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奥尔知道蓝星药物的胶囊壳是用木薯淀粉做的,这个世界好像连淀粉都还没出现,更何况淀粉的进一步加工使用了,但这并不妨碍有人使用其它物品作为外壳。
“看法医的吧。”
这天晚上,奥尔睡得十分不安,原本是人类状态的达利安看着他,身体突然拉长,长出了厚密的黑色毛发……奥尔摸到了毛茸茸,忍不住对毛茸茸贴得更紧,他的脸颊也在毛茸茸上不停的蹭着,终于渐渐安稳了下来。
“阿嚏!”奥尔一睁眼,立刻打了个喷嚏。
“冷吗?”半狼的达利安说话瓮声瓮气的,他将胳膊伸过奥尔,抬手合上了窗户。
“下雪了?”其实他是被达利安的毛毛弄痒了鼻子,他按住达利安的手……爪子,厚密的毛毛很好撸,奥尔把达利安的爪子搂在了怀里,粉色的桃心肉球让他忍不住多捏两下,“身体不舒服吗?”
他记得入睡之前,达利安是人形的。
“不,我只是觉得,下雪的日子里,毛茸茸的我,更有情趣。圣约翰节快乐。”达利安摇了摇头,作为长毛狼,蓬松的黑毛随着他而摇摆,充满了魅力。
“圣约翰节?”奥尔忍不住搂住了达利安的脖子……
“局长——!”这是安卡的声音,可真是讨厌的声音。
但他会在屋外边直接喊人,那必然是真的有事。
奥尔和达利安立刻分开,匆忙去洗漱。
“嗯?”奥尔穿鞋的时候发现,他的鞋子,又有些夹脚了,他又长高了?呃,脚大了,必然是人长高了吧?套上衬衣后,果然衣服也变得紧绷了,尤其是肩膀,是昨天他硬扛废墟的原因吗?
“你先去,我做了早饭给你送过去!”奥尔对达利安挥了挥手,回来继续翻衣柜——他就知道自己还会长高的,所以上次做衣服的时候,还订制了两身比大一号还要更更大一号的,果然,这次合适了。
奥尔开心地穿上合体的衣服,当然……那些还没上过身的制服,也不能浪费。摘掉带有警徽的纽扣,这个是能够给其他人穿的,虽然是红衣服,但穷人不会浪费衣服。
定制的石磨已经送到,狼人们闲暇的时候也磨了黄豆和鹰嘴豆的粉,奥尔摊了黄豆煎饼,炸了果篦,带着食物朝着警局去了。
昨天是圣约翰节前夜,但奥尔和达利安,或者说整个都因为传染病而严阵以待的鱼尾区警局,没有谁过节。但传染源消失的,圣约翰节当日,鱼尾区警局的警员们看来依然没办法过一个愉快的节日。
今天依然是让人烦躁的一天呢。首先,猪贩子家的农庄,突然在今天一早,就出现了一大群游客,对,是游客,不是家里有亲人失踪,前去寻找认领的,他们单纯只是去猎奇的。甚至还有人趁着警察不备,冲进农庄里,抢夺了物证,转身就跑。
大麦克只能跑回来寻求支援——他来之前,情况还能控制,抢夺证物的混蛋,都被抓住,并且跟着他一块被送来了。但这种人根本拦不住,反而越来越多。
这件事并没有需要达利安亲自处理,大麦克来叫人,就有警官带上人手,跟着他去了。
第二件事,有人将一个箱子邮寄到了警局,是给奥尔的。昨天值夜班的狼人,彼得·塞尔托一看,或者说,他一闻就知道不对劲,没有将箱子转移给奥尔,直接当场打开了。里边是一箱被折叠整齐的衣物,一个磨损严重的二手皮包,还有一个钱袋,钱袋里除了23艾柯之外,还有一张喷洒着香水的礼物卡。
香水有着夜来香的味道,奥尔认识的任何人,都不会使用这种香水。
礼物卡上只写着“送给亲爱的奥尔维茨卡,我知道您正在为一个谜题而苦恼,特此为您送上这些小礼物”
,除此之外,没有署名。
高高兴兴带着食物来上班的奥尔,看见那张礼物卡和衣物,更是完全的莫名其妙。那衣物都是穿过的,也不是他的,至于什么谜题……
“熏肉案?”
彼得摇了摇头:“尸体的味道被彻底破坏了,我们也不确定。”
“试一试吧,找那些失踪者的家人来。”
那四户人家再次被找来了,其中的一位母亲,在看见那套衣服的瞬间,就突然大哭了起来,她抓住了那件上衣,却又把它扔下了:“不不不!不对,不是他!不是!”她看向奥尔,看向周围的警察,想听他们也说一句否认。
但警察们不能给她任何回应,他们只能保持沉默。
这位母亲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昏厥了过去……
当这一家被送走,安卡匆匆忙忙地来寻找奥尔了。
“先生,你要接手炸.弹客的案子吗?”
