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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那如果我在外边有工作,比如,我现在是一位皇家警察,我想加入贵教派,那就必须舍弃我的工作吗?”
“当然不需要,我们只是为那些生活窘迫的教友安排工作,在您已经有工作的情况下,可以继续工作。”
“只是要交教费?”
“是的,教费。”
“我除了是警察,还有些企业。假如我要招聘员工,必须要招聘教友吗?”
“假如您能招聘教友,那当然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不招聘也并不违背教义。”
“哦,也就是说如果我招聘教友,也不会有什么好处了?比如说能用更低的工资之类的?”
“我不知道您从哪听到这些说法的,所有的兄弟姐妹在教会中都被一视同仁,让作为工人的兄弟姐妹去为开工厂的兄弟姐妹低价工作?不,那不应该。”
奥尔注意着那些“兄弟姐妹”的表情,没有人为神父的话表示震惊或愤怒,他们都很平静。他回忆着博恩特夫人的话,他们夫妇在当时应该也是知道,在教会的产业工作,拿到的薪水比同类的产业更低的,但是,他们没有离开教会的产业,因为孩子……
父母们为了儿女更好的未来,即使明知道自己在被教会盘剥,依然满心愉悦地割下自己的肉供奉给他们的神。他们一天不认清教会的真面目,就依然会是虔诚信徒,把这些神父都杀光了,荣光教会也是春风吹又生。
“把您的捐款拿走吧!我从您那里感受不到对神的敬意,只有深深的恶意!”神父彻底黑了脸,他指着大门,命令奥尔离开。
奥尔一把推开了神父,向里走去:“我本来也不是为了入教来的,我来这,是为了一群可怜的孩子。有个叫蒂芙尼的女孩,当然也可能不叫这个名字,她有着一对很少见的紫色的眼睛,她应该是五六岁的时候离开父母的,今年十二岁,她不记得母亲的名字,只记得有人叫她博曼或者博特,而她的父亲很高大……”
“您在干什么?!”神父拉扯奥尔,奥尔一把撸下他的手。
“您难道不愿意帮助几个可怜的孩子找回他们的父母吗,神父?”奥尔看向人群里的一个人,他刚才就注意到了,那是一位苍老憔悴的中年女士,她眼睛的颜色很特别,是蓝紫色的,在她身边的老绅士很高大,眼睛是冰蓝色的,现在这两人都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奥尔,而她周围的人,也在看着这对夫妻,“我只是来这发布寻人启事的。”
蒂芙尼紫罗兰色的眼睛极其特别,她的父母或亲戚,即使和她眼睛色颜色并不相同,但很可能有相近的瞳色。
“今天是礼拜日!”
“那不是正好吗?让那些孩子在神的帮助下,和父母相认,难道不是更显神的荣光吗?”
“我……”他展现的惊恐、愤怒与蛮不讲理已经足够了,达利安一把将神父拽了过来,捂住他的嘴巴。
有信徒站了起来,但那对夫妇也站了起来,看着他们,那些想站出来的信徒犹豫了。
“汤姆,男孩,今年七岁,棕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圆脸,圆鼻子。他左手的小臂上有一个胎记,像是一只鹰。他不记得妈妈的名字,但记得他的爸爸叫马丁。
托托,男孩,九岁,黑头发,蓝眼睛,鼻子很好看,耳朵后有一颗红痣……”
“啊!”又一个女人发出了一声惨叫,“托托!”
对这些家长来说,这个礼拜日是灾难日,但对奥尔和那些孩子来说,他们的运气很好。
奥尔没有停止,继续一个又一个地说着那些孩子的特征,包括被他带回来的,也包括拒绝跟他一起离开的。
“我们从一群自称是人贩子的家伙手里把他
们解救了出来,在那之后不久,克里斯托·蒙德瓦尔神父就找到了我,表示他们的教会要召开一场宴会,需要这些孩子去为客人服务。”
“渎神!你在渎神!”“不!”“那、那我的孩子呢?”
“不可能的!”“警官先生,请、请您带我去见那些孩子!”
荣光教会,将家长对子女的爱意扭曲为了束缚他们的锁链,越爱着自己子女的家长,越会为这个组织竭尽全力地奉献一生,因为荣光教会既是信仰,也成为了他们儿女的化身。
至于被送进教会的孩子?最小才只有五岁的孩子,能做什么?他们被直接贩卖,被扭曲了价值与道德伦理,即使幸运地长大,很可能也成为了这个教会的帮凶与走狗。
真可怕……人类怎么能建立起如此可怕的一个组织?恶魔了解到他们的存在,都会惊悚战栗地能跑多远跑多远吧?
