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晓明心中感慨,唉,真是世人皆醉我独醒啊……
左晓明胡乱踢翻了两只龟壳以发泄不被人认同和理解的不满,然后,赶紧跑去追赶若紫等人。
晚饭时分,清晨又像这两天每次吃饭时间一样,来给尖顶帽大叔送饭,这次带来的是巧女烹制的美味猫饭。
香喷喷的米饭上洒满美味的木鱼花,浇上酱油,拌一口放在嘴里,咀嚼起来实在是太香、太美味了。
连沉默寡言、脾气古怪的尖顶帽大叔,都不免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清晨看着大叔津津有味的把满满一盒猫饭吃得一粒不剩,满意的笑笑。
“大叔吃饱了吗?”清晨一边收拾饭盒,一边问道。
大叔难得开心的答道:
“饱了,不得不说,你母亲的手艺真是很不错啊,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啊……”
突然,大叔的表情黯淡下来,像是不小心触碰到一件自己的伤心事一样。
清晨不知该不该问,只好沉默不语,小心翼翼地陪在一旁。
“你多大了?”大叔突然问道。
“我,十五岁了。”
大叔心中感慨,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可那却是个没有福气的孩子……
尖顶帽大叔的目光与思绪一起飘向看不见的远方,夕阳的光芒照在大叔的脸上,勾勒出沧桑的轮廓。
“大叔……?”
实在过了很久,清晨才鼓起勇气喊他。
大叔收回已经飘到远方的心神,回头看了清晨一眼,几乎不带任何情感。
“是这样的,大叔,明天下午我们就启程往回走了,上午我要带大家去海边转转,大叔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海?”清晨问道。
“海边……看海……哈,有什么好看的!不必了,你们准备好要走了,直接来找我吧。”
尖顶帽大叔起身走开,这是“不送”的意思。
今天,尖顶帽大叔能在这种风平浪静的情况下说这么多话,已经极为难得了。
美好时光总是匆匆流逝,一转眼就到了与风平村挥手道别的时刻。
几日来,尖顶帽大叔一直吃着巧女妈妈煮的美味的饭菜,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到巧女。
真实的巧女完全取代了他通过品尝饭菜想象出来的形象。
在尖顶帽大叔的想象里,巧女是一个慈眉善目、温柔体贴的平凡女人。
可实际上却不是那样,在大叔看来,巧女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奇怪的人,换句话说,巧女恐怕是一个比自己还要有故事的人。
临别时,巧女温和的叮嘱清晨:
“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待朋友们。”
然后,也就没有别的什么话了。
巧女不像其他母亲送别孩儿时那样依依不舍、眼含热泪或者故作坚强。
巧女脸上一直是她的招牌表情——平静如水,好像即将送别的,不过是晨光夜色或春夏秋冬,那些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一样。
清晨一行人乘船渐渐远离,已经看不清身形。
巧女低头看看河水中自己的倒映,轻轻拢了拢耳边的银丝。
面上不见忧愁,却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说我变了许多呢。
或许我真的变了许多吧。
可他却一点都没变呢。
脾气也还是那么急,只为了这么几个小孩子就匆匆的跑过来。
依我想,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是或不是,终究会水落石出的。
既然已经苦苦等了那么多年,哪里还差这一时呢……
尖顶帽大叔驾驶小船一路逆流而上,轻松征服几处急流,避过几处险滩。
下游天气并不坏,总算顺利。
但越向上游越是阴云密布,雨也从毛毛细雨逐渐变成倾盆大雨、雷电交加。
清晨也觉得有些奇怪,既然上游的雨下得这么大,下游的水势按理说应该会猛涨,可是照下游的情况来看自然是没有水势猛涨。
这种现象是不太符合常理的,但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得通,那就是在上游某处发生了严重的内涝。
当他们第二天傍晚时分,顶着暴雨回到清州时,眼前的景象便验证了清晨的猜测。
整个清州天昏地暗,一片狼藉。
曾经雄伟瑰丽的清江大桥几近倾斜,眼看就要倒塌。
混黄的江水已经漫过堤岸,淹没了低矮处的平房,杂物到处胡乱的漂浮着。
天色很快便全黑下来,整座清州城没有一丝灯火,没有一缕人烟,俨然成了一座空空如野的死城。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前几日这里还是一片灯火通明、花团锦簇、歌舞升平……
短短几日,这里却已变成一片废墟,教人如何不觉得这一切恍如隔世,一场春秋大梦。
夜晚降临,暴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尖顶帽大叔不同意在这种情况下进城查看,大家只得放弃。
“先离开这里找到落脚的地方再从长计议吧。”宇文第一次起到领队的决策作用。
于是,尖顶帽大叔撑船,带着宇文和白羽等人缓缓离开了清州。
天明时分,宇文等人终于抵达清州上游一座水乡小镇。
红彤彤的朝阳冲破厚重的云层,在波纹荡漾的水面上洒满金色的光。
一块刻着“古镇西乡”的石头立在岸边,在波光映照下具有一种源远流长的古朴美。
尖顶帽大叔划船载着有些疲惫的宇文等人沿着水乡河道驶入西乡古镇。
这条河道是水乡的主河道,河道上每隔不远便有一座古朴但工艺精巧、各不相同的石板桥。
主河道两岸是石板铺就的人行步道,步道旁,木质的居家房屋和商铺一个挨着一个,错落有致但和谐融洽的排列着。
河道、板桥、石板路和木质的房屋,这里的一切仿佛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融为一体,有一种自然而惬意的美。
水乡居民起得早,好些已经吃过早饭,在收拾碗筷了。
宇文等人看到一家门面有两层楼的小客舍,便请尖顶帽大叔将船靠到岸边。
大家拖着沉重的身体,从船上下来,准备在这里歇歇脚,并打听打听有关清州的事情。
客舍的店家还未收拾妥当,门板只卸下一半,还没有准备迎客。
宇文等人只得挤过半扇门,进入店内。
“几位客官真早啊,我们还没开始准备客人的早饭。我看几位连夜赶路已是乏累了,若不嫌弃就将就着吃些菜粥,赶紧洗尘休息一下如何?”
没想到,在这样的小水乡里,店家倒是个极有眼力且极为周到的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