,还有部分诺顿帝国高层都打了招呼。只要他们能驾驭住目前的局势,那些高官显贵与宗教人士,很乐意做一个看客。但以防万一,还是在奥尔的提议下,把记者们招呼来了。
通过记者的笔,荣光教会的真相,会更广阔地散播向诺顿帝国的每个角落。
达利安没想到,奥尔会把和记者沟通这件事交给他:“怎么是我?”
“就应该是你,你在这件事上,才有最大的功劳。”奥尔拍了拍达利安的肩膀,“我继续去干活了!”余音还在,他的人已经跑走了。
他们只是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招呼记者,那边的游行可没有慢下来。
即使天色接近黄昏,但游行的人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意图回家,人拿来手提马灯,有人点起了火把,渐渐安静下来的街区,以及火焰的光芒,让人们的咆哮和嘶喊越发清晰。
奥尔还担心自治区1教堂的人逃跑,但荣光教会的人们大概是最近太顺风顺水了……1教堂的神父竟然带着教士站在路中央阻拦游行的人群。但是,他声嘶力竭的呼喊声根本无法压过人们的咆哮,看见他的出现,只是让游行群众越发亢奋,他们奔跑起来,在警察们都没来得及出手的情况下,将1教堂神父也撕扯成了碎片!
“啊啊啊!啊啊啊!”有中年人把神父的耳朵塞进自己的嘴里,满含热泪地嚼碎,咽了下去。
有人是这几年才把孩子送进去的,他们有很大的概率找回自己的孩子,但有的人,是十几,甚至几十年前将孩子送走的,这就很可能找不到了。并且多年下来,他们虽然勤勤恳恳地工作,但是毫无积蓄。
他们不是不知道,死亡之后教会只会给他们一个纸盒子,但过去为了孩子,他们接受了。现在……过去坦然接受的一切,现在都变成了让人发疯的绝望。
自治区的神父们全都被抓或被杀了,他们还能干什么?!
人们看着教堂,看着那些有着向日葵标记的荣光教会的产业,看着后边装有荣光教会神职者的马车。之前警察们让他们别伤害这些人,也不要去侵害产业,那时候还有理智的人们听从了,但经过这一轮游行,热血开始上头,很多人的脑袋里还是涌出不理智的念头。
人们渐渐安静下来了,但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猛兽对猎物的挑选。
“去梧桐区!去荣光教会的总部!”不知道谁发出一声高喊,打破了宁静,提醒了所有人。
“去梧桐区!去荣光教会的
总部!”更多的人挥舞着拳头,发出了咆哮。
“先生,您怎么了?”彼得问奥尔,奥尔刚刚皱紧了眉,还用别扭的姿势扭动肩膀,经验告诉彼得,那不是为了目前的局势苦恼,更像是有什么不适。
“没事,我背上有些痒,特别痒,可能是有根头发,没关系的。”奥尔微笑着拒绝了彼得的帮助。
他没有说谎,他的背真的是特别痒,但不只是表层的,而是深入肌肉甚至骨髓的,他的内脏都开始痒得钻心,同时还伴随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还有个问题,就是他的衣服越来越紧绷,鞋子也越来越夹脚了。
新衣服还没有被裁缝店送来,现在还是达利安那天拿来的,狼人们的衣服和鞋子改的,早晨穿的时候,还是稍大,可现在就开始难受了。
今天应该还是能坚持过去,不至于像绿巨人那样,把衣服撑破……吧?
人群向着梧桐区移动,总局的皇家警察们来了,他们站在街道两边高喊着:“荣光教会的宗教内部事务!非荣光教会人员退散!”
如果是其它情况下的闹事人群,比如半年全那群暴.乱的,看见红衣的警察早已经乱了,但这些游行的人们,从一开始就与红衣的皇家警察作伴,一直到现在,他们对皇家警察已经下意识地当成了自己人,充满了信任感。
他们会根据皇家警察们戒严出来的街道前进,不去打砸街边的店铺,只是举着灯与火把,喊着口号,向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
跟着达利安坐上一辆马车的记者们也很紧张,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他们也很担心前方发生意外。无论是警察、游行民众,又或者是普通市民受伤,都是一件十分让人悲伤的事情。
但是,一切安好,游行人群所过之地,甚至不会多一点垃圾。
游行人们走过的建筑,原本一片黑暗,房间里的市民和家人拥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结果什么都没有。他们只听见外边的人们呼喊的口号“还我们的孩子!”“荣光教会是恶魔!”“荣光教会骗子!”
之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这些口号中,他们可以想象到一个大概,而且,这么多人都在咆哮着这件事,那……他们说的,应该是真的吧?
没有马车,这些没吃晚饭的人们,靠着双脚,一路咆哮着,走了三个半小时,来到了梧桐区荣光教会的索德曼总部。这里距离博恩特夫人当年居住的街区,并不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