“不接。”不需要多考虑,奥尔立刻摇头。
这又是来找背锅的了吧?经过多年,那么多人,依然没把这位传奇人士找出来,让他去?开玩笑呢。而且,奥尔怀疑,就算他真的发现了线索,有机会找到这位炸.弹客,也会有人跳出来抢功,甚至更糟糕,直接捣乱,让他找不着人,否则其他人的脸面朝哪放?
虽然早猜到奥尔会这么回答,但安卡还是松了一口气,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有人已经开口了,这也是一位血族:“蒙代尔警官,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我们有件案子,要寻求您的帮助。我想您已经知道了。”他看了一眼安卡,“正是炸.弹客的案子。”
“不接。”奥尔摇头的同时在思考着,到底对面这个对他说“再见到”的人是谁。
他想起来了,上次抓住了缎带杀手的凶手,奥尔正要腾出手来,查找其它零碎的模仿犯,尤其是那个把尸体扔在警局门口的混蛋时,总局来人了,表示要接手案子。当时的那几位高官里,就有他。后来娜塔莉也来了,她让其他总局的高官都离开了,只让这位留了下来。他叫什么来着?名字还挺长……
奥尔就记得,他好像也给孤儿院捐了200金徽。
“帕特索多·波罗斯泰。”波罗斯泰介绍了一下自己,依然笑眯眯的。
“抱歉。”这就让奥尔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不会接的。”但这不足以让奥尔卖了自己,“上次也是您来‘转交’缎带杀手的案子的。”
虽然娜塔莉说缎带杀手的案子接下来都是硬骨头了,他不好处理,但奥尔还是生气。上次是抢功,这次是让他们背锅吗?
“确实是我,上次的事情很抱歉。但这次请相信我,这不是给您找麻烦,正相反,这次算得上是我们从‘那边’抢功劳。我们能换个地方说话吗?”波罗斯泰向左右看了看,奥尔刚出会见室,周围普通人的巡警来来去去,还能听见会见室里凄厉的哭泣声。
“好,我们去局长办公室。”局长办公室确实是最保险的地方,同时奥尔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为什么达利安让安卡来传讯?另外,他的煎饼还在篮子里呢。假如达利安没事,送走总局的血族督察后,他们也能吃饭了。
来到局长办公室,情况是最糟糕的那种。虽然达利安站起来迎接他们,但他只在办公桌的后边站起又坐下,只对着奥尔眨了眨眼睛,貌似是示意自己没什么大事。
奥尔腿上的肌肉绷紧,才能控制自己不要冲过去。
“请说吧,波罗斯泰督察。”
“王储阁下,请宽恕我刚才的失礼,我十分高兴能够亲眼见到您的英姿。”波罗斯泰督察摘下警帽,对着奥尔行了一个夸张的贵族礼——举着帽子的左手向后摆,右臂横在胸前,右手盖住心脏,双腿弓步,身体前倾。
“也很高兴见到
您,波罗斯泰督察。”
听见奥尔的声音,波罗斯泰才高高兴兴地站直,原本还想寒暄两句的他,发现奥尔的表情不太对?
“呃,我开始说为什么这个案子要交给您……”他试探地开口,发现奥尔的表情稍微变好了一些,所以,他们的这位新任王储,是一位工作狂?比起之前那位贪婪的王储,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炸.弹客的炸.弹致人死亡了,既有间接的,又有直接的。
就在昨天下午,玛德琳皇后艺术馆。爆.炸的巨响先是吓得一位老绅士的心脏病发作,接下来在清理污水时,地面坍塌,又有两位工人掉进了粪水里,其中一人不会游泳被活活淹死。另外一位现在在医院急救,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因为他被呛进了大量的粪水,现在有着严重的肺部感染。
还有直接的,四名警察在追捕的过程中,被他杀害。”
奥尔依然摇头:“人类的性命,与我们血族有关系吗?”他内心是有一点点动摇的,但既然能发现“追捕”,就说明警察局距离炸.弹客很近了。既然如此,有什么必要一定要让他去?
非业务内的事情,还是尽量少接触。鱼尾区的事情已经很多了。他用别的借口拒绝,这位能言善道的波罗斯泰可能不会死心,但作为血族的王储,站在血族的立场上说话,他应该就会闭嘴了吧?
