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山’上。
梁榭收了功,只觉得通体舒泰,趁着精神又练了一会刀法和暗器这才歇了下来,看看时间大约练了两个多时辰,他自觉内力又深厚了些,也不知道是这套内功着实了得还是自己以前功底扎实未得激发,这两个时辰的效果足足抵得上以往半个月的苦练,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也能与真正的一流高手较量,而不是在庸手之中称雄。
他其实有些矛盾,一方面对自己是不是高手不怎么介意,另一方面却再也不忍身边的人一个个惨死,他也想帮大师兄的忙,也想保护身边的人,然而现在的他武功虽然进步不少却仍不足以独当一面,在众多敌人之中他固然无法接‘不死邪尊’和他(她)这等高手的一招半式,也不能与‘暴荒雷’、‘铁蛮’、兵綦印、甲方箬、左七指、霍无央这些人相提并论,就连四帮帮主之中最弱已被雷钧斩杀的‘元戎帮’帮主元破也在他之上,公平打斗他与葛登这些堂主只在一个层次。
这个层次在普通人眼里是一流高手,其实却在帮派争斗之中不能起决定性的作用,换句话说,只要面子广出得起银子,这个层次的高手并不会太缺。
梁榭的目标不高,能放倒四帮帮主之一便好,起码也给师兄长长脸,起码也能在任骁不仗义的作为之下挽回点自己人的尊重,他可以不要这点尊重,但跟他一起来的宜丰不能不要,郁栖柏不能不要,谭兴德更不能不要,柳十一更是最最需要,至于宗老,真正的一流高手,一战之下孤身灭杀‘元戎帮’二百帮众,与向铁衣联手破掉铁蛮的铁甲,击伤击退铁蛮,有这两战更是威名赫赫根本不需要他给撑门面。
“我若是能有宗老或宜丰的速度就好了。”梁榭以招取胜,速度和变化的优势让他能在与‘兵甲帮’‘风火门’的战斗当中表现比谭兴德更好,同样速度的差距让他面对宜丰宗老这等对手时束手无策,‘恨刀十二诀’在他们手下并不能发挥太多突袭和招式上的优势,同样,与宜丰旗鼓相当的敌人对他来说也是十分棘手的存在。
梁榭对练武原本不急,现在却有点着急,尤其是早上在茅厕外听到两名帮众对他以及任嘉娴任骁姐弟风言风语的时候他更急,别人背地里说他的长短那一刻他却不敢踏入茅厕,因为别人说的是事实。
山上男女茅厕各有好几个,每个茅厕里都有二十多个蹲坑,男茅厕之间互相都离得比较近,那两人说话又比较响,进出茅厕的人都能听到他们的谈话,所以梁榭没敢踏入其他茅厕,反而躲得远远的等着,一直等到那两个人出了茅房,远远走了他才敢出这个恭。他不是怕那两个帮众,而是怕尴尬,旁人知道他偷听了那两人的谈话只会对他们更加不屑,或许会因此招来更多的风言风语。
梁榭实在不敢相信,假如那天他没有杀死葛登和霍楠,他们会怎样,会不会有更多的人对他不满?假如那天他没有参战会怎样,‘扬刀盟’的帮众会不会公开逐走他?
假如那天‘扬刀盟’彻底失守会怎样,这帮人会不会恨死自己,会不会连带着对嘉娴、柳十一、老鹰他们一并怀恨在心,会不会连大师兄这个盟主也不再信任?
这怪不得他们,‘扬刀盟’不是大师兄一个人的,祸端却可以说是大师兄包庇自己这一行人招致的,两个人的心都很难绑在一处,一万号的人就更不用说了,毕竟这里不是军队,这里的人都有妻儿老小,都要养家糊口,‘扬刀盟’给的银子也是叫他们干活的,不是叫他们拼命的,虽然打起来人人奋勇,但能太平度日没人愿意折腾。
其实就算是在军队里,如果面临城破的危局将军的什么亲戚坐着吃白饭却要手下们拼命恐怕也要引起诸多不满。
“绝不能再让师兄为难,我要自己想办法扭转众人的看法。”梁榭心中想道。
想要扭转众人的看法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决‘扬刀盟’的危机,如若不能至少为‘扬刀盟’解决一两个有分量的敌人,‘不死邪尊’和他(她)不用想,除了这两人剩下来最有分量的当属三帮的帮主了。
“那日死在我手上的霍楠武功颇为了得,若不是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势必会费一番功夫,桑廷的武功不在霍楠之下,听说霍无央轻松杀掉了桑廷,若是其他两帮的帮主也与霍无央差不多那自己对上他们任何一人都必败无疑。
明着打不行,如果暗着来呢?未必便没有机会。”梁榭心中思忖,自己所长正是藏匿,暗杀,那次失手实在是因为不留大师功力太深,四帮帮主纵然了得总不可能强过不留大师,若他们真有那个实力也不会联手还被‘扬刀盟’压一头了。
四帮之中‘元戎帮’帮主已死,‘风火门’这段时间损失不小,但其帮主霍无央实力强横,其手下尚有不少好手不是好下手的对象,‘显威帮’更是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而且听说左七指对杀气的感应异常敏锐,更不易下手,‘兵甲帮’副帮主已死,堂主尽数折损,帮中好手损失泰半,帮主兵綦印断臂,甲方箬重伤,倒是个好下手对象正好四帮之中就属‘兵甲帮’杀害‘扬刀盟’兄弟最多,帮中弟兄也最恨他们......。