“他是个骗子!”被达利安放开的神父高喊着,“你们相信这个不知道从哪跳出来的警察,而不相信教会吗?!”
是奥尔示意,达利安松手的。即使在神父这么高喊之下,激动的人群确实有不少人“冷静”了下来,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奥尔——毕竟,他们也不希望奥尔所说的那一切成为现实。他们很明白,自己的孩子落在人贩子手里,会有怎样的遭遇。
相比起来,他们更愿意相信“我的孩子在教会的福音照耀下,过着幸福又体面的生活”。
“孩子们被我暂时安置在了一家孤儿院,只要愿意,所有人现在都可以跟着我一起前往。”奥尔朗声说,“我只是想让你们去确认一下,如果真的是你们的孩子,请当场带走。你们可以看到,我们只有三个人,我们拿这种事欺骗你们这么一群一无所有的人,又能得到什么呢?”
所有人看向神父,因为奥尔说得没错,他就算是个骗子,他要什么呢?
“你是其它教会派来的!是来污蔑我们荣光教会的!”
“可如果您能确定他们的孩子都过着安逸富裕的生活,那他们跟我离开,确定那不是自己的孩子,不是能更增荣光教会的威望吗?”相比起神父的气急败坏,奥尔的态度却一直是镇静平和的。
有些信徒忍不住点头——他们不愿相信,但总归是可以见见吧?确认一下那些可怜的孩子,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你就不该来!如果你无力养育那些孩子,直接转赠给教会就够了!有必要跑到这里来吗?”
“您竟然……把‘转赠’这个词,用在孩子身上吗?”奥尔耸耸肩,“我觉得没必要多说了,女士们、先生们,有人要和我来吗?”
奥尔朝外走,回到了他的马车旁边。
“我不能让你们跟着这个骗子离开,被恶魔所蒙蔽!离开教会的人会被视为渎神!逐出教会!”
人们的眼中怀疑更重了,但他们的脚步也停下了。他们为这个教会付出了太多,假如奥尔真的是骗子呢?他们的付出都会成为泡影。
“警官先生,求求您……求求您带我一起去……”那位蓝紫色眼睛的夫人,咬了咬牙,和她的丈夫一起,走到了马车边。
“上车吧,女士。”车门一直敞开着,奥尔对着这位夫人发出了邀请。
“拦住这些骗子!这些异教徒!”神父扬起手臂,那些手持铁锤的壮汉,已经得到消息赶来了。
“如果你是清白者!为什么你要畏惧潮水退去,露出石头?!”奥尔呼喊着,直接迎上了靠近的壮汉,笔直挥出一拳,“畜生也不会那样对待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你们竟然还能在这高喊仁慈和善良?!”
壮汉满嘴喷血,面部扭曲,朝后倒了下去。
他约束着自己的力量,毕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头打爆成一团糊状物,虽然他很想那么干
。
这些知情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人,甚至不是畜生,那太侮辱畜生了。
“你们真的相信有神吗?!你们真的相信神会嘉奖好人,惩罚恶人吗?!”
那些很可能是出自于铁锤帮的壮汉,在看见前面的几个同伴被奥尔像是打孩子一样,一拳头一个解决掉,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后,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奥尔看着他们,整理了一下手上的白手套,他转身走回了教堂门口,达利安立刻站在了他的背后,以防对方有人使用枪械袭击奥尔的背后。神父看见他又回来了,无法自控地退后了两步。
“告诉我,你真的相信神,并且坚定的认为,神会惩罚恶人,会给勤劳与善良的人以奖励吗?”
“我当然相信!”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这位神父回答得还是很果断的。
“那我在这杀掉你,是否就是神的旨意?祂觉得您对祂的信仰太崇高了,想让您去陪伴祂。”奥尔漫步朝他走近。
有些脑子坏掉的信徒想去帮助神父,但被其他人拦住了。没看见这个娃娃脸的警察一拳一个壮汉吗?而且……警察的问题,细想一下,还真的有一点点让他们好奇。
“你、你怎么能假借神的旨意胡言乱语?!”