“炸.弹客的攻击目标,正从普通的市政建筑,转移向与皇室有关的目标,市面上已经开始流传一些下流恶毒的笑话,皇室必须要尽快解决炸.弹客。实际上,这一次的案子,是我们全体血族,向皇室争取来的,您是最适合成为破案者的皇家警察。”
“不是已经掌握了炸.弹客的动向吗?”
“掌握?不,我们没掌握。您是说那四位皇家警察?他们的牺牲确实很让人遗憾,但大家更希望他们能上军事法庭。这些家伙显然是想要独揽功劳,所以并没有将他们查到的线索与其他人共享。结果就是他们被炸死了,我们还是从其中一人的妻子那知道他们是去抓捕炸.弹客了。
可炸.弹客到底是谁,甚至线索是什么,没人知道!”
提起这点,波罗斯泰就开始生气,语气都变得生硬。
“面对人类,您之前已经建立起了仁慈、勇敢、睿智、机敏……”他好像还想多说几个词,可是看奥尔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就及时住嘴了,“十分优秀的年轻皇家警察形象。即使是那些了解您身份的人类,也知道您作为血族和人类的混血,十分偏向于人类。
我们觉得,您如果侦破了这个案子,将会成为诺顿帝国大多数人类的偶像。这对于我们血族来说,是前所未有,并且十分重要的。”
最后一句话,波罗斯泰几乎是咏叹调说的。
奥尔问:“亲王知道吗?”
斗志昂扬的波罗斯泰顿时变得尴尬:“……不知道。”
“我不接。这案子既然是你们争取来的,那就由你们自己侦破吧。”
“……”波罗斯泰虽然不想就这样放弃,但他觉得,如果他继续纠缠下去,奥尔就要开始打他了,奥尔的压力甚至已经开始外溢了,“如您所愿。”
波罗斯泰再次行了一个贵族礼,但他还是决定最后挣扎一下,于是,他将一张名片拿了出来:“假如您改变了想法,请来找我。这件案子我们当然也会开始着手侦破,但您依然是最适合的。”
奥尔没说话,只是十分礼(yin)貌(sen)地保持微笑,并将波罗斯泰送到了警局门口,然后他就跑回了局长办公室。
“你怎么了?!”他甚至没有一起送人离开。
“有点麻木。”昨天回家前,他肩膀的那种麻木已经消失了,但今天早晨变身结束后,他的四肢都开始传来针刺一样的疼痛,不过那种疼痛是
转瞬即逝的,可当他来到办公室,坐下进行了片刻的办公,疼痛和麻木感就一块来了。
“去医院!”奥尔把达利安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达利安没有抗拒,甚至将大部分的力量都移到了奥尔的身上。奥尔干脆弯下腰,一手搂着达利安的腰,一手在他的腿弯处,把达利安公主抱了起来。
就算身体不适,但这种姿势还是让达利安十分尴尬的,他现在没有毛毛,遮不住脸上的红。
奥尔已经一脚踢飞了办公室的门——他进出房间都有随手关门的习惯。
隔壁巡警休息室的巡警们听到动静立刻跑了出来,“局长昨天肩膀的伤口发炎了!”奥尔朝着他们大喊。
“去找安卡警官!我们要去圣·安德烈斯医院!”一阵混乱后,奥尔和达利安还有几位狼人坐上了前往圣·安德烈斯医院的警车,安卡被留在了警局坐镇。
作为奥尔知道的,整个索德曼唯一的狼人和血族定点医院,最近奥尔也是越来越熟悉那了。
“我可能是中了毒,别担心,最多是放点血罢了,能毒死狼人的药物,现在还没有。”达利安安慰着奥尔。
但奥尔当然是根本不能放心的,他只是对达利安扯出假笑。
警车驶到了医院门口,守门的血族看见了一只半人高的大渡鸦大叫着停在了马车的车顶上,直接对驾车的彼得高喊:“进来!直接进来!”
在圣·安德烈斯医院这种血族聚集的地方,血族们都知道,他们的新王储目前在一处小警局当警官,而且他还养了一只大渡鸦。
对于看门人来说,他宁愿认错,再在事后在弥补,也千万不能漏掉。
得到看门人的提示,一位警卫直接跳上了御者旁边的位置,让彼得在几乎不需要减速的情况下,直接停在了特别就诊大楼前。
下车时奥尔没有抱着达利安,而是和另外一位狼人驾着他下来的——他之前还是注意到达利安脸红了的。
病床已经准备好了,达利安被推进了急诊室。
“昨天有一只机械蜘蛛在我们头顶上方爆.炸,蜘蛛的一条腿刺进了他的肩膀。”奥尔向医生介绍着病情,达利安默默从怀里把那根针刺拿了出来,交给了医生。
情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达利安也不能再隐瞒什么了。他清清楚楚把自己感觉到的不适,告诉给了医生。整个过程中,他甚至不敢看奥尔的脸,只凭自身想象,还有护士不时的后退,就能知道那张脸有多难看。
“初步判定是中毒。”医生把针刺放在一边的金属台上,“我们稍后要取血进行化验,当然,作为狼人,最快的解毒方式,就是放血。您是准备现在就开始放血,还是等待血液化验之后再开始呢?