“对,就拿兵甲二人开刀,省得他们养好了伤又给师兄填麻烦。”梁榭打定主意,暗自盘算对方实力,他自忖来‘扬刀盟’之后在师兄的帮助指点下先得‘恨刀十二诀’刀谱又得‘天根诀’内功,暗器功夫又有了不小的精进,此时的自己全力施为之下不见得不如当初自己和李二、柳十一、凤七四人联手的实力,那时四人对上宗老尚能勉强一战,想来断臂重伤的兵甲二人不应该比宗老还要恐怖。
可话虽如此,毕竟‘兵甲帮’除却兵甲二人还有不少帮众,尤其对方那种近乎军队的打法,要比普通帮会麻烦许多,自己孤身一人还真没把握,若是有个帮手或许胜算会更大一些。说起帮手梁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唐贤,一者是自己这边一起来的人,再者对方暗器了得,十分适合暗杀,就算被窥破行踪有唐贤那一手暗器也不至于被捉。
除了酆无常之外唐贤是梁榭见过暗器打的最好之人,对他梁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无视感,‘龙禁卫’十大高手个个都很厉害,可排在倒数第二的唐贤似乎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感觉,对于普通高手来说,唐贤这个层次的高不可攀,对于‘扬刀盟’这种帮派来说唐贤这样的高手不多,却也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就像梁榭,以前的大内十大高手在他眼里那是高不可攀,不可战胜,现在来说虽然那依然是高手,梁榭自认没有任何一人功力深厚、精纯,招式也没有对方熟练老到,但若是和最末的全狙正面拼死一战梁榭未必没有机会,哪怕是老八褚寿廷梁榭也认为自己还有一成取胜的机会,而无论是全狙还是褚寿廷对上他(她)或者‘不死邪尊’依然没有一战之力,顶多比自己多撑几招,就算是对上‘不死邪尊’的弟子‘暴荒雷’也是必败之局。
以过去的这一战来说就算多一个全狙也似乎比自己强不了多少,多一个褚寿廷也一样,甚至不见得有自己那样迅速的手法,褚寿廷不行,排名低于褚寿廷的唐贤一样也......。
等等,梁榭陡然心中一怵,面对唐贤,他竟完全想不到任何取胜的办法,如果那一日在山上留守的是唐贤,那‘风火门’和‘显威帮’根本就是些笑话。
梁榭再仔细回想,越想越觉得唐贤暗器的可怕,唐贤可操控千枚暗器分打不同的人,这些暗器个个精准,个个都可以中途转变方向,想想自己一直以暗器为豪也只能打出三五个会拐弯的暗器,再多一些准头就无法保证了。
他练过多年暗器,自然知道暗器越多越难以控制,其难度随着出手暗器的增多呈几何倍增加,比如一手打五只暗器可以分别取准,如果要练到一手打十只暗器也达到同样的精准那难度不仅仅是二倍而已,其所需要付出的努力和耗费的时间可能是五倍十倍甚至终身无望,而唐贤出手的是一吊铜钱,整整一千个。
一千个,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是不是意味着唐贤背着一麻袋铜钱闯一趟‘风火门’和‘显威帮’这两个帮派除了帮主可能幸免于难之外其余人等无一存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唐贤不可能这么厉害,一定是有什么地方疏忽了。梁榭随即否定了自己的荒唐想法,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他取了二十枚飞锥钉在地下,然后又取出二十枚铜钱握在手里退后十余步,内力运起以暗器的手法将铜钱一把撒出,铜钱歪歪扭扭落得满地都是。
梁榭拾起铜钱再试一次依然如此,一连试了三四十次,没有一次能将二十枚铜钱打在那二十枚飞锥之上,别说完全取准了,这二十个飞锥如同二十个箭靶在出手刹那看都看不过来,更别说个个在出手后变幻方向了,那越发想不过来。
一千个,一千个,这怎么可能?梁榭思索半天盯准一枚飞锥,然后将铜钱一把撒出,这一次竟有半数打中了飞锥。
原来如此,想是那次唐贤以一串铜钱击落箭雨是以中间一人为目标,目测每个官兵之间的距离,然后将手中铜钱控制在某一个角度之下一把撒出,这才侥幸击落了对方的箭雨,若是那天那群人不是站着射箭,而是乱走乱射唐贤便无能为力了,
想明白之后梁榭再依法打出铜钱,这一回有半数命中,那一半即便没能打中也相差不远。
梁榭再以第一枚锥为靶,一把打出,竟有十六枚铜钱打中了目标。看到这样的结果不知为何梁榭重重松了一口气,尽管如此唐贤的暗器依然厉害,远在自己之上,有这么一个帮手自己把握的确会大上许多。
他又连着练了几十把,直到有好几次二十枚铜钱全部中靶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在实战中也可以勉强一用了。
‘咳咳’。梁榭正打算去找唐贤商量,背后忽然传来两声咳嗽声,梁榭回头,见是衡无算走了过来。