“《圣典》上不是说,世间的一切,都是神的旨意,无论风雨雷电,草木禽兽,生存、疾病或死亡,都是神的旨意。”
“不、你、你是恶魔的使者!”奥尔突然伸手,一把拽住了神父的领子,他握住了向日葵的徽章,直接拽了下来。
“我的手安然无恙。”他抓着金色向日葵,朝两边展示,“这代表着,神认可我的话,所以才没有用光辉灼伤我,对吗?你总不能说恶魔的力量甚至能无视神威吧?”
这样的提问,假如在蓝星,即使是在笃信宗教的海的那边展示,也会被信徒说是无稽之谈,是难为神。但对这时代的诺顿帝国民众很有用,他们坚信,恶魔不可触摸神圣之物,能触碰的,那就不是恶魔。
不过,一般用这种方式测试是不是恶魔的,那个神圣之物是被火焰“净化”过的——被灼伤那当然说明你是恶魔,没被灼伤……你竟然无视火焰的温度?!果然是拥有恶魔的力量!
神父正在绞尽脑汁地想词,却被奥尔一把拽住了胳膊,拉扯着走向圣坛。
奥尔抓着向日葵徽章的手放进了圣水里,当然依旧安然无恙。
“神父,下面我们来试试,您是不是恶魔。”
“你要干什——”他来不及发出质问,脑袋已经被按进了那个小小的圣水池里。
“你们说,神让他活,还是让他死?”奥尔的眼睛扫向那些信徒,他的一只手按着神父的后脑勺,无论神父如何挣扎反抗,胳膊也巍然不动。
“这怎么能说是神让他死或活?这是……你?”有人发出异议,但话出口,他们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了。
神不是全知全能吗?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让一个外来者杀死祂的神父,这难道是为了考验他们信仰的坚定吗?但……是否太匪夷所思了?
奥尔的手放开了,神父终于能呼吸的瞬间,差点跌坐在地上,但奥尔再次揪住了他脖颈的衣服,把他朝外拖,神父的脑子是迷糊的,手脚还不听使唤,弯着腰踉跄走了两步就跌倒在了地上,于是奥尔像拖一头死猪一样,把他朝外拖。他只能狼狈拽着奥尔的手臂,嘴巴里一边向外吐着水,一边发出呃呃啊啊的呻.吟。
奥尔又一次站在了他的马车前,他的手掰着神父的脑袋:“告诉他们,他们的孩子都去哪了?过着美好的生活,还是被你们四处贩卖?”
“我……咳咳……我……”
“你想现在去见你的神吗?还是说出真话,过两天再被同伴送去见神?
”奥尔开始掰他的脑袋,不是快速的扭断颈椎,是缓慢的,让他的头逐渐向后……
“送……送……”现在的脖子被扭的角度,甚至让神父无法发出足够大的声音。
奥尔是真想把他捏死,但他放手了。
“他们被送走了!被送走了!我、我说的是卖掉的那种送走,我不知道到底卖给了谁,那不是我负责的,真的!”神父捂着自己的脖子,颈椎一阵阵传来疼痛。
“神父,你是被威胁的吗?”“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你们把我的孩子怎么了——!!!”“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您那有我的孩子吗?大的叫伯约,今年应该十四岁了,女孩叫安妮,还有一对双胞胎……”
“还有我的孩子,乔、柯尔柏、娜娜!”
人们惊慌地朝奥尔伸出手,就好像他是一个救世主,好像触摸到他,就能得到他们孩子的下落。
奥尔再次把神父揪了起来:“他不知道,但一定有人知道,带我们去!”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谁知道?”
