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话语里带着遗憾,却也有着恋爱中女子才有的雀跃,“我的心在你的一日日温情里沦陷,心想着就这么过下去吧,似乎一切也不错,但是你却又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居然和皇上辞了官带我离开了京城。
我那时坐在马上的时候就在想,幸福来的太突然,会不会是一场梦,等到梦醒了,一切都没有了呢。
而你用行动告诉了我,我的梦还有很长很长,虽然我们在村子里没有锦衣玉食,也没有儿女环绕,可是我却一点儿也不闷,每天能看着你,我就觉得无比的幸福,没想到,这一过就是这么多年,久到比我那失败的前半生还要久远,夫君,谢谢你!给我的一切。”
老婆婆抬头亲了亲老大爷的唇,尽管少了份年轻人的那种激情*,却有另一种的感动深埋其中。
老大爷的眼皮动了动,似乎在挣扎着醒来,可是却怎么也醒不来,老婆婆也不着急,她知道他能听得到就够了,与他将心里的话说说,能让他开开心心的去了,也算是对得起他多年给她的情意。
“夫君,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早一点遇到你,依然嫁与你为妻,为你生儿育女,不求成为别人眼中的神仙眷侣,只希望一生平安顺遂,不离不弃,可好?”老婆婆是个爽利的性子,可这话说的却是柔的仿佛能够捏出水来,老大爷一直握着老婆婆的手紧了一紧,算作是做出了回应。
“我想要的是个比我年长一些的夫君,因为这样会比较疼人,所以你去了之后也别在地府等我,找个好人家投胎,将来啊,我会在去世间找你的!好不好?”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老大爷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一定非老婆婆莫属了,他能坚强的顶着剧痛活到现在,完全是怕他走了,老婆婆的命数就跟着尽了,如今听到她的话,他至少知道她会好好的活下去,带着他的那一份快乐活下去,那么他也就没有别的牵挂了,鬼差在旁边催的紧,他是时候该走了。
老大爷的嘴唇细微的蠕动了一下,仿佛说了一句话,虽然没有声音,但是老婆婆可以确定那三个字是——我爱你!
“夫君!我也爱你!不管今生还是来世!”老婆婆眼里有着掩饰不了的泪花,可是脸上却还是在温柔的笑着。
老大爷的气息一断,连握着老婆婆的手都跟着松了,老婆婆仰起头闭上双眼,努力将泪水憋回去,可是却怎么也憋不住,只得抱着老大爷的尸体不停的哽咽。
爱上一个人,当习惯了爱人所给的温暖之后又失去了那个人,这样的痛不会是排山倒海,倒是有些像是将你最喜欢的那份空气抽干,无论做什么,都失去了往日的味道。
老婆婆在老大爷的尸体旁整整守了一个时辰,亲自给他穿上她亲手绣的寿衣,脸庞温和的如同这么多年的每一天一样,等到一切妥当之后,她才收起了脆弱打开门通知徐离家的众人。
尽管大家早就有那份心里准备,可是突闻噩耗,依然不免眼泪交错,大人们都是经过事的,哪怕是哭也相对收敛一些,但是孩子们就不一样,像福儿和晚儿哭的都快肝肠寸断了。
晚儿哭是因为世界上少了一个对她疼爱有加的长辈,而福儿哭则是在此基础上还加了几分的愧疚在里面,她不禁心想,如果自己手里还有灵药的话,是不是老大爷还能有一线生机,是不是今天的诀别就能晚些时候发生,药是她自己给出去的,她怨不得李朝阳,怨不得孙昭,只能怨恨自己太不懂事,从而更加坚定了要忘记李朝阳之心。
老大爷无儿无女,丧事的各种事宜就由徐离硕代理,对于一个八十四岁而终的老人来说,已经称得上喜丧了,徐离硕在村头的山上找了一块不错的地,浩浩荡荡的在三天后给老大爷安葬了。
那一天,全村的百姓都聚集了,为老大爷送最后一程,就连赵光义都穿上了素衣,可见这场仪式有多么的隆重了,人死不能复生,村民们见到老婆婆都上前安慰上几句,老婆婆只是淡淡的应着,神情无喜无悲。
大家都觉得素来老婆婆和老大爷恩爱,这突然走一个肯定心里承受不住,却不曾想老婆婆的适应能力很强,平日里该干什么还做什么,只是偶尔会习惯性的叫,“老头子,吃饭了!”