呃……虽然我们可以首先针对几种毒素进行紧急化验,但很可能是未知毒素。而且其中大半的毒素,也都是使用放血的方式解毒。”
两分钟不到,奥尔满耳朵听见的都是放血、放血和放血。
奥尔十分想拒绝医生的提议,但他对于狼人的身体状况,确实十分缺少了解,他看向达利安。而达利安点了点头:“放血吧。”
“好,去准备吧。”医生吩咐护士。
“也请准备化验。”奥尔提醒。
“当然,当然。”
“你昨天已经大量失血,为什么还会有中毒反应?”奥尔低头悄声询问达利安。
“那东西被拔出去后,伤口很快就愈合了,可能那时候依然有毒素在。放血无论是对血族还是狼人,都是很好的治疗方法。不要担心。”
奥尔也理解,他也不是没放过,到现在他还给鸦鸦每天喂食,而且看鸦鸦的体重,每天又加了一些血量,完全没有给身体造成负担。血族和狼人都拥有极强的造血能力和恢复能力,
人为制造出血,让毒素跟着“旧血”流出去,听起来确实很有用。
“早知道把我们自己的放血针带来。”奥尔只能嘀咕这么一句。
医生拿来的放血针也是某种骨骼制作的,虽然没有他们自己的那么精致,但也能用。针刺入达利安胳膊上的血管,血液汩汩流入了形状弯曲的肾形托盘里。
护士用一根试管取走了部分血液,医生说了一声:“去做毒理化验了。”
奥尔勉强算是松了一口气。
随着放血,达利安的胳膊上开始浮现出淤青,奥尔还以为这是正常的,但医生的表情不对了。他按压了两下淤青:“什么感觉。”
“疼。”虽然表情没变,但达利安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觉。医生立刻将放血针抽出来,扔进接了二分之一鲜血的肾形托盘里。他撸起达利安的另外一只袖子,还有裤腿,都能看见一块块斑驳的淤青。
“你不是中毒!”看完达利安的腿后,医生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召集骨科与脏器科的医生会诊!准备手术!”
“这不是毒。”这是对奥尔说的,医生指着放在金属台上的针刺,“这是针对狼人和血族的一种特殊武器,这东西上原本应该还带着一层用特殊合金制作的细刺,细刺与武器主体的接口很脆弱,随着武器刺入体内后,它们会立刻从主体上断裂,有的直接扎在肌肉里,有的会进入血管,随着血液在全身流淌……”
“请尽快手术!”奥尔脸吓得惨白,只能说这句话。
“当然。”
虽然刚才满口放血,但作为圣·安德烈斯医院的医生,至少在现在的这个世界里,他们确实是顶级的。奥尔一直跟到了手术室门前,最后无奈松开了手,看着达利安被送进了手术室。
虽然此时的手术室还十分的简陋,但那也是手术室。
奥尔双手抱着肩膀,靠着墙壁,呆呆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
门口左边亮起红色的煤精灯,表示手术进行中,禁止非相关人员进入。
他应该在昨天就该察觉到达利安的不适的,如果那时候就来到医院,情况一定不会恶化到现在这种地步。并且达利安昨天晚上变身了,变身会拉伸骨骼和肌肉,血管与经络也会发生变化,这也是造成情况恶化的原因之一吧?
“加西亚很强壮,他会没事的。”彼得安慰着。
“谢谢。”奥尔点点头,但他看起来依然很糟糕。
另外一位狼人约德尼继续看着彼得,彼得对他摊了摊手,他也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而安卡现在又没在,能有什么方法呢?
三个人在沉默中等待着,大概半个小时后,他们突然听见了一声巨响。三人都只是朝响声传来的方向抬了抬头,他们以为这是医院在进行某种特殊治疗,或者某种实验,毕竟这里也有研究所。
“轰!”“轰隆隆!”“哗——”
“水管炸了!”“神啊!”“快转移病人!”
圣·安德烈斯医院的污水管道,以及几栋主要建筑上方的水塔,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相继发生了爆.炸。爆.炸后,不但发生了污水外溢和断水,还有部分建筑发生了污水回流,达利安的手术室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