“砰——!砰砰!”教堂外有枪.声响起!从一声,很快变得此起彼伏。
人们发出惊恐的尖叫,飞快躲在了教堂那些木座椅的椅背后头,看动作也是很熟练了。
“哇!”距离“荣光教会自治区”东大门,几百米的位置,有几辆马车停在黑暗的小巷里,有人路过看见了,也只是尽量远离,毕竟这可是黑区。一只巨大的乌鸦突然“嘭”地落在了其中一辆马车的车顶上,在一旁休息等候的车夫,立刻爬上了车辕。
“驾!”马车驶出了巷道,速度越来越快。御者一边轻松驾驭着高速行驶的车辆,一边脱下了外罩的黑色大衣,摘下了灰扑扑的鸭舌帽,露出了他们鲜艳的红色制服。
同一时间,马克西姆与鱼尾区的西诺神父一起,刚刚走出克里斯宾主教的宅邸。
“这么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西诺神父实在是没能忍住问出这个问题,在克里斯宾主教客厅里,他们刚刚与血族达成了的协议。光明教将会派出神父,配合警察们,接收荣光教会的教区,以及荣光教会的大部分教会财产。
当然,教会答应了,至少拿出三成金钱分给教民,可查的不动产也归还给教民,但是,这个过程将由教会主持,警察最多只能在一旁监督。这对光明教会来说是一件好事,他们可不是愚蠢短视的小教会,不会只把眼睛盯在那点金钱上,归还旧教会贪墨的财产,是一件能够让他们快速获得新教区民众信任的好事。
原本克里斯宾主教要将所得的两成交给警察的,但是眼前的这位警察的代表拒绝了,要求克里斯宾主教将这些钱转为物资,在冬天的时候,用于救济穷苦的民众。
不需要打上皇家警察或者某个特定个人的名号,说是教会自己的救济行为也可以。
没有任何的实际利益,这件事也不会给警察们带来好名声,甚至会给他们惹来麻烦——荣光教会能在索德曼存在到现在,必然是背后有靠山的存在,甚至这个靠山克里斯宾主教也知道,只是对方还没有到主教出手袒护的程度,主教只是无视他,现在有人要找这个家伙的麻烦,主教也乐意收获利益。
所以,警察们,或者说,血族们为什么要这么干呢?
“……”其实马克西姆也不赞同他们的血族王储干这种没有好处的事情,但是拦不住,所以只能尽量配合,并且完善他的计划,“我也觉得这是一件傻事,但谁让蒙代尔警官一定要这么干呢?”
马克西姆摊了摊手。
“热血正直的年轻人。”西诺神父笑了笑,他见过奥尔,当时没看出来那个年轻人这么傻,“在光明的指引下,他做了伟
大的事情,光明也必将护佑他。”
马克西姆诚惶诚恐地行礼:“十分荣幸,非常感谢。”
可坐上自己的马车,马克西姆立刻嗤笑一声:“说着‘杀死异教徒不是谋杀’的教会,被他们的光明保护,可真是一件恶心的事情。”
荣光教会自治区的门关上了,门上站着持.枪的壮汉,有人在一边挥舞着黑色的旗帜:“停下来!禁止通行!这里是教会领地!”
“哇!”“哇哇!”成群的乌鸦如黑色的风暴,席卷了这个狭窄的木大门,壮汉们还没来得及瞄准,已经被乌鸦抓得头破血流,而且与同伴之间的距离太近,他们甚至没办法用自己的长.枪瞄准乌鸦,保护自己。
狼人警察们跃上了墙头,打晕壮汉守卫,放马车进来……
“您拥有强大的能力,教会欢迎您的加入,我知道,刚才的一切只是误会,我们绝对不会追究今天发生的事情。”神父听着外边的枪.声,尽量压抑着自己脸上的喜悦,“您听,枪声已经停止了,您难道不想去看看,您的同伴身上,还有刚才坐上您车的博曼夫妇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听见神父声音的信徒们,也都在椅子的背后探头探脑,看向奥尔的表情也很复杂。奥尔加入教会,当然战斗就会结束。但是那样之后……他们的孩子呢?还有,他们自己呢?一辈子都在教会的产业工作,每月都上交至少50艾柯,甚至为了孩子上交更多,他们没有任何的积蓄。
“奥尔,结束了。”达利安从外边走了进来,他的衣着整齐,红色的制服上,不见一点血迹或尘土。
奥尔看着达利安,对他露出了微笑——原本他是真的只想三个人过来的,但是,他不甘心,因为无论奥尔怎么想,他都想不出一个可以解决荣光教会的方法。这和他个人无关,而是……体制问题。
作为种花家的一员,奥尔过去很讨厌这个“体制问题”,但现在就是这个样子,诺顿帝国的制度与上层的潜规则,就像是两层大网,把荣光教会牢牢地保护住。
“你想毁掉荣光教会吗?”达利安问他。
“想。”奥尔毫不犹豫。
“那就毁掉它吧。”
“……怎么毁?”
“我们帮你毁。”
奥尔的心脏一突,他明白了,这个毁,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毁”,用暴力摧毁。
“你们会受到伤害的。”
“不,相信我,我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你是血族的王储,而且,只要分出足够的利益,我们还可以有很多的盟友。”
奥尔的心脏跳得更不受控制了:“……好!”
所以,他们的车在中途回去过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