然后看看空荡荡的房间,才会想起那个人已经身在另一个没有她的世界了。
徐离家人在这种情况下通常会选择装作没有听见,很多的事情都要当事人自己去慢慢适应,他们劝的多了,反倒是容易勾起老婆婆的伤心事。
不过经此一事也不全是负面影响,比如福儿就比往常乖巧多了,而且颇为孝顺,再也不会上蹿下跳,就连女红也能耐下性子来学习了,对她不清楚底细的人打眼看去,倒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就连老婆婆都不禁感叹当初的小娃娃长成了大姑娘。
而关于福儿与方正和李朝阳之间的三角恋情,由于两个男人都不在村子里,大家讨论的热度逐渐降低,甚至有人猜测徐离家会不会在福儿及笄之后将她令配旁人,但是大家也仅是想想而已,看看自己家的条件,再看看徐离家,完全没有可比性,根本高攀福儿不起。
一日晚间,赵星辰与徐离硕恩爱过后,两个人相互依靠,说起了福儿的事情,徐离硕的态度是女儿还小,未来的变数太多,万事都不用急。
赵星辰作为母亲,自然什么都想给孩子最好的,可是偏偏李朝阳与方正都有许多的不足,她把福儿交给谁都不能安心。
徐离硕拍了拍赵星辰光滑的后背笑道,“与其你竟想着有的没的,倒不如多想想为夫呢,儿孙自有儿孙福,估计当年你爹娘要是知道你千里迢迢从京城跑了出来,却给我做了填房,还顺道做了便宜娘,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但是结果呢,咱们的日子过的也不错,不是吗?”
赵星辰不依的锤了徐离硕的胸膛一下,有些事情是过去了,但是并不代表她不记得,“哪里不差了,你可没少惹我伤心,我找女婿肯定得找个知根知底的,要不然哪天突然冒出来个女人就不好玩了。”
“看看!你倒是翻起了旧账了!不知道谁开始午夜梦回还叫夷简哥哥的。”徐离硕的语气也带着莫名的酸味,其实他应该感谢吕夷简,要不是吕夷简那么识大体选择了放手,估计后面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我……有吗?”赵星辰问的有些心虚,曾经那最纯洁的朦胧的爱恋,已经被她埋在了灵魂的最深处,只是偶尔想起,才发现一去经年,他们的儿女如今到了他们当年的年纪,他们既回不了过去,也回不了当初。
徐离硕万分肯定的点头,他亲了亲赵星辰的额头,眼里承载着亘古不变的深情,“我希望以后哪怕是梦里,你出现的也只是我的身影,你一定不知道,枕边人喊着别人的名字叫别走的时候究竟有多么难受。”
赵星辰捧住徐离硕的脸,主动将吻印了上去,这个吻不带有一丝的情/欲,完全是属于*之间的亲昵,他们感受着彼此熟悉的气息和温度,觉得全世界似乎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一吻过后,赵星辰将头靠在徐离硕的胸膛,带着后怕的说,“我实在不敢想象,要是你像姨奶夫一样先离我而去,我该怎么办,我没有姨奶奶那么的坚强,不想去过那种像是一时间丢了魂魄的日子。”
“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可是我比你大上几岁,要是你和我同去,你岂不是亏了?”徐离硕抚摸着赵星辰的发,知道妻子不是在开玩笑,他今生欠赵星辰的实在太多,哪怕他对她万分的好,也终究弥补不了他曾经让她领略的孤单痛苦。
“我不在乎的,我只是不想面对没有你的那份凄凉,答应我,让我在你的前面去好不好?”在某一方面,赵星辰格外的执着,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她尝过了一次,下一次该换徐离硕了。
“好!我答应你!”徐离硕应下,他将赵星辰搂紧,他何尝放心赵星辰独自在人世悲伤呢,他会先送她走,然后再跟着她一起去,这样无论天上地下,他们都不用分开了。
外面月明星星稀,仿佛正见证着他们的誓言,她在他亦在,她亡他随之。
刘二听闻过老大爷的事迹,对他万分敬佩,因此等到参加完了老大爷的葬礼之后才重新启程,大宋的这场仗不知何时能打的完,刘二可不想当了逃兵。
题外话:
若水先和亲们说声对不起,昨天喝了一点酒,然后就不知不觉睡着了,因此没有更新,今天将文补上,也就是说晚上还有一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