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瑞城’西北,‘天心观’。
‘天心观’在‘百瑞城’城北之处,距城大约有十来里的路程,这里原本山青水秀算是个极好的去处,观中主殿供奉着‘真武大帝’,往年‘天心观’里香火鼎盛,据说这里的‘真武大帝’极其灵验。
起初有求雨的,有家中有诡异之事的都来拜‘真武大帝’,渐渐地求保平安的,求子的也都来祭拜,老百姓么,他们才不管神仙有什么职司,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求什么就求什么,想拜谁就拜谁,道观中的道士也乐得多拿香火钱,更是无人提醒。
许是人们琐事太多‘真武大帝’嫌烦终于撂挑子不干了,从‘永安’七年后半年开始无论人求拜什么都不太灵验,时间一久香火便逐渐冷了下来,‘天禄’元年大旱,人们向‘真武大帝’求雨无果,至后半年灾荒益发严重,更无人来‘天心观’上香,‘天心观’的道士撑了多半年渐渐也扛不住饥饿弃观而走,只留下一个老道士死守在这里。
‘天禄’三年春,老道士挖草根果腹,结果吃坏了肚子,一病不起,连年的挨饿加上上了些年纪,病床之上更缺人照顾,这一病竟就此仙去,自此‘天心观’便彻底荒废了,再之后人来人往作了流民藏身歇脚之地,只是观中清苦流民呆在观里也没有吃的,此处又离城较远,于是这里的草根树皮被吃的差不多后便无人再来了。
周棹扛着梁榭,墨南非来的时候‘天心观’道士们住的许多房间的门窗已被拆下来取暖用了,道观的院中也是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一些破旧的门窗,烧剩下的半截木头丢的到处都是除此之外尚有残留着的干了的人的粪便。
周棹身为墨家的人最能吃苦,对这一切倒也见怪不怪,当下找了一间道士的房间将墨南非和梁榭扛了进去。
屋子里光秃秃的只有一张床,床上没有被褥唯有干巴巴的木板,地下,木板床上落着厚厚的一层灰尘,周棹甩袖子将灰尘大致扫了一下将两人放在床上,自己转身到另外一间房间内打扫。片刻后房间打扫干净又将两人扛了过去,这个房间内与先前那个并无不同,依旧是干木板床,没有被褥,周棹找了整座道观所有道士住的房间均没有被褥,想必是被流民拿了去,无奈之下也唯有作罢。
时值冬日,天气严寒,梁榭和墨南非又重伤在身躲在这门窗俱坏的破屋子内实在有些遭罪,周棹虽然有些马虎这一节还是能想到的,当即去观外拾了一些干柴回屋点着供两人取暖。
就着火堆周棹将自己身上带着的葫芦里所剩无几的水温了温和着碾碎的疗伤丹药给两人灌了两口,两人迷迷糊糊之间吞咽而下,看到墨南非和梁榭还能自行吞咽周棹心头稍安。药水下肚,再被屋里的火堆暖暖地一烤时间不大梁榭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和倚着墙坐在床尾打坐疗伤的墨南非梁榭这才回想起先前的战斗和迷迷糊糊之中的颠簸,心知定是周棹背他来此,当下也无力理会又再沉沉睡去,再睁眼时屋里依旧暖和墙上映照着忽明忽暗的跳动的火光。
墨南非还在倚着墙打坐运气疗伤,似乎墨南非的伤势比他要轻得多,梁榭的‘天根诀’无需打坐也能疗伤,他默运一周天霎时内息遍走全身皮肤、筋骨、脏腑瞬息之间皆传来针刺般的疼痛,疼痛过后他的精神却是一振,感觉力气涨了一些,梁榭颇有些吃惊挣扎着爬了起来再次运功一遍,同样的疼痛过后精神更加振奋了几分,梁榭一遍一遍运功,一遍一遍观察着身体的变化。
随着‘天根诀’的运用和疗伤药物的辅助,他身上的痛在慢慢减轻,精神和力气在慢慢增长,待外边的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梁榭的伤势已然好了许多,此刻与人动手至少也能发挥三成的实力了,以他目前的‘天根诀’修为还做不到随伤随好的境界,梁榭又惊又喜,他这才知道,只要不像上次和唐贤一战那样彻底昏迷只要功力没被废掉这‘天根诀’的疗伤效果竟然也出奇的好。
梁榭腹内如雷鸣,他起身下地快步向外边的茅厕走去,惊得周棹瞪大了眼睛,墨南非也睁开了眼睛,露出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出了一趟恭吐了几口瘀血梁榭更觉得神清气爽,再运几遍内功伤势已好了不少,此刻再与人动手大约勉强能发挥一半的实力,剩下的只有吃饱喝足后交给时间慢慢将养了,却是急躁不得,相信只要他不与人交手以他此刻‘天根诀’的功力用不了五天便能恢复如初。
通过这一战梁榭知道了自己的极限所在,对江湖上新崛起的高手更让他有些心惊,‘神赎教’的护法之流也就罢了,若在此前他或许会忌惮,现在的他对于这个层次的高手却是不怎么在意,那‘神使’‘神女’武功虽然称不上极强,惑人心智的手段却着实让人防不胜防对战时极易阴沟里翻船,墨家的实力也是今非昔比,周棹的剑法固然不差墨南非更是高手中的高手,看来身为墨家巨子的‘雷少’果然厉害,最起码在武功一道上算是带人有方,只不知现在他的实力到了何种地步为何没有现身,还有当初谭兴德的女儿,当今巨子的师姐又精进了多少,她是随着师父墨幽帆出海去了还是依旧在中原皆不清楚......。
想起了谭兴德的女儿梁榭免不了又想起了谭兴德,想起了谭兴德梁榭又想起了老鹰、郁栖柏和宜丰等兄弟,不知谭兴德和老鹰找没找到他们的亲人,不知道郁栖柏在军中混的怎样,更不知道当年孤身闯荡的宜丰现在何处。
正在梁榭胡思乱想之际,忽然一股危机感袭上心头,这是他当初当杀手时留下的一种警惕习惯,空穴来风必有其因,当此时节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神赎教’的人寻仇而来,当即俯身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功力运处听力登时增强数十倍,只听得远处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梁榭翻身起来快速回屋。
墨南非正在打坐运功,听得梁榭急匆匆冲了进来已知情况有变当即止功睁开了眼睛。
“有敌情,快走。”梁榭不敢废话,开门见山说道。
墨南非摇头道:“这周边树木枯死,失了隐蔽以我此刻的脚程定会被他们追上,你们两个先逃走,我留下来拖延他们一会儿。”
“不行,我留下来陪着南师。”周棹道。
观外已隐隐响起了脚步声,只听一人问道:“你确定他们逃到这儿了?”
另一人道:“回‘神使’,属下沿路打探,有人确实看到他们朝着这个方向跑去了,既然他们没进城,又有两个人重伤跑不远,那他们很可能就在这里落了脚。”
“嗯,你们几个,把道观围起来,飞走一只苍蝇我要了你们的命。”听说话之人似乎就是白天高台上的那个黄袍老者,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神使’。
“是。”几人一起答应。
“邪魔狡猾为防万一烦请‘神谕部’的万千二位使者也代为镇守。”‘神使’道。
“嗯。”“嗯~~”两个不太痛快的声音先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